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慕楓
「那麼答應我，回去之後要好好照顧自己。」一呼一吸之間全是屬於她特有的淡淡香氣。「沒有我這個替死鬼，你凡事都要更加小心，別讓自己受傷。」
「什麼嘛！」她又好氣又好笑，又想哭。
保鏢去而復返。「小姐。我們該走了。」
他的懷抱終究並不屬於她。「我要進去了。」
「公主……」他不想放手讓她離開，卻又不得不放手。「保重。」
漩渦提起地上的行李，淚水卻已經不爭氣地從她的臉頰滑落。她明明決定不哭的，要把最好的一面留在韓亮的記憶裡，但她就是無法控制，「下次有機會再見面的時候，不要再叫我公主了。」
韓亮輕輕頷首，所有的難過不捨都被他壓抑下來，「隨時都歡迎你回來。」
「再見。」漩渦邁開腳步，她怕再不走自己就會軟弱地抱著他痛哭。
看著漩渦纖細的身影漸行漸遠，他的一顆心也慢慢地往下沉。
他在機場外圍的道路旁停下，在蔚藍的天空下，目送一架又一架的豪華客機直上雲霄，哪一架飛機載著漩渦遠離？
他的心忽然空了。
直到飛機沒入雲層，什麼都看不見了，韓亮才駕著車漫無目的地在市區繞來繞去，街上已經有濃濃的耶誕節氣息了，但是快樂的氛圍卻摒棄了他。
亮，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亮，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去？
亮，我只喜歡你——
耳畔彷彿還聽得到漩渦喚他的聲音，腦海中也浮掠過她的神情，有歉意、有喜悅、有靦腆、有羞怯、有傷心……漩渦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在他的腦海裡益發地鮮明起來，原來他早在不知不覺中將她的每一個表情都記憶在心裡了。
韓亮茫然地在市區繞了好幾圈才返回家中。
尉遲潼忙不迭地問：「漩渦回去了？」
「嗯。」
她很想把事實說出來，「漩渦走了，你很高興吧！以後不會再有那麼多倒霉的事情找上你……」
「小潼，我有點累，先回房間休息一下。」
他跟漩渦的關係就此畫下句點了嗎？為什麼他會覺得難過、彷彿失去了什麼？
進到房間內，桌上躺著的牛皮紙袋看來格外顯眼。
韓亮坐到書桌前的椅子上，打開牛皮紙袋向內望了一眼，隨即將袋子內的東西全倒出來，除了存折、印章、提款卡之外，還有一封信。
那是他用自己的名字替漩渦開戶的存折。
韓亮抽出信紙，看著信裡的內容——
亮：
這兩個月謝謝你的照顧，很抱歉造成你的困擾跟不便，但是我很珍惜這段時間的相處，也是我生命裡最美好快樂的時光。自從高中時期認識你，我一直希望可以陪在你身邊，跟著你一起過多采多姿的生活，我也知道我對你來說就像是瘟神一樣，總會把厄運帶給你，但是我真的很喜歡你。
你一定會覺得很倒霉吧？被一個瘟神纏著不放，不過以後不會了，從現在開始我把你的正常生活還給你，以後不會再發生那些莫名其妙的衰事了。
存折裡是我剩下來的錢，請你收下，不要拒絕我的一點心意，我回卡達還是會惦記著你們的……不要忘記我。
希望你喜歡的那個女孩可以帶給你幸福和幸運，不要像我就好。希望……還有機會可以再見面，拜拜！這個傻瓜！根本沒有人要她作任何回報……他的心在隱隱作痛……
第九章
「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吃飯？你哥等一下就回來了。」尉遲潼坐到韓亮身邊。從昨天他送漩渦到機場後就一直悶悶不樂。
「等一下？哥不是去新加坡出差？」韓亮窩在沙發上，懶得動。
尉遲潼聳聳肩，「好像新加坡方面合作的廠商突然出了點狀況，把會議延期了，所以他提前回來。」
原來如此。「你跟哥去吃聖誕大餐就好，我才不要去當電燈泡。」他揮揮手。
漩渦回到卡達之後可能很快就要動手術了，生死仍是未知數，能獲得重生的機會當然是最好的結果，但是如果、如果……手術不順利，恐怕會就此天人永隔……亮會不會遺憾一輩子？。他會不會怪她替漩渦隱瞞這件事？
「你另有約會？」她試探地問。
「沒有。」
尉遲潼不信，「騙人！怎麼可能沒有女生約你？」亮在學校可是風雲人物呢，怎麼可能沒有學姐學妹邀約他共度聖誕節！
