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梓綠
「她怎麼啦?臉色這麼難看。」石菱皺著眉問。
拓沒回答,視線轉到她身上問:「這兩天練得怎麼樣?北部還有第二場,你要照顧好自己,知道嗎?」
「嗯,我知道。」
為了回應拓的關心,她攀上他的脖子想送上一個吻,沒想到拓卻起身,直接避開她。
石菱靠在辦公桌旁,對拓的反患耿耿於壤。
「我聽說……苗映嘉出了車禍,但奇怪的是,怎麼只有君邁受傷,她卻毫髮無傷。」
「沒人受傷最好,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拓冷冷瞅她一眼。
「怎不奇怪?他們才認識就同車回家,要不是出了車禍……誰知道他們那一晚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計劃?」
「石菱,你胡說什麼?」拓沉下臉,生氣的喝斥她。
「我哪有胡說?苗映嘉是在酒吧跳鋼管舞的,對勾引男人的伎倆早就駕輕就熟。她能進森舞團,難保不會故技重施,叫君邁帶她到美國。」
「不要說了!」他低吼一聲,當場把石菱嚇了一跳。
「拓……你幹嘛那麼凶啊?」她完全不解他的憤怒。
「就算你不喜歡映嘉,也不需要這樣惡意中傷她!」
「又不是我說的,舞團裡大家都這麼傳啊!」她為自己辯駁。
「不管別人怎麼說,我不希望你同流合污,更不希望再從你口中聽到任何污蠛映嘉的話。」
「拓,你為什麼這麼護著苗映嘉?好像怕她受一點委屈。你怎麼從沒這樣關心過我?」
「映嘉是映嘉,你是你,你們本來就不同。」拓轉過身去背對著她。
石菱靠過去,站在他身後問:「怎麼個不同?在你心裡我跟她誰重要?」
「石菱,我說過,你就像我家人……像妹妹。」
「我是妹妹!那苗映嘉呢?」
石菱繞過去抓住他的手臂,拓站得直挺挺的,像一座城牆似的面對她。
「映嘉是我的女人。」
拓那雙炯炯有神的黑眸,加倍肯定他的回答。
石菱不可置信的搖頭,微亂的發讓她充滿被遺棄的狼狽,拓雖然有點不忍,但想起映嘉受的委屈,便不再心存仁慈。
「為什麼是她?她不配!你說……她哪一點比我好?你說啊!」
「在旁人眼中她或許沒一樣比得上你,但對我而言,她卻是獨一無二,是最重要的。」
「這不是理由!從十三崴起,我就認定你是我的……誰也別想跟我搶!」
「石菱,你根本沒擁有過我,哪說得上搶?」
「苗映嘉是在利用你,我才是真的愛你啊!」石菱撲上來,緊抓著不放。
「石菱,別說這種傻話了!」
「我是傻,為了你,我千里迢迢從英國來,心甘情願的跟著你,圖的是什麼?我就是要跟你在一起!要是這一切都成空,我還留在這幹什麼?」
不安的念頭閃過拓的腦海。他不能讓映嘉受苦,更不能讓這件事影響未完的演出。
於是,拓試著安撫,不再激怒她。
「石菱,你聽我說……」
「我不聽,我也不管!除了我,誰也別想佔有你,不然我會讓她好看!」
石菱說完,面無表情的轉身離開辦公室。
拓坐回皮椅,深思著。
最後,在冷靜分析事情的輕重緩急後,他決定加速完成醞釀多年的舞劇『魔偶之舞』,並且加緊訓練映嘉,好讓計劃順利進行。
至於其他……暫時先不去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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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嘉走進九樓的病房區,詢問護理站的護士後,直接來到902病房。
無精打采的君邁一看見她進門,臉上立刻露出了笑。
「你終於來看我了:」
「你是住院,還是在度假?」
映嘉放下手裡的水果,走到床邊。
滿屋子都是關心的花束和吃的東西,君邁神清氣爽的半臥床上,一點也不像為傷而苦的病人。
「說的對,把住院當場度假就沒那麼難過了。拓怎麼沒跟你一起來?」
「他在忙舞團的事,改天我會帶他一起來。」
「算了,我知道他不想見我,還是別勉強了。」
映嘉拉了張椅子坐在床邊,他手上的傷引她想到拓的往事,於是說:
「我知道……拓曾經出車禍的事了。」
「這麼多年來,他是第一次對人說起,看來……你倆的關係因為這場車禍進步神速囉!」
映嘉低下羞紅的臉,默認他的猜測。
君邁看著她,雖然表面上依然保持微笑,但油然而生的一股憤恨,還是讓他的眼神驟然變得陰沉難測。
他認為拓是故意的。就因為他積極的跟映嘉攀談,太快展現自己的企圖,讓拓緊張,他才會加快腳步將映嘉攬回身邊。
怪只怪,自己太輕敵了。
「其實我很意外他會這麼快做出選擇,我原本以為石菱加入森舞團,是因為他倆的關係有新的進展,沒想到……」
「拓跟我說了,恩情跟愛情是不同的,他不會因為感激湄姨而違背自己的心。」
聽到這,君邁已經確定拓百分之百愛上了映嘉。這對他而言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純真的映嘉是拓的最大弱點。當他千方百計想破壞拓擁有的一切又事倍功半時,
老天竟然把武器丟在他面前,這不擺明了將勝利送給他嗎?
