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香奈兒
所以她忍著不向他表白，不對他造成困擾，可她就管不住自己的心，又有什麼辦法？
京宇雙眉緊蹙，伸向她的手遲疑了片刻又縮回去，完全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
「嗚……佟大哥是個笨蛋啦！我想保護你，不想你太勞累也不行嗎？為什麼要說自己是廢人，害我那麼難過？」
「別哭了……」
他不開口還好，一說她更傷心。
「現在跟我相依為命的人是你，對我而言最重要的人也是你，又不是天翔哥！管你高興不高興，反正我就是賴定你，要管你一生一世，就算將來你結婚了，我也會繼續留下來照顧你，我就是要一直、一直待在你身邊——」
明明還有一肚子的委屈要哭訴，京宇突如其來的吻卻打亂了思萌所有的思緒，就連原本如斷線珍珠般的淚都止住了，整個人就這麼成了雕像。
佟大哥他……吻了我……
除了這幾個字之外，思萌腦袋裡什麼也裝不下。
相貼的唇熱得好像快著火了，而這火勢彷彿正要往她身上延燒，讓她身上幾乎要沸騰的血液往上湧，暈暈眩眩的，站都快站不穩。
聽到思萌的嚶嚶泣訴，京宇終於明白一切都是自己的嫉妒心作祟，在她心裡喜歡的人依然是他，不是那個王天翔。
壓抑不了心裡狂烈又澎湃的熱情，他昏了頭地吻住她，想吻去她為他流的淚，想告訴她，他也甘願讓她管他一生一世，但理智偏偏不識時務地出現，讓他慌張地將她推離自己的懷抱。
「對不起。」
京宇黯然地道歉便轉身回房，留下不知所措的思萌怔愣在原地。
「這……代表喜歡嗎？」
撫著還殘留著溫度的唇，思萌癡癡問著自己，魂不守舍地望著他離開的背影。
第八章
隔天，思萌一大早起床就發現京宇留了字條說有事外出，明天才會回來，感覺已經很不好了，結果考試又因為她的心不在焉而一塌糊塗，讓思萌的心情更是糟透了。
眼看都虛耗到晚餐時間了，她卻絲毫沒有進廚房的心情，在沙發上一下子坐、一下子趴、一下子又槌抱枕出氣，誰都看得出她有多煩躁不安。
「可惡！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嘛……」
思萌把抱枕當成京宇，戳著抱枕問。
通常，男人吻了女人，不是喜歡就是愛吧？
還是……只是看她哭得可憐，當她是小孩，安慰一下？
理智告訴她是後者，但情感上又希望是前者，這麼左思右想了一天一夜，她還是想不透昨晚京宇吻她的理由到底是哪一個。
「唉，就算他在，我也沒勇氣問他吧？」
這麼一想，她又覺得京宇的消失其實是一種體貼，否則兩人今天見面會有多尷尬？
可是，躲得了今天也躲不了明天，明天她又該用什麼樣的表情去面對他？他又會用什麼樣的眼光來看她呢？
「唉，人家談戀愛甜甜蜜蜜的，為什麼就我那麼辛苦？」她忍不住喃喃自語起來。「我連直接告白的立場都沒有，如果佟大哥不主動跟我說他喜歡我，那我要怎樣才能知道他到底喜不喜歡我呢？」
話說回來，這一切都要怪大哥啦！
一開始她還安慰自己，大哥可能是被追債追急了，一時趕著逃命而來不及帶她一起走，所以心裡對他的擔憂一直多過埋怨。
但是如今都四個多月了，他竟然連一通電話都沒有，也不想想她會有多擔心。而且再怎麼說兩人也是親兄妹，他難道都不會擔心她這個妹妹被他「遺棄」的下場嗎？一點消息也沒有，完全不顧她這個妹妹的死活，實在是越想越可惡！
真是的！一個大男人欠債不還，跑得無影無蹤的，讓她這個做妹妹的硬是在「債主」面前矮上一截，連自己的心意都說不出口。
想著想著，思萌更悶了。可是氣歸氣，心裡還是忍不住擔心大哥會不會是出了什麼事，所以無法跟她聯絡——
「鈴∼∼」
思萌隨手擱在茶几上的手機突然響起，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一個完全沒印象的號碼。
「是債主還是詐騙集團？」
鈴聲持續了好幾秒，對方好像一點也沒有掛斷的意思，她只好深呼吸一口氣，先接再說了。
「喂？」
在一陣冗長的寂靜後，手機那端終於發出了聲音。「……小萌，你還好吧？」
「哥？！」思萌差點沒從沙發上彈起來。「哥，你在哪裡？你有沒有事啊？」
