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月下桑
「喂!你該回神了吧?」
丈夫目不轉睛盯著鋼琴前女子的樣子讓汪澈驟然不悅,狠狠的擰了丈夫胳膊一把之後,汪澈走到鋼琴邊吩咐舒佳準備晚餐。
那頓飯舒佳做得和往常一樣精緻美味,可是汪澈卻吃的食不知味。
心中有了疙瘩,汪澈對待舒佳的態度漸漸冷了下來,對於這種冷淡,舒佳彷彿沒有察覺一般,仍然每天默默做著女主人吩咐自己的事情,哪怕那些吩咐越來越不合理。
舒佳看似逆來順受,要她做事她就去做,事情做完了坐在陽台上可以發呆一天,眼睛看著外面,好像看著什麼,又好像沒看著什麼。
往常這樣的舒佳讓汪澈覺得可憐,可現在,汪澈認為那是對方不將自己看在眼裡的打算。
「今天你開車送她回來的?」看著一同進門的舒佳和丈夫,汪澈質問著丈夫,當著舒佳的面。
「她是個女人,你怎麼要她一次買那麼多東西……」張曉亮皺著眉,拎著大包小包。
「她就是我請來幹這個的!有什麼不對?」汪澈卻故意提高了聲音。
「可是買這麼多東西,你好歹應該跟著去幫忙拎一點……」
「你要我做事?我可是靠這雙手吃飯的!」
汪澈的聲音大得有點誇張,張曉亮看了看她,半晌沒說話,只是提著手裡的東西進了廚房。
門外傳來了焦躁的琴聲。
「她那個人就是那樣,你不要太在意。」對於妻子的任性,張曉亮第一次感到有點汗顏。
原本在鋼琴上有著廣闊未來的妻子,放棄了前途嫁給自己,這點讓張曉亮十分感激,妻子從小因為彈琴就很少動手做家事,嫁過來之後自己更是主動承擔了全部家務。
現在想想,妻子這樣任性其實不光是她娘家人的原因,自己的嬌慣也有很大責任,別人都羨慕他娶了一個很好的老婆,張曉亮自己也覺得,可是有時候卻真的有種想法——自己養了兩個愛撒嬌的女兒。
舒佳卻不同。每天只是安靜做事的舒佳看起來很成熟,沒有妻子的嬌縱,舒佳是很柔弱的女人,有著任何一個男人看了都覺得要負起責任的楚楚可憐。
彷彿沒有聽見門外的琴聲,舒佳只是低著頭切著菜。女人白皙的手和手下的綠葉相映,那種潔白細膩的纖長手掌,竟比自己妻子鋼琴家的手掌看起來還要柔韌幾分。
張曉亮盯著女人的手掌,一時間忽然覺得口乾舌燥。
心情亂成一團,就像在門外傳來的琴鍵上狂飆的音符。
張曉亮知道自己的心情不太對,可是舒佳身上彷彿有一種吸引自己的東西,他知道自己和舒佳說話的次數多了,從妻子的態度就能看出來,可是他控制不了自己。
舒佳就像一潭冷清安靜的湖水,吸引著他過去。
舒佳不能說話,也不會回答他的任何問題,即使這樣,張曉亮還是覺得這種安靜的時光自有一種撩人的誘惑。
他現在的情況很危險。
於私,舒佳是自己僱傭的保姆,自己是她的僱主;於公,舒佳是警局放在自己這裡暫時看管的失蹤人口,自己應該只盡到保護的責任,不該有其他的念頭。可是他控制不了自己!
「你也是願意的吧?你從來沒有反抗過我……」妻子不在的時候,張曉亮心裡的野望終於跨界了。抱住舒佳細細的腰身,對方的身子柔軟,稍嫌冰涼可是舒適,最重要的——毫無反抗。
「舒佳……舒佳……」放任自己慾望的手掌游移在對方身上,張曉亮腦中徹底忘掉了那些束縛自己的念頭。
他看到舒佳紅色的嘴唇一開一合,發出小聲的嗚咽,可是這種微弱的抵抗反而讓張曉亮更加興奮,一種越來越興奮的狀態持續著,直到門板上傳來重重一聲……
慌忙的折過眼去,看到妻子圓瞪的大眼望向自己這邊時候的凶狠,張曉亮身上的興奮盡去,只剩一身冷汗。
「你誤會了!這個……這個……是她勾引我的!」情急之下,張曉亮將事情推到了舒佳身上,反正她也不會說話,重要的是絕對不能得罪妻子!
