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樂果

    霍京澤不多說什麼，打開車門就下了車。

    宋喬臻見他筆挺昂貴的西裝全都暴露在雨中，驚訝地上前幫他撐傘。「你不要出來，都淋濕了！」

    「那你就和我進去吧！」霍京澤一把拿過了她的雨傘，逕自把那支有小花點的雨傘收了起來。

    「總經理！」霍京澤大步跨入了車內，宋喬臻只好往內移動，她有種被綁架的感覺。

    砰一聲，車門重重的關上。

    宋喬臻還沒有發問，霍京澤就對司機說：「到北海道餐廳。」

    「剛剛你說要載我回家的。」宋喬臻有些緊張，不知道他有什麼居心。

    「我是說要載你回家，又沒有說馬上。更何況我現在又濕又餓，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吃個飯。」他已經學會對付她的方法，直來直往反而比較能夠達到目的。

    「我為什麼要和你去？」她毫無心理準備，這樣被強拉到車內，還強迫去吃飯，不是約會是什麼？她已經拒絕得很明白了，為什麼他還要再嘗試？

    「你不是我的朋友嗎？朋友一起吃頓飯，沒有什麼吧？」

    「你確定？」宋喬臻半信半疑。

    他突然靠近她，她有些防備地往後靠，他卻只是伸手擦拭她臉上的水珠。「你不要想太多，好好陪我吃頓飯就好，算是職務上的要求吧！」

    十五分鐘後，車子來到了一家位於小巷千里的日本料理餐廳，小店裡的中年老闆娘出來招呼。

    他們被引進一間榻榻米小和室，一個四方桌旁放了好幾個墊枕，看起來既舒適又隱密。

    霍京澤像餓了三天三夜似的，看著菜單，幾乎把店裡最有名的美味都點齊了。

    「你會不會叫太多了？」宋喬臻忍不住開口。

    「不會，我還要……薑汁牛肉。對了！先趕快來兩個茶碗蒸，熱熱身體。」霍京澤對老闆娘說。

    果然，不到五分鐘，兩壺熱騰騰的茶碗基一端上桌，驅走他們一身的寒意。

    十多分鐘後，桌上擺滿了菜，老闆娘在榻榻米上加了一個小桌子，又放了幾道食物。

    「這些菜足夠五、六個人吃了……」宋喬臻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是有錢人家想表現闊氣嗎？明明告訴他點太多了，還是不聽！真是奇怪！

