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唐絹
「我的酒量如何引你在尾牙那天吃的苦頭還不夠嗎?」她癟著嘴道,不明白他為何要重提她的糗事。
「我倒覺得還好。」傅季鉤咧開嘴笑了。「畢竟你那天可是跟常董干了六杯的高梁酒,沒有直接昏死過去,已經能算是酒國英雌了。」
傅季鈞那聽來戲譴的語調,令她全身警鈴大作。
「那又怎樣?」她扒了一口飯,淡淡地問。
「我的酒量很差。」他歎了一口氣,突然把話題轉到自己身上。「一喝醉,就會做出一些很……有趣的事情。」
「會怎樣?」她瞠目瞪著他,不好的預感越來越濃。
「嗯?你想知道?」他瞅著想搖頭,但又抵不過好奇心,表情充滿掙扎的小女人。「我一喝醉,就會……」
汪敏呆呆看他突然斜勾起嘴角,優雅地站了起來,邁開大步,來到她身邊的空位坐下,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壓制在沙發跟他的胸膛與手臂之間。
她垂下眸,睨著那只緊貼在自己身旁的不規矩手臂。
像是接收到她無言的抗議,傅季鈞開懷地笑了笑,沒有放開的意思。
「就會變成大野狼。」他不但不顧她的小小掙扎,還更加逼向她,近得幾乎要吻上她的頰。「會很想很想親吻每個我遇到的人,不管那人是男的還是女的。」
一邊說著,他也一邊把面紅耳赤的她,當成一顆香甜可口的紅蘋果,毫不客氣地張嘴啃呀啃。
「你、你在幹嘛?!」她驚得倒抽一口冷氣,語氣卻虛軟得沒有力道。「你快放開我。」
「我是在為你親身講解我喝醉之後的情況呀!」他依然故我,啃得欲罷不能,甚至故意將她摟得更緊。
「好好,我已經完全瞭解,你可以放開我了。」她的臉紅得簡直可以燒開水,很想躲開,卻只能往傅季鉤懷裡縮去。
「是嗎?」他慵懶一笑,總算不把她當食物啃了。「不過這只是一小部分,我還沒讓你看到全部的惡行惡狀呢!」彷彿不習慣嘴巴空下來,他開始將目標轉向她小巧的耳朵。
「我懂了、我懂了,我真的都懂了——」汪敏實在掙脫不開,只能受不了地閉起眼睛求饒。「然後呢?你酒癖不好跟我到底有什麼關係?」
這麼快就兜回主題,不好玩!傅季鈞不高興地瞇起眼,但仍舊沒有收回緊縛住她的雙臂。
「我酒癖這麼差,當然需要有個人來幫我擋酒。」他用誘人的嗓音在她耳邊呢喃。「怎麼樣?願不願意幫我,嗯?」
「我……」她被他那燙人的呼吸醺得昏昏然,連話都忘了該怎麼說。
露出一抹寵溺縱容的笑,傅季鈞伸手抬高她的臉,輕輕柔柔地,印下一個緝蜷的吻。
這下子,她真的忘了自己原本想說什麼,只能緊緊攀著傅季鈞,直到他結束這一吻。
「怎麼樣,你考慮好了沒有?」他眷戀地摩挲著她柔嫩的唇辦,故作凶狠地威脅道:「說好。」
週身都被他暖暖的體溫烘著,耳邊有他近似撒嬌般的輕聲軟語,唇上感受著他溫存珍惜的碰觸,她的心驀地融化了、軟了,那些一直以來的堅持、懷疑和不安,在這一秒,似乎都不再重要。
只有他的懷抱、他的溫柔,才是真實的。
她抬起眼,望入他深不見底的眸中,像是在思考某件非常重大的決定。傅季鈞亦感受到她的慎重,耐心地等著她做出結論。
歎了一口氣,她終於鬆口。「我喜歡你。」
「我知道。」他笑了,發自內心的,雖然並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想通了。「我也喜歡你,很喜歡。」
直覺地,她知道自己的喜歡,跟傅季鈞口中的「很喜歡」,其實並不相同,但無所謂,他是認真的,沒有半分戲弄玩笑的意思,她知道的。
所以,那就夠了。
她閉上眼,緊緊地,伸手回抱住這個認真說喜歡自己的男人,緊緊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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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晚上有空嗎?」傅季鈞在搭電梯的時候,突如其來地這麼問。
面對這再曖昧不過的邀約,雖然今天是星期六,整座電梯只有他們倆搭乘,汪敏還是忍不住左右確認,然後紅著臉瞪了他一眼。
這男人,最近一逮到機會就對她動手動腳,要是她稍有一丁點不願意,就會遭到他的恐怖威脅與警告。
如果他改行去討債,應該很快就能闖出一片天吧?