想到這,君邁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泛起了笑。
「對了,上回提的那件事你考慮的怎麼樣?」
「老實說……我根本沒去想。」映嘉誠實的說。
「你真的連一點機會都不給我?」
「不是我不給,是我另有目標,你不要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
他輕摸自己纏滿紗布的手說:
「我不會放棄,我會用行動證明我的誠意。」
「你不需要證明什麼。」
「下禮拜,紐約一個知名舞團的團長來台北訪問,我已經約了他吃飯,你跟我一起去吧!」
「這麼做沒有意義。」
「這是我唯一的要求,吃頓飯不過分吧?」
「你真是頑固。」映嘉真佩服他的鍥而不捨。
「我只是想讓你看看,這個世界好的地方太多了,像你這麼有天分,實在不必屈就,然後……被人當成是個包袱。」
「包袱?什麼意思?」聽到這批評,映嘉不悅的瞪著他。
「這話聽了刺耳,卻很貼切。什麼都不會的你,擔任女配角已經夠惹人爭議,要是拓再暗藏私心將你推上女主角的位子,就算舞團裡的人不說,你敢接受嗎?」
「我……我是憑實力爭取到資格,從沒享受一點特權。」
「這話說出去,騙騙三歲小孩還可以。我太瞭解拓的個性,他或許作風強勢,但他從不恣意妄為,今天他敢力保你進舞團,就已經把算盤打到這一步了。」
「這……」
「映嘉,等仲夏夜的公演一結束,馬上就要公佈下一出舞劇的角色了,萬一不幸被我言中,你真的是女主角,那時你怎麼辦?」
「我……」
「我並不反對你跟他在一起,但現實很殘酷,現在的你確實配不上他。」
本來信心滿滿的映嘉,在聽完這番說詞後,心已經涼了大半。
她低頭,沉默的抓著自己的手指,毫無反駁的餘地。
「我沒拆散你們的意思。最多五年,你就可以以全新苗映嘉的身份,回到拓的身邊。」
「你是說……」映嘉望著他,立場已經不像當初那麼堅定了。
她細細思索君邁說的每句話,難道……真的只有這條路可以走嗎?
「別急,你回去慢慢想,我說我可以等。」
映嘉輕嗔一口氣,慢慢起身,走出了病房。
而臉上始終掛著自信笑容的君邁,幾乎已經聽到肯定的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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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到舞團,映嘉明顯感受到周圍氣氛的不同。
那些平常不跟她攀談的人,突然都改變態度,頻頻對她主動示好。
接下來幾天,無論是生日聚餐或是到PUB小酌、唱歌,任何活動都有映嘉一份。
映嘉雖然受寵若驚,但也沒多想,再加上拓的呵護備至,正沉醉幸福時光的她,幾乎忘了君邁提過的事。
結束台北公演的隔天,團員們正在為南下演出做例行的綵排。
中午吃完飯,大家三三兩兩坐在場邊休息。
剛從化妝室回來的映嘉,才走到教室門口,就聽見石菱正說到她的名字。
「苗映嘉……我就等著看她能裝到幾時?」
「ㄟ,你小聲一點,萬一被她聽到怎麼辦?」
「怕什麼?我才不像你們呢,淨曉得拍馬屁討好她,一點風骨都沒有。」
「哎喲,我又不是你。她現在是總監的人,不小心惹了她,她在總監面前說我們兩句,那我們就得捲鋪蓋走路,去喝西北風嘍!」
「她不敢。」
「敢不敢不重要。我不知道她是使出什麼手段,但是能擠上這次公演,可見不是省油的燈,這種陰險的人還是防著點好。」
「還有什麼手段?那種女人除了高超的『技巧』,還會什麼?」石菱咬牙切齒的說完,身旁的人都捂著嘴曖昧的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