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金綾(洛煒)
侈老闆將寫有宮玄靖生辰八字的紙條放到小銅盆裡,然後從白衣侍從手上接過一把匕首,輕輕在自己的食指上劃了一道,留下一道淺淺的紅色細痕,跟著佟老闆伸出食指在紙條上輕輕寫了幾個字,於是「轟」的一聲,紙條突然著了火,在銅盆裡逕自燒了起來——
「啊!」始終專心凝視一切過程的朱夢清忍不住輕呼一聲,美麗的臉龐寫滿了擔憂。
「朱姑娘請放心,這只是道家尋人的秘法,對他本人不會造成任何傷害。」佟老闆看出對方的疑慮,淡笑著解釋,將銅盆放到桌上,慢慢地等待火焰熄滅。
不一會,銅盆裡的小小火苗熄滅,原本的紙張也只剩下灰燼,侈老闆這才拿起銅盆觀視。當他看到燃盡的煙灰若隱若現地排出一個「死」字的時候,侈老闆的臉龐浮現淡淡的悲傷,正想開口說話的時候,銅盆裡的灰燼像是自己有了生命似的開始動了起來,最後在銅盆底下排出了「義骸」兩字。
義骸?!
「這是怎麼一回事?!」佟老闆的臉色驟變,在下一瞬間染上了森然、猙獰之氣……
第六章
佟老闆驟然變得冷峻的面容,讓等候在一旁的朱夢清看了也覺得膽顫心驚,一時之間連開口詢問的勇氣都沒有。
「小姐,這是怎麼一回事?你看侈老闆的臉色怪嚇人的。」陪在一旁的丫鬟也感覺到氣氛不對勁,緊張地壓低聲音問:「啊!他該不會是算出宮家公子已經!」
「彩雲,你別胡說。」朱夢清低斥一聲,一張俏臉卻也因為彩雲的猜想瞬間沉了下來。
雖然兩人將聲音壓得很低,但侈老闆還是聽見了。
他一怔,像是察覺出自己的失態,隨即斂下眼隱藏所有情緒,當他再次抬起頭時,俊臉已經恢復了原有的平靜,雖然如此,但總是噙在嘴角的那抹悠閒笑意已經消失。
「朱小姐,你的未婚夫下落不明,這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佟老闆看向朱夢清,神情嚴肅地問。
「超過半個月了。」朱夢清在心裡算了一下日子才回答。
「半個月?」佟老闆雙眉微蹙、低低重複了一次。
「侈老闆,你是不是知道我的未婚夫現在人在哪裡?他此刻是不是平安?」朱夢清忍不住開口,一顆心被侈老闆凝重的表情弄得七上八下的。
佟老闆聞言抬起頭,試著對朱夢清擠出一抹溫和的微笑。「朱姑娘,你委託的這件事有點複雜,佟某還需要一點時間弄清楚,屆時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說完後,佟老闆隨即拍拍手,喚進一名白衣侍從說:「你先帶兩位姑娘到隔壁房間休息,千萬不可怠慢。」
「是。」白衣侍從拱手領命。
「兩位失陪了。」佟老闆說完後對朱夢清輕輕頷首,讓後者連回應的時間都來不及,艷紅色的身影在眨眼間已經離開了廳房。
「小姐,這是怎麼一回事?那個佟老闆怎麼這樣就走了呢?」丫鬟彩雲難以置信地瞪大眼,不敢相信佟老闆什麼答案都沒說,就這樣把她們丟在這裡。
「兩位放心,請隨我到隔壁房間稍作休息吧!」白衣侍從露出誠懇的微笑,開口保證道:「只要是老闆允諾的事,他就一定會做到。」
朱夢清雖然還有很多疑問,但這裡既然是好友還有她夫婿特別推薦的地方,想必有什麼過人之處,也不再堅持。
「那就麻煩你了。」朱夢清含笑道謝,平靜地接受佟老闆的安排,到隔壁房間等待最後的答案。
離開會客廳房後,佟老闆艷紅的身影迅如閃電,穿過無數閣樓、穿過彎彎曲曲的長廊,一眨眼的工夫就來到鋪子最底端的閣樓。
他冷著一張臉推開自己的房門,踩著無聲的腳步走到房間左邊的櫃子,伸出手正東邊敲了三下、西邊敲了四下,最後在南邊敲了兩下,當櫃子從中間裂開、露出一條長長的通道時,他面無表情地走了進去。
過了一會,再走出來的時候,向來俊美白皙的臉龐,已經染上一層風雨欲來的沉重氣氛。
步出信道後,佟老闆沉默地伸出手,以相同的方式在櫃子上敲了敲,等到它恢復原貌後,他打開櫃子,從裡頭取出一面銅鏡往上一拋,然後伸手在空中劃了幾道,被飛拋在空中的銅鏡隨即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長,最後當鏡面拉到和佟老闆等身長的時候,它「哆」一聲落在侈老闆的面前。
佟老闆踏前一步,清冷深邃的眼瞳,瞬也不瞬地凝視著鏡面,凝視著鏡面裡那個任由一頭及腰黑髮放肆地散在身後,閉著雙眼彷彿在沉睡,一個看起來和自己幾乎一模一樣、卻又不是自己的男子。
鏡裡面的男子彷彿意識到侈老闆的凝視,緩緩睜開一雙比古井更深幽,燃燒著詭譎與惡華的眼睛。
「你把義骸給了誰?」佟老闆冷聲質問。
「……」鏡中的男子沒有說話,艷紅的唇淡淡揚起一抹意味深遠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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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快請,二爺還在裡頭候著兩位呢!」陳京領著兩人回到西院,笑著邀請兩人人內。
宮玄靖右腳才踏入西院的大廳,走在他旁邊的白霜兒突然感覺到頭上有一股無形的壓力,她直覺喊了一聲「小心」,同時伸手將他往旁邊用力一推|
雖說白霜兒即時出手,推了宮玄靖一把,但他還是閃躲不及,只見好幾塊磚頭從高處齊聲落下,其中一塊還朝著宮玄靖的腦袋砸下.