然而妻子卻只是瞪著張曉亮。
第一次被自己心裡一直貓兒一樣精靈的妻子如此怨恨的瞪著,張曉亮有一種錯覺:妻子就要過來掐住自己的脖子,小心的看了看身後——半人高的陽台……張曉亮忍不住向左邊挪動了一下。
「真的……是誤會啊……你不要這樣……」
張曉亮全身戒備著,妻子彷彿隨時會衝過來一樣的危險目光,讓他第一次對妻子感到害怕,隨著妻子逐漸加速的喘息聲,張曉亮身上的肌肉一觸即發,妻子果然如他所料的紅著眼睛衝了過來,並且狠狠的掐住了他的脖子。
狼狽的喘著粗氣,張曉亮試圖擺脫妻子的鉗制,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看似嬌弱的妻子有這樣大的力量,自己一個大男人居然一時都無法擺脫,太用力怕傷到妻子,可是力量弱了自己真的覺得要斷氣……
慌亂之中,上半身被狠狠的推到了陽台之外,那種隨時可能會墜落的感覺,讓張曉亮害怕了。
「汪澈你冷靜點!這裡可是六樓啊!會出人命的!」揪住妻子細細的手指,張曉亮吼叫的狼狽。
妻子一向優雅的妝容花了,長長的頭髮落在他的臉上,順著風不斷掃著臉頰的感覺讓張曉亮越發焦急。
天知道他有懼高症!
長久的頭部倒置讓張曉亮越來越暈眩,感覺自己身上所有的血液都順著重力,來到自己的頭部,越來越沉重的頭部……覺得自己馬上就可以暈倒墜樓的惶恐,終於讓張曉亮再也受不了,使出全身的力量挺起身將妻子推開。
雙腿酥軟的張曉亮順著陽台慢慢滑下來,重重的喘著粗氣,張曉亮感到原本集中在頭部的血液慢慢下流,終於清醒一點的張曉亮環顧四周想要看看妻子的情況,可是陽台上除了自己和舒佳……哪裡有妻子的身影?
「不——」想起自己剛才用力的一推,想起剛才自己大腦充血沒有聽真切的驚叫……張曉亮飛快的站起身趴住陽台向下看去,看到下面那個小小的白影的時候……張曉亮臉上血色盡褪!
第三章陰謀
因為落到了一樓停放在外面某輛車的車頂上,有了緩衝,汪澈並沒有死,只是由於她下降時候的衝力砸碎了車前窗的玻璃,身體受到了大量的劃傷,面部嚴重受損,左小腿有輕微骨裂,然而這些都是可以治好的,無法治癒的是汪澈的手。
下降時候汪澈的右手剛好落在一塊豎起的碎玻璃上,尖銳的玻璃像一把刀子切斷了她的右手,而左前臂由於傷勢嚴重而必須切除。
汪澈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張曉亮還不知道她醒來後看到自己光桿似的雙手會是什麼樣的反應,他害怕她醒來,怕她說出是自己將她推下樓的。
就算他可以說自己是正當防衛,可是警方問起自己為什麼要防衛過度?他能承認是被妻子發現偷情而……他不敢說,也不能說。
自己的社會地位擺在那裡,岳父面對受傷女兒悲痛萬分的樣子擺在那裡,他說什麼也不能承認,於是,昧著良心,他把事情推到了舒佳身上。
都是那個女人不好,一開始就不是自己撞到她的,不知恩圖報就算了,還給自己帶來這麼大的麻煩……
舒佳的腦筋有點問題,而且還不會說話,成了悲憤中的岳父最好的洩憤物件,看著被銬住雙手遭警方帶走關押留審的舒佳,張曉亮有點慶幸,有點心虛。
一方面擔心舒佳會為自己辯白,一方面擔心妻子醒來發現對她最重要的雙手沒了而徹底陷入瘋狂,進而說出是自己推她下樓的,張曉亮這幾天焦躁萬分,原本戒掉的煙重新拾了回來,提心吊膽間彷彿老了十年。
岳父以為他是為女兒的病情擔心,信誓旦旦說要在女兒醒後通過審理嚴懲犯人,可就是這句話戳中了張曉亮的軟肋,張曉亮一度甚至希望妻子就這樣一睡不醒。
焦躁著,張曉亮瞪著窗戶玻璃上反射出來的自己,玻璃中的男人原本瀟灑的外表徹底消失,眼睛深深凹了下去,配上這幾天來不及修整的鬍渣,看起來就像一個老頭。
哪怕一個也好……
妻子和舒佳中間,哪怕就一個……哪怕就封住一個人的嘴也好,自己也會比現在好許多。
看著病床上仍舊沒有清醒跡象的妻子,張曉亮忽然站了起來。
汪澈現在的生命源就是點滴還有呼吸器……如果自己拔掉了其中任何一個……
心臟怦怦跳著,張曉亮摸上了妻子的大臂——由於截肢,汪澈身上的吊針只能紮在她的大臂。
張曉亮摸上了針頭……
「張先生,這麼晚了您還沒回去啊?」忽然傳來的男聲嚇了張曉亮一大跳,猛地向後一退,張曉亮一身冷汗。
不是開玩笑的,張曉亮驚恐的發現自己在剛才那瞬間居然起了殺意!對病床上自己的妻子起了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