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墜奪

第10頁 文 / 岳靖

    「咖啡放好,快滾!」大師脾氣來了。

    旅店服務員趕緊擺好東西,縮著脖子,溜了。

    馮達朗狠狠地執起咖啡杯,濺了一點在身上,他低咒,喝下。噗——

    他媽的!甜得要死!

    第四章

    東西吃得差不多了,皇宇穹要送咖啡的旅店服務員順道撤走餐車。

    他一下樓,就見空盤空杯全放在矮桌上,藍馥陽弓縮著身子,斜臥雙人沙發,腳在睡袍衩擺中若隱若現——她已經脫了鞋,白皙圓巧的趾像玉一樣,露出一點剔透。

    皇宇穹俯身,抱起藍馥陽。她張了張眸,美顏茫茫然。他說:「你和665532一樣——吃飽就想睡嗯?」

    她微笑,懶柔神情比較像喝醉,而不是吃太飽。白蘭地奶酒應該不至於使人醉,卻會讓人身體暖烘烘,肌膚緋紅,像是晚春入夏之際的燦麗花朵。他聞著她身上的馨香,看著她濃密的睫毛又垂斂,他直接往臥房走。

    665532某些時候,像極受訓過的懂事狗兒,他抱著女人進臥室,它就停在滑門外的起居間,沒繼續跟。它乖,他自然不會掩實門,留一個小傢伙能通行的寬縫,沉聲道:「別亂闖。」

    小傢伙嘴巴開開,歪歪頭顱望著他,尾巴搖搖,扭轉小小而笨拙的肢體跑開,窩進起居間矮桌下。

    皇宇穹唇角淺揚,旋足朝床鋪走去。

    床帳換過了,換成薄的簾幔,像今天窗外的流霧透光。

    好天氣的關係,整理臥室的服務人員把落地門窗簾全打開,玻璃門外的露台積了點雪,不超過一公分,布得均勻,宛若一張潔淨的白色地毯,很寧謐,不像室外。

    皇宇穹看著藍馥陽的睡瞼,將她放上床,柔緩抽手。她忽然張眼,幽瞳如鏡反射出他的俊顏,毫不眨瞬,他靜靜與她眼對眼,所有動作停定著,或許沒停定——她的紅唇隱顫著,嗓音滑出。「皇宇穹——」雖是連名帶姓,卻具有親匿感,像他們之間的秘密私語。

    「我告訴你喔……」她的唇似乎就貼在他耳畔——輕輕吐息——其實沒有,他依然看得見她完美的容顏,他們之間有一段肘臂的距離,她的聲音穿進他身體裡。「我做那事……是因為我真心喜愛,絕不是示威作對……」這不像說話,像落在他心中的一抹旖旎柔情。

    皇宇穹撥撫她的發,輕應一聲。「好。」如承諾。

    她安順地合了眸,像睡著,但柔荑已繞上他的脖頸。他壓著她的身子,移上床中央,俯首吻住她的紅唇。

    她搖搖頭,說不知道。馮達朗要一個降雪夜,到那座幽巍詭秘的紅色城堡,讓她站在雪花飄零的堡內廣場,薄霧繪掩她的軀體,她像女神初臨荊棘海……

    「今天不會下雪。」皇宇穹拾起臉龐,凝睇她,大掌掐住她的右乳。她的乳頭反抗似地昂挺起來,他不吻,指腹專心專意地摩著外側微浮的小點,他昨夜沒特別注意,但也沒忽略。她的每一寸早在他腦海裡形成藍圖,還真的是「藍」圖,天空的藍。

    他親吻她,說:「今晚不會下雪,明天也不會,都不會——」

    黑白的想像比亮彩的經歷,益發觸引他的衝動。

    皇宇穹清楚藍馥陽愛好什麼熱衷什麼,—直以來在做些什麼,只是他從未接觸。今日,他第一次翻閱馮達朗的作品,那一頁一頁的人體,拍攝得隱晦優美,無聲而令人心撼,確實是藝術。不過,每每,他看到右乳側邊有個小點的女體照片,他便輕易地回想它的原色——嫩紅色的,像是被針剌著,冒出皮表的第一顆血珠——那是他的血珠,暈印在她身上,在她大膽、熱情、完全一個絕美色相的胴體,這不是藝術,他無法當它是藝術,而是慾望,得獨藏的慾望。他覺得必須讓馮達朗簽下不一樣的合約,他必須下樓看看她,像昨夜一樣,與她做愛。

    馮達朗那本海灘系列的攝影集裡,有張照片是女體藏臂弓胸,坐於淺攤,海水瀲灩,在完美臀腿淹漫一件無形清透水紗籠。那照片看不見模特兒的臉、頸、手,膝蓋以下的小腿也未入鏡,卻見海水在她陰部沖成一朵花。

    那照片是她,他是那海水!