    穿著和服的老闆娘放好餐具和食物，欠身拉起和室的紙門離開。

    霍京澤回過頭，替宋喬臻挾了幾道菜，用溫柔得幾乎令人融化的語氣說；「來，你盡量吃，看你喜歡哪一種，多吃一點，不夠的話我再叫。」

    「你不用叫這麼多的！」宋喬臻還是有些遲疑。

    霍京澤揚起充滿魅力的笑容。「我忙了一天，餓慘了！你放心！我不是在追你，也沒有想討你高興。我只是今天心情很好，很想吃日本料理，一時間找不到朋友陪我吃。」

    「原來是這樣啊！所以剛好你在路上看到我，就把我叫來了。」宋喬臻恍然大悟，心情頓時放鬆不少。

    「對！所以你不要怕我，我保證不會載你去汽車旅館，更不會載你去郊外別墅。」

    宋喬臻也笑了開來。「我才不怕你呢！別忘了，我的手提袋裡還有防狼噴霧，我想你已經領教過厲害了。」

    「對對對，一想到我眼睛就痛，絕對不敢輕舉妄動。」

    宋喬臻得意的說；「誰叫你，竟敢威脅我！」

    霍京澤的胃口相當好，他大口的吃下一大塊生魚片，鼓著嘴說：「不敢！我現在知道你吃軟不吃硬，越是威脅你或是給你壓力，你就越是反彈，越是不想服輸。不過……」

    「不過什麼……」

    霍京澤微笑地說：「不過如果對你好，順從你的想法，你就什麼都肯付出。」

    宋喬臻收起笑容，想起了她付出自己的那一夜，他說對了！只因為他適時伸出援手，結果他們就上床了。這真是一件令人難堪的過往，更何況還捅了一個大樓子，懷了他的孩子。

    「這並沒有什麼不好，只是怕你會吃虧。」霍京澤表情誠懇，沒有意思要嘲笑或戲弄她。

    她低苦頭，用筷子玩弄著碗裡面的飯菜。「我知道……就算吃虧，我也會自己負責，不會怪任何人的。」

    「我倒是希望你能怪我。」

    她抬頭，看到他的表情是溫暖的。

    她正色的說；「霍京澤，這是我的人生，我自己負責。那一夜，你不用覺得對我有任何愧疚。」

    「你覺得我有嗎？」他反問。

    她指了指擺滿桌的豐盛食物說：「嗯……這麼一大桌菜，我就不相信你是為你一個人叫的。」

    霍京澤攤了攤手，一副投降的姿態說：「好了！我承認，我是為了贖罪才會叫這一大桌日本料理，希望能夠補償那一夜的激情。」

    宋喬臻興起了頑皮的念頭，開玩笑說；「不！我看應該是我請你吃滿漢全席才對，那一夜你的付出，可不會比我少。」

    他也故意恍然大悟地說；「對啊！我是被你利用的，應該是你要請我吃飯才對，吃滿漢全席可能還不夠呢！」

    「什麼？你也太貪心了！」

    「我怎麼會貪心？既然話都說開了，就看看是誰欠誰了！」

    「我才不欠你！」宋喬臻大聲說。

    霍京澤瞇起眼睛，凝望著她的大眼睛。「你確定？」

    宋喬臻突然想到了孩子，一時間無言以對。

    他收起笑容，正色地說：「宋喬臻，我要你老實對我說，你是不是懷孕了？」

    宋喬臻一臉驚訝的問：「你聽誰說的？」

    他冷靜的回答：「誰說的很重要嗎？」

    「我沒有……」她的臉不由自主的紅了起來。

    「不要騙我，三、四個月以後，你就算想藏也藏不住，而且我們都很清楚，那個孩子是我的。」

    「我……我還沒有想清楚……」

    「想清楚什麼？你不想留下孩子？」他聽見自己的心跳得好快。

    她搖搖頭。「不，我很想生下來……但是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我想替我姐姐生一個孩子，她因為沒有孩子而離婚，一直引以為憾。我也想過要一個人解決，不讓任何人知道，但是最後想了很久，還是決定要留下。」

    「所以，你決定自己生下孩子，連我也不知會一下？」他用責備的口吻說。

    「我說過，我自己做的事晴，我自己會負責。我不會藉由孩子來賺贍養費或是逼婚，我知道你們有錢人很怕這些，但你放心，這些我都不會做。我自己可以獨立，我姐姐也會幫我。我只想要孩子，不要你給我什麼，你可以假裝你什麼都不知道，我也保證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如果你還不放心，可以請你的律師謄一份放棄財產的文件，我一定配合！」她拍胸脯保證，好像這樣就能夠安撫他，主觀的以為男人都害怕負責任。

    一陣沉默，霍京澤一直在隱忍，一直在按捺情緒，他不想輕易破壞兩人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和諧氣氛。他已經明白她的想法，現在，他只能冷靜下來，釐清思緒，想好下一步要怎麼對付這個固執又任性的女人。

    他不是一個會輕易退縮的人，下定決心要讓她愛上他，他相信自己絕對做得到，只是他需要時間——

    「是嗎？聽你這麼說，那我就放心了。但是，我還是有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

    「把我當成好朋友，參與你的生活。」

    宋喬臻鬆了一口氣，她以為他會生氣，甚至要她拿掉孩子，可是他卻心平氣和的要和她繼續做朋友。

    「好，我答應。」

    須臾，她突然想到了什麼，又說：「可是，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情。」

    「說吧！」

    「你不可以告訴任何人你是孩子的父親，這個孩子百分之百都是我的。」

    霍京澤沉默了許久，好一會兒後，他才開口。「好，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他不想讓她不告而別，那就暫時什麼都答應她吧！

    有一天，他會讓她改變想法的。

    第八章

    開誠佈公的那一晚，霍京澤送宋喬臻回到家。

    宋喬臻安穩的睡了一夜，霍京澤卻是一夜無眠。

    回想起他們在餐廳裡談的每一句話，她的每一個笑容、每一種表情，都會令他怦然心動。

    這份心動漸漸變成丁心痛，不能擁有她，不能打開她的心防，讓他快要失去耐心。這份等待變成了難熬的折磨。

    霍京澤躺在床上，突然感到燥熱起來。

    他起身打開窗戶，讓室外的冷空氣襲過他的全身，但仍然無法掩熄胸口中那股難耐的情慾。

    對她瞭解更多，接觸更多，他猛然發現對她的感情已經發展到了連自己都束手無策的地步。

    該怎麼走入她的世界？怎麼打開她的心房？

    窗外，幾盞昏黃的燈光在樹叢中掩映閃爍，看不到人車，聽不到任何聲音，這個世界彷彿只有他一個人存在。

    這是父母在市區的頂級豪宅，屋子裡住了好幾個人，但是他卻還是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虛。

    人，為什麼要結婚？

    因為害怕寂寞。

    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白天加諸在他身上的種種束縛和偽裝漸漸鬆懈下來，對宋喬臻的渴望越來越難以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