「我很想睡覺,現在誰阻擋我回家,我都會立即把他打飛出去。」她一字一頓地說道,要他快快打消不軌的念頭。
「是嗎?」他垂下眸子,面無表情地拿起手中的資料問道:「這份資料你都看過了嗎?」
她默默地抬眼瞪著他,那份資料他一直捏在自己手上,她會看過才有鬼。
「這是明年度主打的商品特點,是最高機密,不能從公司帶出去的。」他表情嚴肅,眼底卻閃過一絲惡作劇。「所以,你必須留下來,直到看完它。」
她瞪瞪瞪、瞪得眼睛都充血了,傅季鈞還是不為所動,用那副再嚴肅不過的神情睨著她。
電梯「叮」地到達地下一樓,她歎出長長的一口氣,認輸了。
「拿來吧,要看什麼我都奉陪。」
她將手伸向他,傅季鈞卻沒有把資料交出的意思,反而抓著她的手臂,往停車場走去。
「你做什麼?」汪敏愣愣地出聲詢問。
「我肚子餓了。」他很快回答,並不由分說地將她塞進車子裡。
「不是說那份資料不能帶出公司的嗎?」她瞇起眼睛,將那疊資料抓過來瞧,差點沒氣炸。「這、這不是空白的行銷問卷嗎?」
被抓包的男人臉上一點驚慌之色也沒有,只是淡淡地「喔」了一聲。
「那大概是我拿錯了。總之先去吃飯吧!」他發動引擎,平穩地將車子駛出停車場。
她誰個好去喜歡,竟然喜歡上這種陰晴不定、心思難捉摸的男人!汪敏揉著額際,第七十九次感到後悔。
其實,他們最近的互動跟過去並沒有什麼兩樣。一找到機會,他仍是會惡質地戲弄她、用刻薄的話語奚落她。只是,有些時候,他會突然霸道地抓她進辦公室,將她吻得七葷八素,再用明顯到她都看得出的情慾眼神瞅著她。
就像現在這樣!
「嗯?!」她赫然回過神來,發現男人正以那種火辣魅惑的眼神盯著她瞧,她不由自主地別開臉,結巴道:「不是說、說要去吃飯的嗎?」
「早就到了,我看你一直不下車,好像很想跟我留在車上似的。」傅季鈞將手撐在她的椅背,語氣懶懶地,眸子卻炯炯發亮。
「嗄?我沒有、我沒有。」她連忙搖手否認,急著想打開車門逃出去。「你不是說肚子餓了嗎?我們趕快—啊!」
下一瞬間,她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才不過眨眼的工夫,傅季鈞就放倒了她的椅背,極其曖昧地壓在她身上。
「這麼想逃開我?」他的語氣輕柔,背光的臉看不見表情,卻讓她不自覺一陣顫慄。
「你怎麼了?」她偏著頭,困惑地道,雙手很自然地撫上他的臉頰。「你在煩惱什麼嗎?」
他的嘴角牽動,嘲諷地笑了。「你從哪裡看出我是在煩惱?」
「我不知道。」她抬高頭,笑著抵著他的額。「可是你的樣子、表情,就是讓我覺得怪怪的。」
也許是他今天看著她的眼神多了點依賴,也許是他突如其來地像個孩子般纏著她。總之,她就是感覺到他心裡有事。
傅季鈞沉默了,他摩挲著她軟嫩的唇瓣,動作是前所未見的溫柔。
沒有錯,他是在煩惱。明天,他就要離開這裡,回到他等待已久的舞台去,奪回原本就屬於他的權利。
他一向對自己的能力很有把握,只要他極力爭取,任何東西都會成為他的囊中物。但不知為何,在一切計畫即將達成的前夕,他竟然感到一絲絲的……不安。
「你怎麼了?」她又問了一次,低柔的嗓音中有種平撫情緒的魔力。
「我不去餐廳了。」貼著她的唇,傅季鈞淡淡地笑了。「去我家吧!你做點什麼給我吃,我想吃你做的菜。」說著,他退開來,再次發動車子。
她默默地瞅了他一眼,沒有繼續追問下去,知道他若打定主意不說,自己再怎麼探究也沒用。
雖然可以想得很豁達,但她的心口傳來那陣微微的疼痛,卻是無法隱藏的。
「你想吃什麼?」她壓下負面的情緒,笑著說道:「先說好,你可不准點什麼滿漢全席啊、佛跳牆的,我會咬人。」
儘管他們之間的距離越靠越近,他的內心依舊層層上鎖,連一絲絲可供她稍微窺探的縫隙也不留。
他哈哈大笑,一副對她會如何「開咬」很感興趣的模樣。
「就隨你大顯身手吧!」他一邊注意著前方的車況,一邊分心說道:「煮什麼都可以,我不挑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