    「藍馥陽小姐,」嗓音低啞,他吻住她的唇,說:「我願意娶你……」

    恍恍惚惚之中度過晌午,左側、面窗的床帳高撩著。陽光沒退進雲層裡,斜偏,但仍厚愛地在她芙頰妝抹淡紅。

    藍馥陽睜開眼睛,驚艷地撐起身子來。

    是落日。

    天空紺藍鑲白,雲朵有旋律地在捲繞。露台的邊牆攀滿長刺的紅薔薇,665532在那兒亂跳,用還未成熟的前掌將花辦揮墜於純白雪地,不知是誰把兩陶甕的番紅花移至門外,男人也站在那兒,在燃燒似地飄出紫色霧靄的夕日輝焰中。

    藍馥陽往床畔靠,徐緩下床,雙足落地,找衣服穿。她的睡袍不知丟哪了,沒在床上,沒在床下,床尾凳只有男性睡袍,她遲疑了兩秒、三秒,轉頭看白格窗門外男人西裝筆挺的背影,想了想,她回首,柔荑朝尾凳伸,左手無名指多了個東西——

    她頓住了,呆呆看著套住自己纖指的戒指。這是從輕劍護手盤掉出來的,她一直牢牢握在掌中——想找時機還給他——以為沒弄丟,其實她真的弄丟它了。

    一定是掉在床的哪個隱密角落,被他撿著。所以,是他把它套進她無名指的。

    藍馥陽看著戒指。猶豫已成多餘,正當性形成中……她只得穿上男性睡袍。

    好大。不禁想起男人的身體,修長的胳膊與雙腿、健實的胸膛與腹肌,黃金比例,比她見過的男模特兒都還完美。他應該是最完美的,她沒見過像他這樣的男人,為什麼她要拒絕與他見面……

    「在想什麼?」皇宇穹開門進房,帶入寒風。

    藍馥陽眨瞬美眸。皇宇穹已站在她面前,右掌摸著她的臉。

    「冷嗎?」他問她。她的眼睛紅紅的,鼻子也有一點,臉龐倒是溫熱。

    柔荑疊至他手背,藍馥陽微側臉龐,芙頰更往他掌心貼。「你在露台做什麼?」輕聲柔問。

    「看夕陽。」他盯著她的美顏,說:「很完整的一天。」

    陽光在荊棘海很難得,尤其要欣賞日落晚霞。

    今日,真的是完整的一天。

    藍馥陽閉合眼睛,徐緩別過美顏,吻他的掌心。「那些花……在外面,會不會太冷?」

    「不會。」皂宇穹反掌握住她的左手。「那些花改良過,耐得了寒冽。」

    他的手好熱,她睜開眼睛,凝望他。他拉整她身上男性睡袍襟領。她抱歉地說:「你介意嗎?我找不到我的睡袍……」他把它脫哪去了?她想這麼問,沒問出口,肌膚飛紅一片。

    皇宇穹眸光幽邃,對住她胸口。黑色睡袍是他特意放在床尾凳,要給她穿的。她穿他的睡袍明顯過大,他卻深感視覺效果剛好,甚至完美,讓她看起來更加清艷。

    665532喜歡她的味道。小傢伙不知在哪個時間,偷偷闖入,無聲無息拖走她的睡袍,往起居間矮桌下——它的秘密基地,圍了一個巢。他發現時,小傢伙已酣睡其中,與他房裡床上的美人一樣。

    皇宇穹將藍馥陽的長髮撥出睡袍領外,說:「等會兒,該用餐了。」

    她與他雙眼相對,臉龐暈紅了。她恐怕是病了,他說用餐,她腦海竟想到她會和他回床上來。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會這麼需要一個男人,才下床,又想和他上床,他一看她,她心頭就發熱。她慌忙別開臉,說:「再多等一下好嗎?」她往露台門走,看著665532還在外頭玩花兒。

    「還不餓嗎?」皇宇穹走到她背後,沉聲問著。

    「嗯,」她點點頭,感覺他的氣息就落在頸後,連她濃密的發也抵擋不住那灼熱侵襲。「我也想欣賞落日,過完整的一天……」她說著,拉開落地門,走出去。

    皇宇穹看著她在積雪上留下一串足跡,他沒跟出去,站在門裡靜瞅著。

    黃昏斜陽,像幅濃彩油畫,流霧裹著餘暉畫出女人和狗。

    665532興奮地叫著,一邊跟著她,一邊咬著花辦放到她的腳印子中,後肢踢雪,埋了花辦。

    她看得有趣,笑了起來,輕盈奔跑,留下更多飛舞似的足跡,給小傢伙玩。

    這不像寒冷北國雪景,而像熱情南國沙灘。

    「馥陽——」

    她轉了個圈,週身霧靄跟著浮散。女神初臨荊棘海,何須等降雪夜——

    這一刻,專為他。

    皇宇穹雙眸閃過他獨有的光芒。藍馥陽一步一步,不懼低溫,走向他。

    「宇穹——」

    他俊顏專注,擋在門口。他就是想看她這麼走來,站在雪上,叫他一聲。那一聲,甜膩膩地,卻是他——一個男人——的心跳聲。

    「宇穹,你剛剛叫我嗎?」

    皇宇穹沒回答,長指描過她凍紅的唇。「該用餐了。」他說,另一手抓住她柔荑,摩著她指上的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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