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君卉
「你最好別再動了。」崔玉樊的眉頭糾得更深了,「雨澤,你還不快點送她到田中醫生那裡。」他的著急更明顯了。
「我還是請田中醫生來好了。」唉!看她這種情形,恐怕連走路都有問題了。
「還不快去。」老闆下命令了。
「我馬上去。」說完,雨澤谷一迅速把現場留給他們兩人。
彼此沉默了一會兒,文妤開口打破沉靜,「你就讓我這樣坐在地上嗎?」
他聽了,然後伸出手。
她拉著他的手臂當支撐點試著站起身。
「不行,很痛!」才剛站起身,她馬上又痛呼一聲。
別無他法了,他微傾著身子,將她整個人抱起。
「小心,地上有碎玻璃。」她怕他也受傷。
「你還是先顧好自己吧!」他使力將她一攬,橫身抱起後,便往客廳沙發走去。還好屋裡的擺設他熟悉得很,因此準確的將她放到沙發上,隨後在沙發的另一頭坐下。
「玉樊……」她小心翼翼的出聲。
「你的傷口還流著血嗎?」他無法看見她傷口的狀況,有點擔心。
「不流了。」那些傷口本來就不深。
那就好。「待會兒看完醫生後,讓雨澤載你回飯店吧!」他站起身,準備進房間。
「讓我留下來好嗎?」她急著開口。
他停下步伐,「沒有這個必要。」
「要走,現在就讓我走,不然就讓我留下來。」賭了,賭她在他心裡仍然讓他牽掛、依戀。
聞言他本該大怒的,但也深知她不會就這樣放棄,除非是她自己想走。
她變了,五年來,她成長了,她的言談變得自信,話峰也變得尖利,想必在外地生活的這幾年,她已學會生存,不再是時刻都需要人保護的小女孩了。
「隨便你。」崔玉樊丟下這句話後,便進房間了。
他不知這樣的決定是否正確,只知道自己的心偏頗了,慢慢的偏向她,偏向心底最深切的渴望。
隨便她?意思就是要留不留她自己決定了?也就是說,她可以留下來了?
她終於又能留在他身邊了,終於……
☆☆☆☆☆☆☆☆☆☆☆☆☆☆☆☆☆☆☆☆☆☆
外頭傳來田中醫生的聲音和文妤的呼疼,崔玉樊坐在書桌前,讓自己的心慢慢沉澱。
五年了,時間過得真快,快得讓人幾乎忘了世界還在運轉,繞著他,繞著所有的人、事、物,然後把原本相干的、不相干的全糾纏在一起,想解解不開,想放放不掉,於是,一切就這麼一直纏在那裡,不去動,它永遠都在,動了,又怕扯痛了不想碰觸的地帶。
深深歎了口氣,他站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與其將自己鎖在這裡,不如找點事情做。他走出房間,來到客廳,「雨澤,去把車開過來。」
客廳裡所有人因為他的出現,安靜了一會兒,直到雨澤谷一疑問的出聲,「今天是假日,你還要出門?」
若不是太熱悉他的作息,他可不敢發出這樣的疑惑。自他認識崔玉樊開始,除非必要,否則在休假日時,他幾乎是不出門的。
「是假日就不能出門?」崔玉樊淡哼了一聲。若不是大家都知道他是雨澤谷一的上司,有命令他的權力,要不然肯定讓人覺得他在使性子。
「不,當然不是。」他哪敢這麼說,「我待會兒還得先送田中醫生回去。」這是實話。
「那幫我叫輛車吧!」反正他也還沒想到要去哪。
「我幫你叫車吧!」文妤自告奮勇的道。「不過要讓我搭便車,我還得上超市去買菜呢!」正巧。
「很好。」崔玉樊點頭,「幫我叫輛車送田中醫生回去,順道載她去超市買菜,而你……」他的眼神雖然空洞,卻準確的朝雨澤谷一的方向望去,「馬上送我出門。」
「Tina小姐,我看你還是好好在家養傷吧!」唉!他逃不過了,看來又得跟小奈「請假」了。他苦著一張臉。怎麼遊戲到了最後,倒楣的還是他呢?