「我很好，我沒事。」昱群輕歎一聲。「只是沒有錢，日子還真難過呀！」
一提到錢，思萌的火氣不禁冒了出來。「還說呢，你到底在外頭欠了多少錢？什麼時候才要還錢啊？」
「還錢？我自己都快沒得花了，還還錢哩！欸，反正是我運氣不好，本來我可是能做跨國企業總裁的，只是時運不好——」
思萌實在聽不下去了。「什麼時運不好，是你好高騖遠、做事不切實際，才會中計！什麼都不懂還花大錢跟人家開什麼電子公司，這也就算了，你還笨到去跟地下錢莊借錢！你知不知道那些放高利貸的來家裡討債的嘴臉有多恐怖？」
昱群聽出不對勁的地方。「你怎麼會知道這些？還有，你說『家裡』？你不會還待在家裡吧？！我不是留字條叫你連夜快逃——」
「留字條有什麼用？班機延誤，新屋主比我還早一步到家呢！」
「怎麼會這樣？！」
「我才想問你呢！」想起當時自己所受的驚嚇，思萌想不生氣都不行。「哥，為什麼發生那麼大的事，你不在我出國前事先告訴我？你存心丟下我一個人逃嗎？我到底是不是你的親妹妹？」
「你這個人太老實了，我怕事先告訴你，你會逼我留下來面對那些債主嘛！」
「本來就應該那樣做啊！你一走了之算什麼！」她越說越火大。「哥，躲不是辦法，你回來，我們兄妹兩個想辦法跟那些債主談談，一年還不了就分十年，十年還不了就二十年，只要我們表現還錢的誠意——」
「不要！」昱群一口回絕。「賺的錢全部拿去還，那日子會過得多苦啊？被我倒算他們倒楣，我還不是被人騙了一大筆錢？有下輩子的話我再還吧！」
「哥！」
「少囉嗦啦！」
「臭大哥！」本來就一肚子氣的她被昱群一吼，更是又氣又悶，忍不住哭了起來。「嗚……那我怎麼辦？你真的都不管我，不回來看我了？」
「你別哭嘛……」昱群被她哭得六神無主。「我沒說不理你啊，我這不是打電話跟你聯絡了嗎？只是你怎麼會還住在家裡？難道姓佟的找不到我，就把你扣下來當人質？！」
「對啊！」為了逼大哥出面，思萌只有順他的話撒謊了。「你把爸收集的古董字畫也押給他們抵債，卻偷偷拿假的掉包了吧？人家都發現了！而且算一算你還欠他們五百多萬對不對？佟家兄弟氣炸了，就把我扣在這當女傭，替你抵債。」
「什麼？！」
思萌以為大哥捨不得她，結果卻聽見昱群接著說：「除了擦擦桌子、拖拖地，你還會做什麼？你煮的東西根本不能吃嘛！他們怎麼能忍受你當女傭？沒關係，姓佟的應該很快就會受不了你，把你趕出門了。」
「哥！」思萌簡直快氣炸了，乾脆編一些恐怖的嚇他。「你都不知道，他們說煮得不好吃就不給我飯吃，逼得我練到現在手藝好到都可以開餐廳了；地板拖不乾淨，就要我趴在地上舔乾淨，你一天不回來，我就得多過一天這種苦難的日子！」
「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我二十四小時都在他們的魔掌中，早上做家事累得半死，晚上還要陪睡，而且還被蠟燭滴、皮鞭抽，簡直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真不是人。」
「對啊，真不是人——」
咦，剛剛那是大哥的聲音嗎？
思萌倏地從沙發上跳起來，一轉身，只見明早才會回來的京宇，竟然拎著一盒她最愛吃的壽司，站在沙發椅後微笑看著她。
「喂？小萌，怎麼了？喂？」
手機裡傳來昱群嚷嚷的聲音，思萌就像機器人一樣地拿起手機，生硬地回答：「他……回來了。」
她才說完，昱群馬上掛斷電話。思萌這才想起來，大哥從頭到尾都沒說出他究竟在哪裡。
不過，現在還有比那更嚴重的事……
「你不是說明天才回來嗎？」眼前的身影只是她的幻想吧？
「嗯，不過事情提早辦完，我就先回來了。」他把壽司放在桌上。「你哥跟你聯絡了？」
「呃……嗯。」她緊張得心都快跳出來了。「你什麼時候進來的？你到底聽到多少？」
「嗯……」京宇微微抬頭，食指輕扣下巴，像是在努力回憶。「從佟家兄弟氣炸了，把你扣在這裡當女傭開始，一直到聽說你每晚陪我睡，我還拿皮鞭抽你——」
「夠了！」思萌摀住雙耳，沒臉聽下去。「我——我只是想逼我哥出面負責而已，我——唉呀！我沒臉見人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