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糖果盒子
為什麼他的手那麼冰冷?是因為雨的關係嗎?
「我沒有生你的氣。你是我的朋友,不管你做了什麼我不能認同的事,我們還是朋友。」
最重要的朋友?雖然他早就知道這是他的定位,但仍然忍不住心痛。
「真的?」她又哭了,「那你不能……不能多待一會嗎?」
「很抱歉,我不能。」他蹲下來,把手放在她的臉頰上,「舞楓,我明天得到紐西蘭去取景,那是我的工作,記得嗎?」
她哽咽著,「對、對不起,我一定害你耽誤很多時間了。」
「不要緊。」看著她臉上充滿雨水與淚水,他心如刀割。那些淚水,是為了另一個男人的深情所流的,或許在她心中,自己永遠也不值得她流這麼多淚。
他突然說道:「不用等到四十歲,舞楓,你現在嫁給我吧。」
「嗯?什麼?」她呆了半晌,這才會意他說了什麼。他跟她求婚?
「如果你怕抗拒不了蔣樂,就嫁給我吧。」方梓寧說道:「你不用急著做決定,等我回來的時候,你再給我答覆吧。」
「可是……你不需要這麼做!」陶舞楓急道:「我怎麼能把你拖下水?」
是,她是需要他的建議、他的幫助,但她完全沒有想到過,他居然會跟她求婚?為了幫她擺脫蔣樂,他這個朋友,未免也太犧牲了吧?
「誰我是你的朋友呢?這是我所能想到的唯一辦法,你來決定用不用。」
她被動的點點頭,始終握住他的手慢慢的鬆開了,他跟她求婚,是為了要幫她擺脫蔣樂的夢魘,她應該感激的,可是為什麼她一點都不覺得輕鬆。為什麼要覺得沉重、酸楚?他不是因為愛跟她求婚,而是因為她這個「朋友」有需要?她無法克制的感到痛苦而無法呼吸。
「來吧,你該回去了。」
「嗯。」
他們安靜的並肩而行,似乎彼此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一直沉默到陶舞楓家樓下。
方梓寧突然想到什麼似的,「你等一下!」
跟著他又跑入雨中,衝入便利商店,過了一會又跑回來。「別感冒了。」他買了一整袋的暖包,提到她面前,「我走了,你快點上去洗個澡吧。」
陶舞楓沒伸手去接,鼻一酸,眼淚就掉:「我……我不能跟你結婚。」
她不能讓他拿他的終身來賭她能不能擺脫蔣樂。她也不能讓他為了幫自己解圍,而做出這麼重大的犧牲。她不能,也不忍。他的溫柔應該留給他真正愛的人,他的戒指,更應該套在他最愛的女人手上。
方梓寧一呆,袋子掉落,雨水不斷的打在暖暖包上面,滴滴答答的。
第六章
陶舞楓紅著鼻子,渾身包在一條毛毯裡,一邊打著噴嚏,一邊在充滿霧氣的窗上亂畫。等到她回過神來時,她才發現,原來自己畫了一個天平。
一端擺上蔣樂,另一端擺上方梓寧。
天哪,她到底在想些什麼呢?她幹麼把這兩個男人放在天平上比較?—個是好朋友,一個是前男友,兩個人毫無相似之處呀!
她又打了一個大噴嚏,剛好電話響了。
「是誰呢?」
公司的同事已經打來關心過了,心蝶還順便提醒她約會的事。她覺得好累,有點不大想接,可是電話卻一直響個不停。看看來電顯示上是個陌生的號碼。她現在知道之前那些不出聲的電話都是蔣樂打的,也因此記住了他的號碼,這一整天,她都沒有接他的電話。
「都已經八點多了,會是誰呀?」
最後她還是向那位不死心的人投降,接起了電話。她帶著濃濃的鼻音,「喂?」
「舞楓?我是沛誼,你還記得嗎?」
陶舞楓馬上坐起來,連連點頭,「我記得。」
「不好意思喔,打電話來打擾你。你聲音怪怪的,感冒了嗎?」
「嗯,有點不舒服。」她抽起一張衛生紙,又用力擤了擤鼻子。
「聽起來好嚴重,你看醫生了沒?」
「吃過藥了,已經好多了。」她謝謝她的關心,順口問:「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是想請你幫我一個忙,說起來有點不好意思,你要是不方便可以拒絕我。」江沛誼說道:「有個伴娘那天有事不能來了,可是現在我又找不到人,想說你能不能幫我這個忙。」
「這……」
陶舞楓遲疑了一下,江沛誼似乎是感受到了,連忙說:「沒關係,我只是問問看而已,我也知道你不可能有空的,哥哥說你那天不能來,我早就知道了,卻還來拜託你,真不好意思。」
「耶?我不能去?」她沒說不去參加沛誼的婚禮呀?