倒是文妤,她安靜了下來,沒再出聲。
她感覺得到崔玉樊想逃離的心思,他不想待在她身邊,一點也不想。
現在的她必須認清一點,他已經不是五年前那個事事順著她的男人,而她再也不是那個佔滿他的心的女人,一切都變了,她已不能奢望他還能對她處處呵護,甚至連讓他多留心思都不能奢求。
她要清楚的認清,是她自己毀了這份愛戀。
她才是罪魁禍首。
☆☆☆☆☆☆☆☆☆☆☆☆☆☆☆☆☆☆☆☆☆☆
文妤在二樓整理了一間有落地窗的房間,落地窗外有個小陽台,站在陽台上不僅可以曬曬太陽,還可以欣賞後院一整片玫瑰花海,這些花剛好在陽台的正下方,因此這個房間充滿了花香味。轉頭往右方瞧去,還能看見出入這個別墅的大門。
這幢別墅雖然坐落在日本郊區,不過一切卻以仿歐洲建築而設計的,所以這個後院有假山、流水,還特地種了一片玫瑰花,花叢邊還有一些爬籐植物。她觀察過房子,這個房間雖是房子裡最小的房間,視野卻是最好的。
因為右腳扭傷了,她以跳躍的方式來回整理,把這個房間佈置得超級溫馨、舒適,然後又一拐一拐的跳下樓。
她看著牆上的鐘,已經晚上八點半了。
果然讓她猜中了,有她在,崔玉樊是不會太早回來的。
雖然心底隱隱作痛,不過她安慰自己,反正現在她已經住進他家裡來了,往後還有什麼困難是克服不了的?
「文妤,你要好好加油!」這一刻起,她決定要當崔玉樊的眼睛,不管遇到什麼事,她再也不輕言離開。
五年了,她再也不是當初那個禁不起考驗的笨女人了!
第四章
崔玉樊一直都是早出晚歸型的。早上,文妤或許能與他見上一面,但通常他都是將她當成隱形人,不管她說什麼,他一律以無言回應。晚上,她幾乎都是在沙發上度過的,等不到他的人,倒是等到了周公來陪她下棋。他總是夜半才回來,一回來便往房裡去,只是每天早上她從沙發上醒來後,身上都會多件被單,不知是不是他怕她著涼,替她蓋上的?
她何嘗不想一直賴在他身邊,只不過他已經提出警告,不能去打擾他上班,在家也不得打擾他的作息,不然她就得滾蛋,害她只能乖乖聽話。
像今夜,她又在等他了。
披了件小外套,她來到門口踱步,有時遠眺,看看遠處開過來的車是不是他的座車,有時蹲在門口,盯著那一望無際、又黑又暗的馬路,有時她甚至會偷偷啜泣,孤獨的坐在地上,望著天上的星辰。
但今晚,她似乎不會像往常一樣孤單了。
她聽到不遠處有個小小的嗚咽聲,不久,一隻睜著無辜大眼的小黑狗從樹影下爬出,緩緩的朝她走過來。
看來這隻小黑狗和狗媽媽走散了。
「怎麼了?」她靠過去,將小黑狗抱起。它一點也不太,圓圓的身軀讓它的腿顯得肥短,不過可愛極了,「和媽媽走散了對不對?」
「嗚……」小黑狗發出嗚嗚低鳴,像是在回應她的問題。
她抱著它往屋裡走去,「肚子餓了對不對?」像是連日來的孤獨終於得到解脫一樣,她高興的招呼這隻狗朋友,「算你走運,冰箱裡還有一瓶牛奶,我請你喝吧!」
她幫小黑狗熱了牛奶,正看著它喝得津津有味時,外頭忽然傳來車聲。
「一定是玉樊回來了,你真是幸運之星耶!」她高興的摸摸小黑狗的頭,算是獎賞。
今天崔玉樊回來得比較早,她高興的開了門,衝到停車處。
崔玉樊一下車,她便靠了過去,看他一身疲累,這應是他今天提早回來的原因。
她接過他的手提包,「我幫你拿吧!」她現在可是一個等著主人打分數的實習女傭。
他沒拒絕,握著手杖,讓她扶進屋裡,在他們進門後,車也離開別墅,四周又回復到安靜無聲。
一進門,崔玉樊馬上感覺到腳下有一團軟綿綿的移動物,而它,正舔著他的腳。
「這是什麼東西?」如果他沒猜錯的話,應是貓狗之類的吧!
她趕緊將小黑狗從他的腳邊抱離,「呃……」沒想到這隻小黑狗比她還熱情,「是只小狗,我剛才在門口撿到的。」
她看到他的眉心微微皺起,想必是不喜歡這隻狗,可也沒多說什麼,只是握著手杖,往房裡走去。
「你今天看起來很疲累。」她靠過去,接下他剛脫下來的外套。
他沒回答。
回到家,他的動作也跟著俐落起來,他脫了外套,又拉下領帶,然後解開襯衫上的扣子,一氣呵成。
「我幫你放熱水,讓你先洗個澡。」習慣了他不作聲,她只能自己接話。
「不用了。」這點小事,他會。
「那你肚子餓了嗎?我幫你煮……」話還沒說完,他已經進房,然後將房門緊閉,將她隔絕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