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夏臾

    李潔栩撐住下顎，認真的望著茶几上的各類酒。因為一時衝動，跑去樓下便利商店買了所有看起來還不錯的酒回來；可買回來之後才想到，自己又不會喝酒，買這麼多，到頭來一杯就掛點……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不想再嘗受隔天早上醒來的宿醉之苦。

    就在她望著那些瓶瓶罐罐兀自煩惱之際，門鈴響了。

    李潔栩一開始是相應不理，可來人似乎沒有放棄的打算，叮咚叮咚叮咚一連三聲，接著是五聲，再來十聲……「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啊……」是鄰居怒吼的聲音。

    她聽不到來人的回答，只知道對方收斂了點，叮咚、叮咚的慢慢按，可隨著門鈴響起的頻率加快，也透露出門外人急躁的心情。

    於是，李潔栩訕訕地走至門口，拿起對講機。「喂，哪一位？」

    「潔栩……」

    「滾。」她擲地有聲，一字定天下。

    門外的谷子熙顯然愣了一下，可下一秒，他急急的說：「我知道今天是我不對，但你要是不開門，我就會到樓下去找管理員。你選哪一種？」

    這個死男人！李潔栩咬牙切齒，最後仍是開了門鎖。

    只見谷子熙站在那兒，模樣像是鬆了一口氣。至少她肯開門，代表事情還有轉圜餘地。

    「我公司出了事。」

    「……我知道。」

    「沒有事先打電話告訴你是我不對。」

    「廢話。」

    「還有那一通電話……是我不好。」

    李潔栩沉默，望著他，面無表情。

    兩人便這樣對望著，下一秒，她轉身入了屋。見門還開著，谷子熙揣測這是她要他「進去」的意思。他吐出一口氣，脫了鞋，尾隨她進門。

    結果他看見客廳茶几上放著一堆瓶瓶罐罐，他整個人呆住。

    「這……」

    李潔栩坐了下來，朝谷子熙比比桌上的酒，字字清晰的說：「如果你能把它們喝完，我就原諒你。」

    谷子熙的臉色煞時由紅轉綠。

    茶几上的酒足足有十罐，其中有好解決的啤酒，但那瓶450ml裝的V0dka可不是開玩笑的。

    谷子熙無言的望著，接著他脫下外套，以著壯士斷腕的決心坐下來。「好，喝完是吧？」他拚了！

    李潔栩其實只是心情不爽，想要刁難他一下而已。她知道谷子熙工作上出了事她應該體諒他，可他那樣的態度讓她覺得為他忙了一個早上和怕他出意外而擔憂的自己簡直是個白癡，若不報復一下，難消她心裡的氣。

    谷子熙開了第一罐，鋁罐裝的啤酒極易解決，他一口氣灌下半瓶，接著一飲而盡；休息了下，再打開第二瓶海尼根。這個女人夠狠，各種廠牌、各種瓶裝、各種口味都有了，不過一想到這些酒很可能進了她的胃，他就寧可自己把它們解決掉。

    第一、第二瓶，谷子熙看來還游刃有餘，可到第五瓶威士忌的時候，似乎就很不妙了。今天一整天未進食就灌酒，而且還不是小量，身體不出問題才怪。

    「好了，算了，你別喝了。」李潔栩看著，最後還是忍不住出聲阻上。

    明明是為了報復他，到頭來難過的似乎是自己。她歎了口氣，有些好氣又好笑的搶過他手中酒瓶，道：「我不生氣了。」

    說真的，一開始她是氣得要死，可看到谷子熙即使是這樣狼狽也要求取她的原諒，任她有再大的氣都會消了。

    說實在的，谷子熙一直以來都非常尊重她，凡事皆以她的意願為主，處處顧慮到她的自尊和感受，以致於有時候他自己的尊嚴和感受反而被忽略了……她孩子氣、她彆扭、她任性、她難搞、她小家子氣，這些她都知道，可這個男人卻全部概括承受……

    遇上他，李潔栩知道自己必須認栽。

    「潔栩……」

    谷子熙抬頭，望住她。他似乎醉了，眼神透露出迷茫醉意，李潔栩看著，那一剎是真的一點都不生氣了。她笑笑。「好啦，你今天就在我這邊睡吧，是我不對，不該勉強你……」

    下一瞬，一股莫大的衝力忽然攫住她，在她回神過來時，她發現自己被狠狠壓在地板上親吻！

    谷子熙狂亂的吻著她，他的吻充滿了男性的氣息，唇齒間儘是酒氣，可李潔栩並不覺得討厭，甚至……體內竟有一股熱意浮上，讓她腳跟虛浮、腰際發軟。

    他們並不是第一次親吻……但確實是第一次有著這樣接近於性的親吻。

    她瞪大眼，失措的望著谷子熙在黑暗中顯得異常明亮的眸子，瞬間窒了氣。說實在……她不是不願意，可現下谷子熙喝得爛醉，她可不想自己的第一次是在渾身酒氣下度過。

    所以，她只好硬是推著谷子熙。「子、子熙，你醉了，我泡一杯茶給你醒醒酒……」要做也要等醒了再做啊。

    可醉酒的人若是這樣好說話，那就不會有「酒後亂性」了。果然，谷子熙不動如山，他灼熱的眸子望入李潔栩的，他的呼吸沉重，攫住她的手充滿了熱氣，李潔栩推他不動，不下禁有一些著惱。

