第15頁 文 / 馥梅
啊!完蛋了,他怎麼說溜嘴了!
「你們竟然掉下斷崖?!」豺狼掐住他。
「豺狼。」
一聲平淡的低喚解救了一條生命,緊接著,韓向柏已經從豺狼的手中脫離。
「爹……」他鬆了口氣,得救了。
「大師兄。」豺狼望著韓滅。「大師兄怎麼會在這裡?」
「你大嫂聽說熊欣專門找十歲以下的男孩下手,不放心向柏,所以要我來看看。」韓滅解釋。
豺狼一臉諷刺的挑眉。那也要向柏像一個十歲以下的男孩啊!
「豺狼,你丟下剛滿月的媚媚出谷,是想幫雪豹『處理』這個『熊欣』的差事,是吧?」韓滅說。「師父說媚媚很傷心,你氣她欺騙你,讓雪豹出谷,是嗎?」
他撇開頭,沒有回答。
「如果雪豹知道的話,一定會很難過、很自責吧!」韓滅淡淡的說。「不知道他的身體能不能承受得了?」
「好了,大師兄,我瞭解你的意思,我不會找向柏算帳了,行嗎?」豺狼歎了口氣。
「我有說到向柏嗎?」他淡笑。
「我懂得舉一反三。」豺狼聳肩。
「我想,你一定急著想去找雪豹,確定他無恙吧?」韓滅對他點點頭。「這個熊欣的事就交給我,當做是彌補向柏的辦事不力,如何?」
「二師兄會希望由他自己處理。」
「不會了,因為這個熊欣不是他以為的那個熊欣。」
豺狼一頓,的確。
「好,這差事就交給大師兄。」豺狼樂意轉移責任。「向柏,你們住在哪裡?」
「玲瓏鎮的有客來茶館。」韓向柏立即說,看見豺狼轉身施展輕功就定,突然想到一件事,倏地朝他的背影大喊,「三師叔,我們欠了茶館老闆娘四千八百六十八兩銀子,還欠了十三師叔一萬五千兩銀子。」
豺狼氣息一頓,差點從半空中掉了下來。
第八章
雪豹甫睜開眼,便知道又是一天的開始。
今天是第四天了,而向柏尚未歸來。
他眉頭憂心的蹙起,掀開棉被,雙腿移下床,低頭找了一下,看見自己的鞋子整齊的擺放在床下,便用腳尖勾了過來穿上,起身走到桌旁,倒了一杯水喝下,冰涼的茶水一路冷到肚子,讓他精神一震。
奇怪,為什麼他覺得好像有什麼地方怪怪的……
徐徐的走出內室,打開房門,一地銀白,天空還飄著細雪,許是因為雪一直不停的下著,所以才耽擱了向柏的腳程吧!
細細的腳步聲傳來,那是這些日子以來他已經非常熟悉的腳步聲,下意識的偏頭望去,看見了那張五年多來從不曾或忘的面龐……
啊!他……看見了!
雪豹後知後覺,終於發現了這個狀況,難怪他一直覺得哪裡怪怪的,原來是自己的眼睛復明瞭。
為自己高興的情緒沒來得及醞釀,已被乍見朝思暮想容顏的激動所超越掩蓋。
不再是青澀純真的模樣,她有著更加成熟的風韻,原本就秀美的容顏,更添麗色,綰著出嫁婦人的髮型,唇上淡點朱紅,雙頰豐潤透粉,那雙宛如星辰般的明亮美眸一直是他最鍾愛的,因為那眸裡,總是漾著她對他的緹繼愛戀,以及反映出他對她的深情摯愛。
啊,她看見他了。
喜悅、愛戀,關愛、疼惜等等的表情在她臉上交錯,她加快腳步走了過來,表情似乎微微一變,好像……生氣了?
一陣透骨的冷意總算讓他了悟她為何生氣,糟糕,他忘了披上外衣了。
「你站在這裡做什麼?!在是什麼天氣你到底知不知道?在下雪耶!你就穿著單薄的衣裳站在這裡,你以為自己身體多強壯?如果病了,最後麻煩的還是我啊!你就不能為別人設想一下,少找我麻煩嗎?」熊欣一臉擔憂,氣他不懂照顧自己,總是讓她為他這麼著急心疼。
雪豹微笑地望著她,明明一臉擔心焦急,可那張紅菱小嘴總是不饒人的數落著,他發現,自己很想念她言不由衷時的可愛模樣呢。
「還楞在這裡做什麼,我可沒時問和你耗在這裡,快進去啊!」她手上捧著一盆準備讓他梳洗的熱水,催促他進屋。
「好。」他轉身慢慢的走進屋裡,下急著讓她知道他的眼睛復明瞭。
見她動作俐落的絞了棉巾,將熱呼呼的棉巾塞到他手裡。
「快點,我還有很多事要忙!」她催促,生怕他冷著。
「好暖,謝謝你。」他溫柔一笑,當然知道她的心意,將熱呼呼的棉巾覆上冰冷的臉,驅走了寒氣。
感覺到肩頭披上一件外衣,他放下棉巾,偏頭望向她。
「謝謝你,很抱歉讓你這麼費心,以後我一定會注意的。」不願見她老是為自己擔憂,他低聲的保證。
「最好是,省得老是找我麻煩,你該知道我是很忙的,要不是看在銀子的份上,我才懶得管你!」熊欣哼了哼,表情眷戀的逡巡著他的五官。
奇怪,好像有些不對勁,為什麼有種他正看著她的感覺?
