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棠霜
她頓了一下,注意到他吞藥丸的動作,美目瞧向他,略帶憂心地察看他的氣色。
「楚爺您……近日身體不適嗎?」
「啊?我身體很好啊,怎麼會這麼問?」他茫然地回頭瞧她。
「芝兒發覺您最近似乎是藥不離口……」不會是因為長期縱情酒色,搞壞身體了吧?
別芝的眉頭擰了一下。
「喔,你說這個啊?這是我最近老覺得記憶力減退,所以磨著雁鳴飛幫我調的藥,專治忘性的。」他攤開手掌,給她看手中最後一顆黑黑的小藥丸。
「專治忘性?」有這種藥嗎?芝兒眨眨眼。
「是啊,你吃吃看。」他很大方地將最後一顆藥遞給她。
「這……我的記性還好,不需治……」她為難地死盯著那顆藥,沒有伸手。
藥能亂吃的嗎?而且這顆藥小不隆咚還黑黑的,好像老鼠屎,怎麼看怎麼不放心……
「你試試口味嘛,很好吃的!雁鳴飛說這藥能補中益氣,多吃無妨。只要我覺得記性不佳就多吃幾顆,反正甜甜的,當零嘴也不錯。哪,試試!」他將手掌又朝她挪了挪,幾乎抵到她面前。
盯著鼻尖前的黑色小藥丸,盛情難卻之下,別芝只得伸出白嫩的手指,從他掌中慢慢拈起黑色小藥丸,猶豫了一下後,才送進嘴裡。
「怎麼樣?沒騙你吧?是不是很好吃?」楚逸浪像是獻寶似地問她。
「這是……」含進嘴中,滋味化開,她便忍不住眨眨眼。
「有沒有覺得頓時神智清爽,思緒靈光、茅塞頓開?」
「好像甘草糖啊……」別芝皺著眉努力地深思苦,怎麼也沒有什麼神智清爽、思緒靈光、茅塞頓開的奇妙感應。
雁鳴飛常常會送甘草糖給怕喝哭藥的人,讓那些人喝完苦藥俊,含在嘴裡去苦味用的。
別緹就曾在雁鳴飛那兒幫忙搓了—下午的糖球,還順便帶回好幾罐,分給她和別紊當零嘴吃。
「這哪是甘草糖?這是雁鳴飛親自為我煉製,用來專治忘性的藥。」他糾正她。
「……噢。」別芝想了想,閉上嘴沒爭辯。
猜想也許雁鳴飛是怕楚逸浪嫌藥苦,才加了這麼重味的甘草,因而嘗不出其他藥味。
但……她還是覺得這藥丸好像甘草糖的味道……
「對了,上次跟閣王在涼亭品茶時,你吹的那曲『詠春調』笛聲很好聽,動人溫婉、細緻悠長,讓人聽了回味無窮啊!」楚逸浪瞇起眼,輕輕哼起腦海中的曲調,果然—副意猶未盡的模樣。
「多謝楚爺讚美。」別芝臉蛋紅紅地垂下頭去。
「找個時間,為我再吹奏一次可好?」他忽然低頭望向她,嗓音低沉地要求,俊容露出溫柔的笑意,雙頰浮起可愛的酒窩。
楚逸浪擁有俊俏卻又不失成熟男子氣的五官,濃眉挺鼻,卻配上看似無辜的稚氣酒窩,矛盾的氣質讓人又愛又憐,毫無威脅性,最易讓人卸除心防。
這樣強大的迷人魅力,誰能抵擋得住?
她望了望他的笑容,柔美細緻的臉蛋驀地透出粉粉淺淺的、若有似無的暈紅嬌色。、
「……好。」別芝低下頭輕聲應道。
庭院繁花漸盛,香氣飄送,雙十年華的女孩兒心思,在這太好春日裡,又隱隱波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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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逸浪從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麼狼狽的時候。
「他娘的!我楚逸浪在江湖中歷練翻滾多久了,竟然還會著了人家的道!」他喘吁吁地靠著牆壁罵粗話,脹紅的俊臉上滿是懊惱神色。
「幽離宮」是最近在江湖上新興的神秘勢力,他為了打采「幽離宮」的來歷,特地親自出馬探查,好不容易混到「幽離宮」宮主的身側,誰知道這個宮主竟是個男女通吃的混帳,竟然看上他的容貌,色膽包天地在他酒中下春藥,想要對他霸王硬上弓!
他千算萬算,防毒、防暗算,就是忘了算到色心,防到色胚!
「那個混帳給我下的是什麼藥?不管怎麼運氣也逼不出體外,真邪門……」他扶著牆勉強走著,覺得眼前陣陣模糊,渾身上下躁熱無比,額上卻不斷冒冷汗,胸腹間彷彿有什麼無法控制的熱流正在奔竄妄動……
突然,一陣猶疑、細碎的腳步聲漸漸靠近他。
「楚爺?您怎麼在這裡?」溫軟的嗓音擔憂地輕喚。
楚逸浪眨眨茫然的雙眼,覺得耳裡灌進一道天籟,震得他全身酥麻,胸腹熱流翻滾得更加嚴重了。
這裡?這是哪裡?他的腦袋越來越糊了。
勉強抬眼向四周望了望,看到小院裡立著兩座清了一半的禮物山……
禮物山?
