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浪子真花心

第9頁 文 / 棠霜

    「逸浪,你還記不記得,受傷前曾經發生了什麼事?」雁鳴飛移到他床邊,順便拉過他的手腕把脈。

    雁鳴飛知道有些傷重者在剛醒來後,會忘了受傷前曾發生遇的事,因此他也不著急,慢慢地用問題引導楚逸浪清醒。

    楚逸浪的唇微微一扯,表情虛弱而且苦澀。

    他怎麼會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事呢?

    他記得,他看到芝兒絕望地從樓船上一躍而下。

    他還記得,他在「皇恩湖」裡找了好久,卻怎麼也找不到芝兒……

    他懷疑,自己此生會永遠讓這些痛到極點的記憶折磨著,直到他死的那一日為止。

    「要不是鳳棲和痕天救你救得快,你早就被射成一團馬蜂窩了,真是命大啊!」雁鳴飛笑著說道。

    楚逸浪輕輕「嗯」了一聲。

    「你除了胸口和後背各有一處較為致命的箭傷外,其他受傷的部分都還好。你現在既然清醒過來了,就表示危險已經度過,沒有什麼大礙了。接下來的日子,只需好好調理休養即可。」雁鳴飛仔仔細細地告訴他身上受創的狀況。

    楚逸浪看了他一眼,神情中沒有一絲慶幸與放心,仍是一片死灰。

    「喂!哪有人像你這樣的?也不開口感謝一下,你以為從鬼門關前將你拉回來是很容易的事嗎?」雁鳴飛受不了他的死樣子,忍不住斥了他一頓。

    楚逸浪終於有了一些反應。

    「可是我救芝兒的動作……卻乖夠快……我來不及救她……」

    他閉上眼,發出了乾啞的嗓音,痛楚的情緒令人不忍。

    「沒的事!鳳棲也把芝兒平安救起來了!」雁鳴飛一個輕笑,打破了他極度絕望的情緒。

    「什麼?!」楚逸浪—驚,倏地睜開眼,不敢置信地瞪著他。

    「芝兒她還活著,也是及時被鳳棲從湖裡給救了起來。」雁鳴飛給了他一個肯

    定的大號笑容。

    楚逸浪連忙要翻身坐起,卻渾身痛得呻吟出聲,馬上被雁鳴飛眼明手快地從肩頭壓回床上。

    「別動。你胸背上的箭傷都深及肺腑,最好先安分地靜躺一段時間較好。」

    「我躺不住!你說芝兒還活著?」

    「是還活著啊!」

    「我要看她!我要親眼看到她!」他激動地抓住雁鳴飛的手,覺得胸口那顆心,又開始怦咚、怦咚地躍動起來了。

    「嘿,原來要提起芝兒,你才算真的活過來啊!」雁鳴飛一邊好笑地看著他拱成跳蝦,極力想下床的模樣,一邊小心翼翼地壓著他,不讓他扯裂身上的傷口。

    「我想看看芝兒。」他要求道。

    「放心,芝兒的狀況比你還好,她比你早了好幾日就清醒過來了。」

    「真的?」聽到她還活著,而且狀況比他好,他不禁激動地抓住雁鳴飛的手。

    「是真的。」雁鳴飛笑著拍拍他。

    聞言,楚逸浪平靜了下來,精神一鬆懈,力氣瞬間被抽空,整個人虛弱地倒回床上,不再掙扎。

    原本像是離了魂的一顆心,終於落到了地面,安定下來。

    「芝兒現在在做什麼?」他好奇地問道。

    「呃……芝兒她……」雁鳴飛忽然遲疑地頓了一下。

    「怎麼了?你不是說她沒事嗎?難道……你在騙我?」楚逸浪警戒地看著他。

    雁鳴飛輕咳了一聲。「芝兒她真的沒事,只是……她醒來後,求鳳棲給她下了禁制之術,已經忘了一些事,現在正在休息。」

    楚逸浪臉色一白。

    何鳳棲的禁制之術,是以一道特定的暗語為記,被禁制之人若在特定情況之中,聽見特定的暗語,便會不由自主地產生禁制反應。

    被下了禁制的人,除了會忘記曾被禁制的過程,以及禁制暗語之外,仍然會保有自身的意識,如常生活。

    靜止了一會兒後,楚逸浪忽地扯掉身上的被子,不顧一切地起身下床。

    「喂喂!逸浪,你怎麼這麼胡來?我不是說你還不能下床嗎?」雁鳴飛大吃一驚,連忙抓住他的手。

    「我要去看芝兒!」他咬牙撫壓著陶前開始滲血的傷口,不顧疼痛地甩開雁鳴飛伸來要擋他的手,撐著身體站了起來。

    擋不住他,又伯拉扯之間加重他的傷勢,雁鳴飛只得妥協。

    「好吧,好吧!你慢一些、輕一些,我扶你過去看看,這總成了吧?」

    在雁鳴飛的攙扶下,他一步一步地定向別芝所住的別院。

    來到了別院,何鳳棲正站在別芝的房裡還沒走,靜靜地望著在床上安然沉睡的別芝。

    別紊及別緹則是滿臉擔憂地圍在床邊,也一起看顧著別芝。

    當楚逸浪進來時,三人同時轉過頭來。

    「你醒了?鳴飛的醫術果然厲害,你受了這麼重的傷,還昏迷了好幾天,沒想到居然一清醒就能下床走路了!」何鳳棲笑吟吟地稱讚道。

    雁鳴飛翻白眼,沒說話。

    最好他的醫術有這麼厲害啦!沒看到楚逸浪搖搖欲墜,身上的白布處處滲血,嘴唇也早已痛到發白了嗎?

