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余宛宛
司徒無艷將指尖置上她雙唇,低笑地說道:「你幾世償還不盡,豈不正好,我正煩憂下世覓不著你啊。」
一陣熱淚湧上段雲羅眼眶,滑下臉頰,跌碎在他唇間。
他啟唇吮住她淚水,嚥下她的傷心。
「那咱們日後多結善緣,下輩子方可安穩在一起。」她柔聲說道。
「你說什麼,我全做便是了。」
段雲羅輕吻著他臉頰,眉宇間儘是溫柔笑意,漾得她淡素容貌也泛著美色,讓他不禁瞧得癡傻了了。
司徒無艷虛弱地伸出手掌,撫過她臉頰。「吻我。」
段雲羅俯身,輕輕輾過他冰冷雙唇,在他唇問嘗到蜜般甜味。
她而今懂得要再多待他好一些了。她怎能只疼惜天下人,而不用全心全意去守護她夫君呢。
日後,便是要百年好合了哪!
段雲羅捧住司徒無艷臉頰,益發地吻得更深了……
「女帝,醒竅湯來了。百草粥一會兒便到!」女宮們在外頭喚道。
「送進來吧。」段雲羅酡紅著顏,驚喘著自司徒無艷唇上抬起頭來。
女官推門而入,雙手端著玉盞,恭敬地送到段雲羅手邊。
「先退下吧。」段雲羅說。
待屋內又只剩他們兩人時,段雲羅攙起司徒無艷,讓他倚牆而坐。
「起身喝藥了。喝完藥,便到石屋裡休息一會兒,我開些調氣……」
「又要喝藥?」司徒無艷皺著眉,打斷她的話。他明知現下身子憔弱無比,可仍是一聽吃藥便要皺眉。
「你喝了藥,顧好了身子,咱們離百年好合的日子才不遠哪。」她好聲勸說著。
「那我喝完藥後,你可得給我一些甜頭。」他說,雙眸直盯著她紅唇。
段雲羅飛快地瞥他一眼,飛紅了雙顏。
她一雙纖手旋即端起玉杯,繼而低頭哺了一口藥,含情雙眸半掩地將雙唇偎到他唇邊。
面對如此良藥,司徒無艷又豈能拒絕呢?
他傾身以唇銜住了他的良藥,嚥下了那口仙漿玉液。
四目相會,兩情相憐相戀。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是他們對彼此之最深期許哪……
尾聲
暮春時節、宮裡櫻雪飛揚,成串嫣粉雪花般地飄落於天際間,於地面鋪成一層絕美輕毯。
空氣間飄著新芽與花瓣氣味,暖又清甜。鳥兒吱喳聲子嫩綠枝頭穿梭著,爭相走告著御花園裡一對夫妻相倚偎之甜蜜……
「春明太子,御花園那邊您不能去啊!」禮宮失禮地大叫出聲。
「女帝說過,我明日便要離開,這宮內花園任我觀看,何來不能行走之理!」面貌俊挺之春明國太子怒拂開侍者,幾個跨步便又往御花園入口逼近幾分。
禮官眼看快攔不住了人了,索性先衝到垂花門邊,雙臂大張擋了路——
「請止步,女帝與皇夫正在御花園裡商議事情哪。」
「那我正巧可以再與女帝辭行一回。」春明太子伸手推開禮官,今日鐵了心要瞧見那位有著仙人般聲音之女帝。
幾回拜見,女帝總坐在玉簾之後,他只聞其珠玉之聲,總盼得能見上一面,看看她是否真如傳聞所言一般擁有天仙美貌哪。
春明太子跨入御花園後,先是一愣!
御花園裡沒有雕樑畫棟,只見千百株翠竹屏風般地從兩片白玉低牆延伸而出。翠竹屏風之後便是雨落般櫻花,絕美得讓人不得不咋舌。
櫻花飄落處,一方以紫色輕紗罩起之檀木小亭正立於御花園一隅,裡頭隱約見得兩抹人影。
春明太子加快腳步,疾奔向前。
「您別擾了女帝啊!」禮官在後頭苦苦追趕著。
「何事這般吵雜?」檀木小亭內響起一聲不悅叫聲。
「回皇夫,春明國太子說是無論如何想與女帝再辭行一回!」禮官不敢失禮,只得如此說道。
「哼。」春明太子一聽,俊容旋即一怒。又是那無禮皇夫司徒無艷!