在整座「煙波閣」裡,只有閣主何鳳棲那三大美婢的閨房門前才會有這種東西啊……
楚逸浪呆呆地望著眼前的兩座禮物山。
自從傳出何鳳棲要為他心愛的三個小婢點君出嫁,加上江湖上誤傳,說若能娶了三大美婢,將有入主「煙波閣」,成為閣主的機會後,別說達官富商、名門俠上們為「煙波閣」閣主的位子感到心動,所以拚命以奇珍異寶贈美人,就連其他許多三教九流、蒼蠅蚊子也都跟著冒了出來,本著人人有機會的信念,全都發了狠,拚命送來各式別出心裁的珍稀禮物,就是希望能奪得佳人青睞。
原來這裡有三座小山的,但因為別紊的婚事已經定下,因此最近才少了一座,變成兩座小山。
所以,這裡是「梧桐院」旁,專給閣主那三個美婢住的小別院?
很好,他認出來了……
不!不好!他現在誤食春藥,摸到姑娘的閨房門前來,這怎麼得了?!
原本以為他可以走回自己的「浪雲院」,只讓護衛去請雁鳴飛到他房裡,沒想到竟然不辨方向地胡亂走到不該來的地方。早知道就別為了面子逞英雄,讓人扶回屋裡就好了啊……
「楚爺?您還好吧?」擔憂的嗓音更加靠近了。
「……芝兒?」糟了,怎麼是她?
他的心頭連連感到不妙,不確定自己有沒有因為大驚失色而呻吟出來。
一隻涼涼的手指撫上他的額頭、臉頰,彷彿甘霖一般降落在乾渴到近乎疼痛的的燥熱肌膚上,他忍不住主動偎了過去,忽然想起這種行為極不智,馬上又撇開頭,結果一個暈眩,整個人斜斜倒倒地向牆壁撞過去。
「楚爺!您的身子好燙……」另一隻手也伸了過來扶住他,溫軟好聽的嗓音聽起來似乎更加憂心。
對!他知道他身子燙,因為他發情了!中春藥的野獸都是這樣的,所以快給他退開啊啊啊∼∼
他想對她吼著退遠一點,但一張嘴,只剩難忍的低吟及喘息,膝蓋一軟,差點跪倒在地。
「楚爺小、心……」
該小心的是你啊!傻蛋……
額上的汗滴進眼裡,楚逸浪下意識地閉上限,覺得思緒已經快要失控脫韁,伸手想推開她,雙手卻自有意識地攀上她細弱的肩頭。
「楚爺,我扶您進屋。」別芝圈住他的腰身,用盡力氣扶抱著他,慢慢向前走。
「別……」別碰我啊!他在心裡絕望地大吼。
他滿身汗濕,忍得渾身顫抖,但她嬌軟的身子、芳馨的香氣、還有她輕柔的嗓音,都讓他的自制力瀕臨崩潰邊緣。
「芝兒在這裡。」別芝以為他要喚她,輕聲應道,將他扶進她的房裡。
好不容易將他扶進她的房裡,見他連路都快走不動,此時也顧不得男女之防,連忙將他攙到她的床上躺下。
「楚爺,您先躺一會兒,芝兒馬上請雁公子過來幫您看看——唉呀!」
正要轉身,床帳裡冷不防地伸出一隻強勁有力的手臂,攫住她細瘦的手腕,嚇了她好大一跳。
「楚爺,我馬上就回來了,您不用擔心……」她以為他不放心,但她發現他正睜著一雙異常晶亮的眸子,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她。
「楚爺……」她試著想收回手,心卻跳得好快、好快。
他發紅的眼神好駭人,好像要將她的肌膚給灼傷似的,引得她渾身一陣陣的細顫。
楚逸浪沉默不語,俊容眼紅著,滿室氣氛凝窒,只有他兀自氣息沉重地粗喘著。
她又試著收了收手腕,唇瓣開啟。
「楚——啊呀……」
還沒來得及再次開口,他忽地重重一扯,將她給扯進懷裡,緊緊地抱著她,兩人雙雙滾入香帳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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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逸浪雖然狂浪成性,四處游臥花叢,但他極有原則,一是絕不碰閨女,二是絕不碰自己人,三是絕不會在事後無情無義、狼心狗肺地偷偷拋下女伴,拍拍屁股走人。
但昨夜……
昨夜他竟然連壞了自己這三個原則!他不但碰了清白閨女,那個閨女還是他「煙波閣」裡熟識多年的小姑娘,更……更窩囊的是,他竟趁著人家醒來之前,夾著尾巴偷偷逃離人家的香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