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黃千千
「說。」雷奶奶即使心裡已有數，偏偏拒絕承認，還是非得問個明白不可。
「奶奶，這事說來話很長。你先坐下來，讓我和純純罰站就行了。」雷偉摟著奶奶的肩膀，讓奶奶在沙發上坐下。
雷奶奶沒好氣地瞪了孫子一眼。
等奶奶坐好之後，雷偉牽起了田純純的手。「奶奶，我深愛著純純，這些日子來要不是有純純無微不至的照顧，我想我的病定無法好得這麼快。」
雷奶奶只是年紀大了，但她的腦袋卻很清楚。「雷偉，你老實說，你有胃癌的事，是不是騙奶奶的？」
「我沒有騙奶奶。只是中間過程有些曲折。但不管過程是什麼，我的確在生死之間徘徊過。奶奶，重新獲得新生命，讓我體會到很多以前所沒想透的事。」雷偉字字句句說得真誠。
曾經，雷奶奶只盼著雷偉能活著回來就好，對於他和陸家的婚事，她也已經不抱任何希望，畢竟沒有人願意嫁給一個得了絕症的人。
可是，在看到活蹦亂跳的雷偉之後，雷奶奶的心思又轉了十七八個彎。「我不管你愛的是誰，我是絕不會讓這種女人進雷家門的。」
「雷奶奶，那請問我是哪種女人？」田純純實在忍無可忍了，終於忍不住嗆了聲、頂了嘴。
山雨欲來。兩個女人的戰爭，終於要開打了。
第十章
濃濃火藥味瀰漫雷家大廳。
雷奶奶細長的丹鳳眼射出滿滿的憤怒。
「你們姐妹都是一個樣。田葳葳未婚懷孕，毫無節操可言；拿不到我們雷家的財產，就換你來勾引雷偉。你是不是也想告訴我，你已經懷了雷偉的孩子，逼得我不得不讓你進門？」
田純純甩開雷偉的手，在雷奶奶身邊大大方方的坐下。今天為了上雷家來，她可說是委屈了自己，沒想到還要被雷奶奶這樣糟蹋！
「雷奶奶，你好聰明。」田純純嘴裡發出嘖嘖驚歎聲，還鼓起掌來。「你怎麼知道是我勾引雷偉的？你真是神機妙算啊，竟可以算到我想要雷家的財產。」
「你……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雷奶奶不顧一向的優雅和尊貴，破口大罵。
「雷奶奶，我就是不要臉呀，我是不會讓雷偉娶那個什麼陸家的小女兒的。」田純純笑得很好詐，就像連續劇裡要壞的女配角。
槓上了，這一老一少終於槓上了。雷偉怕的就是這種情形，偏偏阻擋不了兩人的火爆脾氣。
「純純，你少說兩句。」雷偉笑著在田純純身邊坐下，形成田純純坐在他和奶奶中間的局面。
「我也不想說這麼多呀。我今天是誠心誠意來拜見奶奶的，沒想到她什麼都沒問，就認定我是壞女人。」田純純話是對著雷偉說的，眼睛卻仍是看著雷奶奶。
難不成她的大眼睛會瞪輸雷奶奶的小眼睛……
「說得倒好聽！誠心誠意來拜見我？我看你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眼！就算你肚子裡懷了雷偉的孩子，我也不會讓你進雷家大門！」雷奶奶的話因為田純純的頂撞而說得更狠更重。
「我不會懷雷偉的孩子，但我會緊緊抓住雷偉不放。我若得不到雷偉的人，別的女人也別想得到他。」田純純挑眉。
「你……」從沒有晚輩敢這麼跟雷奶奶說話，尤其想要進雷家門的女人，哪個不是對她必恭必敬？田葳葳看到她，還常常嚇到連話都說不出，沒想到這個田純純卻敢這樣頂嘴。
「純純，別再說了。」雷偉阻止田純純繼續說下去。
田純純站了起來，離開雷偉和雷奶奶之間，站到了沙發區外。她也不想惹雷奶奶不高興，偏偏雷奶奶的話實在太令人生氣。
就因為她父母在工地做工……就因為她家沒錢沒勢……就因為葳葳未婚懷孕……所以她們就要被打入地獄，被冠上壞女人的惡名？
「雷偉，我看你還是不要回來的好，一回來就惹我生氣。」雷奶奶言不由衷的說。
這三個幾乎是一起長大的孩子，為什麼沒有人願意順她的意，娶個門當戶對的女人進門呢？
她就只有這麼微薄的心願而已。如果連這樣她都無法做到，那她要怎麼面對死去的丈夫、面對雷明和雷偉死去的父母？為什麼她無法好好享受含飴弄孫的晚年？
「奶奶，對不起。」雷偉咚的一聲在雷奶奶面前跪了下來。「我真的很愛純純，沒有她，我的日子就過不下去，你應該不想要再次白髮人送黑髮人吧？」
「別拿死來威脅我！」雷奶奶話講得很重，眼角的淚光已經洩露她的脆弱。
