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糖果盒子
「是嗎?」方梓寧也笑了幾聲,「我不可能定下來嗎?定下來是什麼意思?定居?結婚?」
「你說呢?」她看了他一眼,用力的搖著頭,「你這種人不適合婚姻的,相信我吧。」她敢打賭,他會是那種老婆要臨盆了,他卻在美國的那一種人,嫁給這種老公跟沒有一樣。
「那你呢?你適合嗎?」他微微一笑。
「我?大概不適合吧,我想這輩子也沒人會跟我求婚的。」她假意歎了一口氣,「全天下的好男人都死光了。」
他一手放在胸前,很受傷的說:「這麼說太傷人了,我並不認為我是壞男人。」
「你當然不是啦,你是個好人。」她突然哈哈大笑,「方,如果我四十歲了還嫁不出去,你也還沒娶老婆,不如我們就在一起吧。」
他哈哈大笑,「你把我當成你的備胎啦?」
「我開玩笑的啦!」她用力的拍他的肩膀,帶著一些微微的酒意大笑,腳步亂七八糟的,差點沒跌倒。
他扶了一把稍微踉蹌的她,「舞楓,走好。」
「我好像有點醉了,現在幾點了?」
他看了一下,「快十二點了。」
「這麼晚了,我明天還要上班。」
他並沒有放開她的胳膊,而是輕輕的握住了,她能感受到他那微熱的掌心有些濕意。她抬起頭看他,莫名其妙的覺得心中有種隱約的疼痛,「方,你高不高興今天要過完了?」
方梓寧淡淡的一笑,「是呀,很不容易。來吧,我送你回去。」
他們並肩走到停車場,他才放開了始終扶持著她的手,她坐進車裡,看見了車上的電子小時鐘剛好跳過了十二點。
陶舞楓呼了一口氣,輕輕的說:「我本來以為今天永遠都過不完了。」兩年前的今天,蔣樂結婚了。她笑著祝福他,她在他的喜宴上喝醉了,也心碎了。
方梓寧正在安全帶,聽到她這麼說,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伸手摸了摸她的頭,「舞楓……」
「幹麼啦?」她笑著把他的手抓下來,「我又不是小狗。」他看她的眼神彷彿她是一隻被主人遺棄的小狗。
「你的安全帶。」他稍微傾身,伸手拉過了她的安全帶,喀嚓一聲的幫她好。
「喔,謝謝。」
他剛剛傾身過來的時候,她清楚的聞到了他身上那種煙味與古龍水相混的味道,她覺得很好聞,在那一瞬間突然意識到他是個男人。一個會在她覺得熬不下去時,卻湊巧出現的男人。
車子緩緩的開出了停車場,她看著車窗上的倒影,輕輕的問:「方,你特地來的嗎?」
「什麼?」
「沒事。」她趕緊搖搖頭;「我頭昏了,先睡一下,到了再叫我。」
她到底在想什麼,問那是什麼蠢問題呀!人家幹嗎要特地來,今天又不是什麼大日子,不過是尋常的一年中的一天而已。就算蔣樂是兩年前的今天結婚,都已經這麼久了,難道方梓寧還以為她會難過嗎?她搖搖頭,覺得好笑。她幹麼把他突然出現的巧合,歸咎在這個討厭的日期?