似乎看出她的懷疑,雪豹徐徐的低下頭,假裝在擦臉,避開了她探視的目光。
他還沒想到該怎麼告訴她,她才不會二話不說逃得遠遠的,所以還是暫時別提了,等他想到了辦法之後再說。
他放下棉巾,她很自然的接過,抬起手想要替他拂開臉頰上的發,卻在半空中停了下來,掙扎猶豫了一會兒,又黯然的垂下。
「我去端早膳。」她將棉巾放回盆中,端著水盆匆匆離去。
雪豹目送她離開,短暫的接觸讓他知道,她對他的感情,依然沒變,他們依然深愛著彼此。
她會主動認他嗎?
依他對她的認識,她不可能會主動認他,甚至,如果他戳破她,她還可能會逃之天天,那……他該怎麼辦呢?
而且,他們還有其他問題尚待解決,像是被懸賞通緝的「熊欣」到底是誰?
他一直深信她不是會做出那種事的人,猜測其中可能有誤會,因為她的個性太容易被誤解,否則也不會有「黑心腸的雲大娘」這種形容出現了。
所以,是如他猜測,只是同名同姓的巧合,還是有人冒她之名,刻意嫁禍給她?
眉頭微蹙,他的直覺告訴他,後者的可能性大太多了。
熊欣應該還不知道這件事才對吧!
雖然她一直隱姓埋名,到目前為止好像也沒人知道她的名字,可是他擔心一向神通廣大的雷風堡若插手了這件案子,她的身份將不會再是秘密。
而雷風堡插手的機率很高,畢竟「熊欣」所犯下的罪行實在令人髮指啊,以風娘子的行事作風,不插手反而奇怪。
不管如何,這件事必須優先解決才成。
突然,碗盤摔碎聲傳來,緊接著便是打鬥聲,雪豹一驚,立即飛身掠出來到院子裡,當他看到來人時,知道自己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沒有多想,在看見熊欣不敵來人時,立即飛身竄入兩人之問,施展「以柔克剛」之掌法,捻花似的化去一招厲掌。
「風潮生,住手!」
「雪豹?」風潮生退開一步,冷酷的黑眸定定的望著他。「原來你還活著。」
「托福。」他客氣的說。
「熊欣是你的犯人?」若是,雷風堡向來不與有能力的賞金獵人搶生意。
熊欣錯愕,她是犯人?!
不,此時此刻,更讓她震驚的是,雪豹的眼睛不知何時已經復明,而且很顯然的,早就知道她是熊欣!
瞪著護在她身前的背影,她該生氣?還是該逃離?
不,不對,她確實很震驚沒錯,可是現在不是思考這件事的時候,她什麼時候變成懸賞犯人了?還勞動赫赫有名的雷風堡裡排名第一的賞金獵人風潮生親自出馬逮她?!
「她不是我的犯人。」雪豹說。
「既然她不是你的犯人,那麼就沒什麼好說的了。」風潮生話不多說,掌風已朝兩人攻去。
「讓開!」熊欣擔心雪豹的身體,竄身至他的身前,與風潮生過招。
「欣!」雪豹懊惱,心知她不是會躲在背後的姑娘,於是也不阻止她,一邊與她合力應付風潮生,一邊對風潮生解釋。「風潮生,熊欣是無辜的,她根本連到底是怎麼回事都還搞不清楚,她不是那個犯案的『熊欣』!」
「人,我非帶回去不可,若她真是無辜,到時候雷風堡自然會還她清白。」風潮生並不打算停手。
「不要——」一聲尖叫,緊接著一道小小身影跑了過來。「不要打我娘,不要打我爹!」
「如雪!」
熊欣驚恐的大喊,想收掌卻已經來不及,而雪豹只來得及幫她化去部分凌厲的掌風,眼看如雪小小的身子即將承受那絕對致命的一擊……
不一瞬間,最不可能停手的風潮生卻一個反掌,不僅收回烈掌,另一隻手更探出將如雪小小的身子捲起,避開了掌風,飛身翻轉,落在庭院的另一端。
一切,都在眨眼間發生,結束,快得讓人心驚膽戰。
風潮生蹲下身,將呆住的如雪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