雷偉這一跪，讓田純純的心擰了起來。心想，也許她剛剛不該說話這麼沖，不該讓雷明這麼難做人的。
「奶奶，你也希望我快樂是吧，請你接受純純，她真的是個熱情又善良的好女人。」
「不可能！除非我死了！」雷奶奶仍抱定決心。好不容易才趕走了一個姓田的，她絕不會讓另一個姓田的走進家門！
為什麼他們兄弟倆都同個德性？雷明為了田葳葳，也曾跪在她面前求過；現在雷偉同樣為了田純純而跪。男兒膝下有黃金，豈能為了女人說跪就跪……這讓雷奶奶心裡的不滿更加沸騰。
「奶奶，請你別說這種話，你會長命百歲的。」雷偉站了起來。他真的沒有要忤逆奶奶的意思，他也希望事情能圓滿解決。
「希望我長命百歲的話，就離開這個女人。我可以同意你娶任何的女人，就是不能是她！」雷奶奶氣得全身顫抖。
「雷奶奶，最好你是長命百歲，這樣你就可以盯緊雷偉，否則他是逃不出我手掌心的。我告訴你，他任何女人都不會娶，他能娶的就只有我！」田純純下完戰帖，隨即離開雷家大廳。
「奶奶，小叔叔已經回來陪你了，這樣我就可以放心了，我會常常回來看你的，你自己要多多保重。我真的好愛你。」雷偉對雷奶奶露出笑意，並且深深一鞠躬，這才跟著離開。
「我真的做錯了嗎？為什麼大家都要離開我？為什麼……」雷奶奶只能對著空氣無言的吶喊。她全是為他們好，為什麼沒有人明白她的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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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偉快步追了出去，在人行道邊緊急攔下田純純。
「純純……」果然是兩敗俱傷了，這不是他所樂見的。
「你那個奶奶，幹嘛用那種哀戚的表情看著我？以為我會心軟嗎？我會把孫子還給她嗎？」田純純喘著氣，一臉的苦惱。
她這人是遇強則強、遇弱則弱，她心裡感到很不安，雷奶奶的年紀畢竟已經很大了，萬一被她氣到生病，她可不想讓雷偉背負不孝的罪名。
他牽著她的手，緩緩將她帶到停在路邊的轎車旁邊。
「要奶奶立即接受我們的事，我想那比登天還難。你得有耐心，等奶奶習慣了，事情就會有所轉圜。」
她微側過頭，看著表情依舊陽光的他，感覺他似乎沒受到任何影響。每次都這樣，真像是個入定了的老僧。
她沒再多說什麼，她得好好想想。畢竟她對他奶奶不禮貌是事實，而他甚至連苛責一句都沒有。
之前，雷偉在跟她求婚時，誰讓她要把話說得那麼強勢。如果真按照她開出來的條件去做，恐怕她這輩子都別想嫁雷偉了，那豈不正好如了雷奶奶的意？
她幹什麼拿石頭砸自己的腳！一堆人正等著看她笑話！雷奶奶、張智皓、鍾佳穎，甚至是那個陸小雲！
她是很懊惱沒錯，但絕不會鬆口。當初是她先對他告白的，如果現在不堅持自己提出的條件，倒像是她在倒貼他似。
她可不想讓自己變得這麼沒行情。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間秋風又起。
週日這一天，田園提早在五點就拉下鐵門。按照慣例，田家一家子聚會的時間都會選在週日的晚上。
「你很緊張？」田純純笑看平常很痞、如今卻像是石頭般僵硬的雷偉。
「當然。」雷偉難得的嚴肅，連爬樓梯都像是機器人般。
「哈哈哈！」看到雷偉神情緊繃的模樣，田純純忍不住大笑出聲。
「很好笑嗎？」隨著她的笑聲，雷偉也知道自己真的是太緊張了，這讓他稍稍放鬆了下心情。
「很好笑。」她瞟了瞟他。「醜女婿早晚總要見岳父母的。」她趁機損他。
「我不醜，我很帥的。」他抗辯。
「既然你自認為很帥，那幹什麼要緊張？」
兩人一路爬到公寓四樓，不用按門鈴，不用拿鑰匙開門，田媽已經站在門口等他們了。
當她跟爸媽說要帶男朋友回家時，差點沒嚇壞一家人，因為她從沒帶過所謂的男朋友回家，她和雷偉交往的事完全保密到家，連葳葳都不知道。
一家子還以為她很快就要成為拉警報的老姑婆，畢竟她已經二十七歲了；可是當知道她的對象是雷偉時，她爸媽差點沒翻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