    「谷、谷子熙，你再不放開，我要生氣了……」她話說得軟綿綿，谷子熙哪聽得進去！他俯身又是一吻，可這次僅止於淺啄。

    「潔栩……」他開口輕喚她，不斷的啄吻，李潔栩被他這樣孩子氣的親吻逗笑了。

    看見她笑，他就好開心。「潔栩……不要離開我……」他的頭埋入她的脖頸。

    李潔栩愣住！第一次聽到這樣軟弱的話出自向來自信到教人牙癢癢的谷子熙之口。乖乖不得了！他追她的時候也不見他說話這樣軟弱，怎現在追到手了，反而說了出口？

    她覺得好氣又好笑，伸手摸摸他的腦袋。「白癡，現在你叫我走，我還不走列。」

    「你不要走、你不要走……」他不斷在她肩頸處囈語，一聲比一聲痛苦。「潔栩，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一連好幾聲「我愛你」，說得李潔栩瞬間紅了臉。「我、我知道啊．……」

    谷子熙沒再說話，將臉悶在李潔栩的脖頸問，微微顫抖著，像是個需要人照顧的孩子。李潔栩歎了口氣。任她再怎麼鐵石心腸，這一刻，心也軟了。何況，在遇見谷子熙之後，她知道自己並不如外表武裝的那樣堅強。

    她以為自己只是不排斥與谷子熙交往，只是喜歡他而已，想要抽身仍有機會的，可現在……已經……變成愛了嗎？

    無奈的笑了笑，她捧起谷子熙的臉，讓他看著自己，然後輕輕吻了他。兩人就這樣輕輕吻著彼此。李潔栩吻著吻著，覺得自己的心融化了，在這一刻，她明白自己是怎樣的愛著眼前這個男人。

    他說話直接，有時候又太自以為是，且還欺騙過她；可他也同樣溫柔、體貼、把她放在第一位，悉心呵護。

    她知道自己這輩子除了他，再不會遇到第二個這樣愛著她的男人了。

    思及此，她所有的堅持、自尊、矜持，統統拋諸腦後。她望著他，知道也許明天他醒來後便會忘了這一切，但，她不在意。

    她水眸含笑的說：「子熙，我愛你。」

    她知道自己說出這句話後會有什麼後果，果然，谷子熙迷濛的眼在聽到她這句話時熠亮了起來，接著轉成深沉，她知道那意味著什麼，這個男人想要她，而這樣的意識讓她在瞬間變得喜悅。

    於是，她說出了隔天早上醒來後教她後悔的一句話！

    「我們到床上去吧……」

    ☆☆☆☆☆☆☆☆☆☆☆☆☆☆☆☆☆☆☆☆☆☆

    天亮了。

    偌大的床上躺著兩個赤裸的人，兩人都在呻吟……呃，不是那種「非禮勿視」的呻吟，而是痛苦的呻吟。

    李潔栩渾身酸痛，腰痛、腿也痛。她不該低估酒醉男人的體力的！若谷子熙醒著，萬不會這般躁進，就因為他醉了，沒了理智，一個晚上把她翻來覆去，又煎又炸，將她炸得渾身酥又軟，再沒力氣起床。

    谷子熙也好不到哪去。他宿醉，頭痛得要命，又見李潔栩渾身虛軟、不著寸縷的躺在床上，他的頭更痛了，他知道自己完了。

    天！他竟在酒醉之下碰了自己一直捨不得碰的女人！而且看她的樣子，就知道昨晚他是如何賣力了。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李潔栩渾身無力的賴在床上，沒注意到谷子熙一臉的懊惱。也還好她沒注意到，否則兩人又有得吵了。

    「水……」她叫了一個晚上，喉嚨乾啞，不過，有絕大部分是慘叫就是。

    谷子熙聞言，顧不得頭痛欲裂，馬上衝入廚房倒水。

    李潔栩掙扎著起身。早晨的陽光自窗戶照入。唉唉，好耀眼的陽光啊……她靠著床頭櫃坐在床上，聽著窗外的陣陣鳥鳴，格外感受到自己荒唐一夜的事實。

    谷子熙很快就倒了水回來，李潔栩接過，一口飲盡。

    谷子熙在旁小心翼翼的問：「還要不要？」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