    要不是楚逸浪憑著不知哪兒來的意志力硬撐,一般人早在下床幾步後就痛得癱過去了。

    「鳳棲,你為什麼給芝兒下禁制之術?」楚逸浪瞧著沉沉睡著的芝兒,滿臉焦急地問。

    「當然是為了忘掉你這個無情無義的負心漢啊!」別緹氣呼呼地瞪他。

    楚逸浪怔住,失魂似地看著別芝。

    「緹兒,小聲一點啦,別這麼凶。」別紊看到他的表情,十分不忍心,伸手拉了拉別緹。

    「哼!」別緹又瞪了他一眼,這才不甘不願地轉過頭去。

    鳳棲看看仍在沉睡的別芝,又看看幾乎已經站不住的楚逸浪,開口道:「這裡不好說話,逸浪,到我那邊去吧。」

    說完,他率先走了出去。

    楚逸浪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兩眼還是戀戀不捨地凝望著別芝平靜的睡容。

    雁鳴飛扯了扯他,才將他從別芝的房裡帶了出來。

    到了「梧桐院」的書房,何鳳棲讓楚逸浪和雁鳴飛坐到椅子上,自己也懶懶地坐到主位上。

    「你當時救了芝兒,怎沒告訴我?」他在湖裡找了又找,始終找不到芝兒時,絕望得幾乎神魂欲散。

    「我只能說,是芝兒命太大了。能從『皇恩湖』裡及時救回芝兒,是幸運中的幸運。原本我派了人潛進湖底要去破壞船匠,沒想到正巧救上了芝兒。為了不打草驚蛇,讓小王爺有所警覺,我才決定悄悄將芝兒立即送回『煙波閣』來,給雁鳴飛醫治,」何鳳棲笑笑地解釋。

    「那芝兒她……挾制在小王爺手裡……跳樓船之前,承受過什麼傷害?」他的腦中盤旋著小王爺以充滿意淫的語氣說著芝兒的畫面,他怕她……

    他的胸中又重新燃起熊熊怒火,恨不得能親手絞碎小王爺全身上下的骨肉!

    「當時救起芝兒後,除了溺水現象,只有在她臉頰上發現一記瘀腫,其他完全沒受到傷害。」何鳳棲搖搖頭,雁鳴飛也在一旁保證著。

    「那她為什麼……」楚逸浪迷惑地看著他。

    「她身上沒事,受傷的是她的內心。」何鳳棲的雙眼含有深意地瞧著他,並且對他挑挑眉。

    何鳳棲的眼神已經擺明了告訴他,讓芝兒受傷的人,沒有別人,正是他自己。

    楚逸浪心中一痛,頓時無語。

    過了好一會兒,楚逸浪才艱難地開口問道:「你為芝兒……下了什麼禁制?」

    「芝兒說,她不願再想你,要忘了與你之間所有的瓜葛,所以求我幫她落下遺忘你的禁制。」

    忘了他?

    她是想要忘了他,才要求下禁制?

    「芝兒她真的很怨我……」他低著頭,啞聲說道。

    「她可能真的很怨你。她不但要求遺忘你,為了確保此生此世永遠不再與你有瓜葛,她還要求了第二道禁制。」

    「還有第二道?!」他驚愕地抬起頭。

    「她要求,日後她若聽到你親口對她說出愛她的話,她便會立即暴斃而死。」何鳳棲始終帶笑的從容表情,此時露出了一絲的嚴肅。

    楚逸浪震驚地張大了眼。

    好絕情的心願。

    想來,她是真的怨極了他……

    「她不會再記得你誤中春藥那夜所發生的事,你也可以不必繼續過度責怪自己。你跟芝兒之間的關係,已經變得有如白紙,可以重新開始。只不過,你們也只能到此為止,絕對不能相戀。」何鳳棲的善意提醒,一宇一句像極了冰冷的刀刀,一記記無情地刻在他的心版上。

    楚逸浪覺得好像有一道冷風,從差點黥穿心的那個箭傷處,狠狠地灌進整個被掏空的心口,幾乎要凍結成冰。

    胸口的這一箭,當時為什麼沒能再刺深一些?

    只要再深一寸,那支箭就可以刺穿他的心,奪走他的生命,現在他就不必承受如此巨大的痛苦了……

    芝兒遺忘了他,可以重新再來。

    那,被她遺忘的他呢?

    他滿腔的情,要如何吐訴?

    「你不會也想要求下禁制,遺忘這些事吧?芝兒遺忘的事,你必須牢牢地記住才行。你若也遺忘了這段事,萬一哪天陰錯陽差,你與她相戀了,並在無心之下說出了愛語,會害死她的。」何鳳棲莫測高深地看著他,直接開口斬斷了他任何逃避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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