方梓寧平穩的操縱著他的車子,從她勻順的呼吸中知道,她真的已經睡著了。他輕輕的歎了口氣。躺在褲袋裡的那枚鑽戒,離開曼哈頓第五大道上那家蒂芬妮已經兩年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買下它。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角色,朋友、朋友,只是朋友。就算他愛她,愛得心力交瘁,他也只是她的朋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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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舞楓看著天上落下來的傾盆大雨,再看看手上的,正指在十一點十分的位置。她跟方梓寧約好五十分,他過來載她一起共進午餐,但她沒想到戀愛講座會提早結束,她現在又聯絡不上他,看樣子她只能站在騎樓下等了。
瞪著白茫茫的鬧霧發呆,直到有人輕拍著她的肩膀喊她,「喂!在想什麼?」
陶舞楓轉過身,驚訝的看看方梓寧,再看著手上的表,不過十一點半而已,「你怎麼這麼早?」
他手裡拿著一柄長傘,帥氣的長髮在腦後綁成一束,髮梢有些微濕。「那是我的台詞吧。」他笑著說。
她掠了掠頭髮,笑著回應,「我沒想到講座會提早結束,你車停在哪?」
「前面的停車場。」
他們並肩走出騎樓,他撐起了傘,將嬌小的她納入傘下,陶舞楓注意到他左肩被從傘緣滑下的雨珠打濕了。
「什麼講座?」他一邊走,一邊問:「值得讓你星期六一大早就離開被窩?」
「喂!」她瞪了他一眼,懲罰性的在他手臂上打了一下,「我沒有那麼懶好嗎?」說得好像她放假都在睡覺似的。
「哈。」方梓寧大笑,他習慣性在笑的時候把頭微往後仰,這點陶舞楓很早以前就發現了。
「聽一聽之後,我覺得你才是最應該去的人。」雖然她對范博士的愛情理論還有些將信將疑,但不可否認的是,聽起來還挺合理的。
「是嗎?我還滿想聽聽為什麼。」
「因為你是一個害怕承諾的人。」她笑著將范博士的說法搬出來,「男人超過了三十歲之後,還沒有想要定下來的念頭,那表示他對未來充滿了不確定感,所以他害怕承諾,也怕固定的關係,最典型的就是像你這種事業有成,不乏女性青睞,但卻依然獨身的男人。」
方梓寧又是哈哈一笑,「如果這是你聽完課之後的結論,那麼我要說,你浪費了一整個早上。」
「你不覺得范博士說的有幾分道理嗎?」
好吧,可能在男性這方面比較不准,不過看講堂裡每個人都拚命點頭贊同的情況,范博士講女人的情形可都是說到大家心坎裡了。
「我認為不需要把事情複雜化。最簡單的例子,像我,純粹是對的人還沒出現而已。」
「看吧、看吧!這就是范博士說的,你潛意識的把自己至今仍然獨身的理由合理化,而且說服你自己相信,如果不拋開這種自欺欺人的想法,是得不到幸福的。」
「哈。」他搖頭,一臉忍俊不住的笑意,「舞楓,我從來不知道要賺你的錢這麼容易。」
「儘管笑吧,你跟我都不能否認她說的有幾分道理。」陶舞楓也覺得好笑。她自己都不大相信了,方梓寧又怎麼有信服的可能?
「我承認,的確很精彩。」他可以想像為什麼女人們對這類的演講趨之若騖。因為你獨身的原因絕對不是你做錯了什麼,而是男人們還沒長大,還害怕未來、承諾和固定的關係,哈,他沒聽過比這更狗屁不通的道理了。
「精彩?」她聽得出他語氣中的諷刺味道,「你才更應該聽聽,關於她對約會的建議。」
「如果會影響我的身心健康的話,我想拒絕。」
「可是我想講呀。」她自然的挽著他的手,將他拉近自己,才不會讓他繼續左邊淋雨。「一個獨身女子剛聽完一個對她走入婚姻有幫助的講座,應該立刻找一個獨身男子來印證理論與實際上的差距。」
「好吧,你說服我了。」他舉白旗投降。
「如果我想結婚的話,我應該接受各式各樣的約會。」她認真的轉述著演講的內容,「首先,我得訂出原則,絕對不跟條件比我好的人約會。」
「可以請問為什麼嗎?」他也一臉正經的問。
「為了增加自信嘛!你懂嗎?當我多說一句不,我們不適合的同時,就多增加了一分自信。」
他點頭,「高明的想法,可議的手段。」被拿來當練習靶的男人多倒霉呀!
「當有了自信之後,就應該把目標鎖定在比理想低一階的對象身上。」
「我知道了,目標太高,達不到目的反而增加挫敗感。」
她哈哈笑說:「你真聰明,就是這樣。」
「接下來呢?帶著手銬將那個可憐的男人拉進禮堂?還是他一求婚,就迫不及待的拿出結婚證書給他簽名?」
「你真是惡毒!」她笑罵著,「如果女人被求婚一次就答應,那這個婚事穩吹的。」
「我得再問一次為什麼了。」
「男方會跟女方求婚,女方的肯定回答在他預料範圍之內,若偏偏拒絕了,反而會讓他慌了、著急了,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在這種時候,女人立刻就能掌握主導地位。」
「簡單的說,就是欲擒敢縱。」
說著說著,他們已經走到停車場,因為取車而中斷了對話。方梓寧替她打開車門,笑著說:「我們可以在車上結束這個話題嗎?至少在到達餐廳之前,可以嗎?」
「為什麼講到婚姻就會影響你的食慾呢?」她俏皮的一笑,「真的這麼恐懼?」
「讓我恐懼的不是婚姻。」他把傘收好,扔到後座,關上車門,對陶舞楓一笑,「而是范博士塞到你腦子裡的想法。」
「這個你放心。」她對他眨眨眼睛,「明天起來,我就會忘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