磚頭先砸到宮玄靖的頭頂,跟著才掉落地面,「披」一聲碎成了兩半!
「大哥,大哥你沒事吧?」宮玄靖直覺地伸手摀住頭,一旁的白霜兒嚇得臉色發白,擔心不已地開口。
宮玄靖被磚頭砸得頭暈目眩,認為自己一定被砸得頭破血流,但當他攤開雙手的時候,莫說是血,連一點汗水都沒有。
「咦!沒事?」
「我沒事……只是頭有點暈而已。」確定自己沒受傷後,宮玄靖跟著轉頭安慰白霜兒,不忘出示自己乾淨的掌心笑道:「放心吧,你大哥的頭硬得很,一點事情都沒有。」
「真的?」白霜兒不放心地拉下他的手檢查,同時繞著他走了一圈,就是要確定他真的沒事。
「唉呀!玄靖,你沒事吧?好端端的怎麼會被砸到腦袋呢?」就在這個時候,宮鳴威慘白著一張臉走過來關心,嘴裡不忘碎碎叨念道:「都是那些該死的工人,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裝修房子的,怎麼弄到連房子的磚頭都會掉下來?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我看他們要用什麼東西來賠。」
「叔叔,我沒事,不過就是被磚頭砸到了腦袋。」宮玄靖轉頭對關心的叔叔淡淡一笑,表示自己沒事。
「你真的沒事?可是……磚頭這麼硬,砸到了腦袋怎麼可能沒事呢?」宮鳴威看起來飽受驚嚇,一雙眼更是上上下下、反覆地打量著宮玄靖,最後視線落在地上碎成兩半的磚頭,心裡更覺得奇怪了。
照理說磚頭比人的腦袋硬,為什麼現在磚頭裂成了兩半,但宮玄靖卻一點事情也沒有?
這……實在是太奇怪了吧!
一想到這裡,宮鳴威忍不住抬頭多看了自己的侄兒幾眼。
「對了,叔叔,西院看起來還很好,為什麼突然要整修呢?」宮玄靖忍不住提出了疑問。
「這……這件事……」宮鳴威一怔,隨即堆起笑臉道:「這件事說來挺複雜,來來,咱們邊用早膳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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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有人想出高價買下宮宅?」早膳還沒吃完,宮玄靖就從宮鳴威口中得知這驚人的消息。
「是啊!這消息才放出去不久,就有好多人上門來看房子哩!」宮鳴威十分得意地開口。「咱們這宅子現下搶手得很,所以我想花點錢整修整修,說不定還能談到更高的價錢呢!」
「叔叔,這是我們宮家的祖宅,您怎能隨意販售呢?」宮玄靖又驚又怒地問。
宮鳴威聞言,原本掛在臉上的笑容瞬間垮下,換上了十分沉重的表情,搖搖頭反問宮玄靖。「我也是宮家的子孫,你以為我願意這麼做嗎?但是你告訴我,如果不把這棟祖宅賣了,要怎麼填補你先前捅出的樓子?」
叔叔的一番話,讓宮玄靖一張臉又青又白,瞬間無話可說。
見侄子無法辯駁,宮鳴威搖頭歎氣說道:「本來嘛,你好不容易才平安回家,這件事我也沒打算這麼早告訴你,但現在既然你開口問了,我也只能實話實說了,這一次沉船、你又行蹤不明,再加上外頭的人都在傳你已經死了,前陣子許多人擠到商行急著要把銀兩拿回去,但就算把商行都搬空了,咱們還是沒有足夠的銀兩啊!叔叔我想來想去,只有把這棟祖宅賣掉,才能償還那些債務,除此之外,你說我還有什麼其它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