江沛誼奇怪的問;「怎麼了嗎?」
「不,沒什麼,我只是覺得奇怪,因為我並沒說不去。」
她歡呼一聲,「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明明答應我了,怎麼會反悔,呵呵。一定是哥哥偷懶不想來,所以才說你也不來。」
「沛誼,你知道你哥哥什麼時候回來嗎?」
大雨過後已經三天了,這三天裡,她完全無法停止想到他那天離去的模樣。他濕透的臉、滴著水的發,都讓她覺得心痛不已。他真的是一個好男人,她好痛恨自己拖累了他,如果他愛她的話……那她還可以……不,沒有那種可能的!她到底在胡思亂想什麼?
「我不知道,不過要是我婚禮他沒出現,他就死定了。」
「嗯。」她應了一聲,心裡卻在想,為什麼方梓寧要說謊?
「那你能幫我忙嗎?拜託、拜託!」
因為她不斷的哀求,陶舞楓也不知道該怎麼拒絕,只好硬著頭皮答應了。
「謝謝你!真的太感謝了,舞楓,你救了我一命你知道嗎?」
江沛誼跟她要了三圍,說要幫她改禮服,然後就興匆匆的掛掉了電話。
陶舞楓懶洋洋的躺在沙發上,覺得全身無力,恍恍惚惚中居然睡著了。電話聲又再次驚醒她時,她直覺的把電話接起來。
「陶陶!你是決心永遠都不再理我了嗎?」
她只是一次沒注意而已,居然就接到了蔣樂的電話,或許就是天意吧。
他強硬的說:「我一定得見你一面,我一定得跟你談談!」
因為他打去她的公司知道她今天請假在家,但她卻完全不接他的電話,讓他覺得被刻意忽略而感到生氣。
「我不舒服,可以改天嗎?」她虛弱的說:「而且,我真的不認為我們該繼續見面。」
「我一定得見你一面,我在老地方等你,等到你來為止。」
「我不去!我不舒服,我不想出門。」
「總之我等你!」
嘟嘟嘟嘟……她無奈的看著斷線的電話。就像她所熟悉的蔣樂一樣,還是那樣的霸道,不近人情。
陶舞楓就躺在黑暗的客廳裡,腦海中有截然不同的兩種想法在拔河。她不斷的猶豫著,直到時鐘走過了十二點。
「可惡!就去看看他想說什麼好了。我要叫他滾遠一點!」
這個想法一鑽入陶舞楓腦裡,她立刻覺得輕鬆起來。她早就該這麼對他說:「滾遠一點,不管你的婚姻有多不幸,都不關我的事!」
陶舞楓很快的換上襯衫牛仔褲,帶著昏沉的腦袋跳上一輛計程車,直接到以前他們最愛泡在裡面的鋼琴酒吧。
蔣樂不在裡面。
陶舞楓坐在吧檯邊,要了一杯啤酒,慢慢的吸飲著,靜靜的看著壁上的鍾跳過兩點。她輕蔑的笑了一聲,「這個人,永遠都不會變的!」
笑著趴在吧檯上,她久久不能自己。真是的,她居然為那個自私的臭男人,耽誤了兩年在鑽牛角尖?真想立刻告訴方梓寧,她在這個夜晚有什麼大發現。
兩點半,她回到黑暗的家中,答錄機閃著訊息的紅色燈號,她按了播放鍵:「陶陶,我得走了。」
就這樣,沒有解釋、沒有說明,就跟他從前一樣,毫無改變。
「您有一通留言,已播放完畢,要重聽請按……」
她輕輕的說:「只有一通留言。」
方梓寧飛出台灣的第五天,無消,無息。而她的思念,卻不斷的累積。
陶舞楓用抱枕蓋住自己的頭,一腦子的空白,在凌晨三點半的時候,她遊魂似的搭上電梯,到了大廳。在警衛驚訝的眼光中,她拉開抽屜式的信箱,一張明信片落入她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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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心蝶咬著鉛筆的尾端,一臉懷疑的看著陶舞楓。「你是不是還在發燒呀?」
「沒有呀,幹麼這麼問?」她感冒好不容易才好了,非常有精神的在排版,她居然詛咒她發燒,真是個最佳損友。
「因為你剛剛做了一件很恐怖的事呀。」
陶舞楓立刻否認,「哪有?」
「你剛剛明明打給你的約會書,說你今天有空,請她幫你安排約會。」程心蝶說道:「你明明說那種約會很爛的。」
「我突然覺得這樣也很好呀,那也是一種拓展生活圈的方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