他瞥了她一眼，「我沒說沒人約我，是我不想去。」
「為什麼？」這倒奇了，亮一向溫柔博愛，甚少會拒絕女生的邀約，今天有點反常哦！
他興趣缺缺，完全提不起勁來。「就是不想去，沒有為什麼。」
「是因為漩渦，對不對？」一定是的，不然亮不會從漩渦離開之後就出現這麼多反常的舉止。
「我……」他無法否認。
果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你對漩渦……你到底喜不喜歡漩渦？」他明明很關心漩渦、明明對漩渦有佔有慾，卻遲遲不承認自己的感情。
「我……」從兩人認識之後，他總是習慣替她解決麻煩、替她解圍，習慣當倒霉的替死鬼，一切都是那麼理所當然，他也從沒仔細去想過自己做那些事情的理由。
就如同她這次到台灣來，雖然有保鏢隨行，他還是把照顧她的責任往身上攬。
「喜歡她、不喜歡她有這麼難以釐清嗎？」沒有時間了，他竟然還在遲疑！她好想拿根棒子狠狠地敲醒他，「漩渦可是冒著生命危險，千里迢迢跑到台灣來找你——」在她猛然驚覺時，話已脫口而出。
「生命危險？我不懂你的意思。」韓亮從沙發裡坐起來，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那個……」她答應過漩渦要保守這個秘密的，她該告訴亮嗎？
「到底是什麼事？為什麼漩渦有生命危險？」卡達的政權很穩定，不至於會有人想對漩渦不利才對，除非……
「我不知道該不該說……」她的理智跟感情正在拔河。
他驀地靈光一閃，「是漩渦的身體出了狀況，對嗎？」
尉遲潼訝異地張了張嘴，「你怎麼會知道？」
該死！「漩渦說她動過手術的事是假的，對不對？」
「她是要動手術，不過……是回到卡達後的事。」既然亮已經猜到了，她沒有理由再瞞著他，知道這個秘密讓她壓力很沉重，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
韓亮攢緊眉，胸膛內的心臟在重重地撞擊著，他彷彿可以感受到漩渦的心痛和難過，「你知道這件事為什麼不告訴我？」
「是漩渦不讓我說的，她不想造成你的負擔，更不想讓你同情她，那不是她想要的。」同情不等於愛情，這個道理誰都懂。「她只是想在你的身邊多待一些時間。」
「而你竟然忍心不告訴我事實，放任我做那些會讓她傷心的事？」現在他完全懂了。
她那麼愛他，為了待在他的身邊不顧一切，他卻不知道。
「你也知道你很可惡了？我想幫忙漩渦，還把工籐晃也拖下水，你不開竅也就算了，還說了那些傷人的話。」他明明就是吃工籐晃的醋還不承認。
「工籐晃對漩渦有好感也是假的？」原來是小潼安排的？
「早知道我就勸漩渦轉移目標，喜歡工籐晃說不定會幸福得多。」她咕噥著。
她特地飛來台灣見他，不顧身體上的病痛也要待在他的身邊，手術的危險性可想而知，而她卻選擇一個人承受這樣的恐懼及壓力。「漩渦什麼時候動手術？」他想狠狠地打自己幾拳。
「可能回卡達後就要動手術了，她的心臟狀況不太好，如果不是她以手術作為要脅，她父親怎麼可能會同意她來這一趟。」
她的愛深深地撼動韓亮的心，「我要去卡達一趟。」可能會失去漩渦的念頭讓他驚出了一身冷汗。
失去這麼一個深愛他的女人，將會是他一輩子的遺憾。他已經錯過她一次，這回換他去把她追回來。
「什麼？」她沒聽錯吧？
「我要去找漩渦陪她渡過這個難關。」一直以來都是漩渦追著他跑，他從沒特地為她做過什麼。
「話劇社的公演不是在下個禮拜嗎？你確定你要這麼做？」她當然希望他可以陪在瀟灑身邊，但是他真的確定自己的心意了嗎？
「手術順利的話我會趕回來的。」他可以做的就是陪伴在她身邊，給她力量支持下去。
「如果你不愛她的話，就別去，別給了她希望又讓她幻滅。」倘若他只是一時同情所興起的念頭，對漩渦將會是更大的傷害。
「相信我，我再確定不過了。」
尉遲潼凝睇了他好半晌，才由口袋中拿出一張便條紙，「這是漩渦的地址，不過不保證能見到她喔。」畢竟漩渦的身份特殊。
「你……」原來她早就替他設想好了，相較之下他竟是如此的遲鈍、後知後覺，「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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