他幾回覲見女帝時,皇夫居然都戴了層面紗站在一旁,活生生瞧不起人似地……
「春明太子拜見女帝。」春明太子拱手為揖,絕口下提「皇夫」二字。
「春明太子無須多禮。」段雲羅柔聲似絹飄出輕紗間。
春明太子緊盯著輕紗內,朦朧地看到一名披髮男子躺於女子腿間,一副好不親密姿態。
皇夫不過是個以攝政王身份強迫女帝成親的傢伙,憑什麼享受女帝之千百溫柔。他便是不服,今日才會硬要衝到女帝面前,好讓女帝知道,他較之於司徒無艷,一點兒都不遜色。
「想來女帝今日心情甚好,午後便在外頭賞花。」春明太子眼也不眨,就盼能看出些許女帝輪廓。
無奈層層薄紗遮掩著,除非他再更進一步……
「是啊。今兒個是我夫婿生日,他想怎麼過,我都陪著他便是。」段雲羅笑著說道,指尖拂過無艷一頭青絲。
司徒無艷執過她手腕,置於唇邊密密地吮吻著。
段雲羅一笑,俯身在他額問印下一吻。
司徒無艷眸光一熾,伸手攬住她頸子,便想吻住她的唇……
「今日外頭春暖花香,女帝何不步出小亭,出來外頭賞花小歇,在下願以劍舞相伴。」春明太子說道,又往木亭走了一步。
「我們對劍舞全無興致,御花園今日也已經走過,現在正在小歇。」司徒無艷偎著段雲羅緩緩地坐起身,對於頻頻地被打擾一事,相當地不快。
他們成親三個多月以來,卻仍頻頻遇到這類對於雲兒已嫁作人婦,心有不甘之昔日求婚者。真個煩死人!
「女帝若愛櫻花,我國內有一種沈櫻,落花時香氣四溢,妙不可言。」春明太子說道。
「她若愛沈櫻,我便會讓人自域外替她帶回,無須你費心!」司徒無艷口氣更加粗暴了起來。
「我不是在同你說話!」春明太子板著臉,亦是一陣不悅低吼。
突來,一陣大風撩起紗幔,紗幔被風吹起,勾捲上樹枝,亭內春光於是外洩,司徒無艷直覺便將段雲羅藏於身後。
春明太子趁著機會往紗幔內一看!
司徒無艷利眼往紗幔外一瞪——
春明太子怔怔站在原地,久久沒法言語。
哪來的天上謫仙人啊!
這般地雪膚花貌、如此丹唇皓齒加上一雙善睞明眸。如此佳人,真叫他後宮粉黛三千全無了顏色。
春明太子瞧得癡了,不由自主地再往前一站,只見——
亭內裊裊端坐著那名紫袍仙子,正杏眸怒瞠地瞪著人。
「收起你垂涎目光!滾!」司徒無艷不客氣地說道。
春明太子看著美人兒發怒開口,萬分驚詫,怎麼是個男聲?
春明太子嚇得倒退三大步,目光再順著美人微敞領口一瞧!美人竟是……是……個男子!
「再看就休怪你走不出這座御花園!」司徒無艷拾起一隻玉杯,正想以巧勁擊出。
「無艷。」段雲羅自他身後攬住了他的舉動。
「你是司徒無艷?」春明太子還是不解。
「對,我是男子!但已娶親,不像你有斷袖之癖……」
司徒無艷不客氣地低聲一吼,春明太子這才清醒了過來,頓時羞愧地狼狽而逃。
禮官連忙跟了出去,連瞧都不敢多瞧皇夫一眼。
萬一不小心看了又失神,他可只是小官一名,皇夫隨便一彈手指,他便得像先前幾名婢女一樣地逐出宮外,那可是得不償失啊。
「生日這天還來尋我晦氣!」司徒無艷惱著顏,扯了紗幔,立刻又回到了妻子懷裡。
段雲羅低頭撫著他的發,只是低笑。
「別惱了,誰見了你這張臉不失神呢?」
「是啊,所以東急國太子才會不分青紅皂白地向我求親,害得我至今接見外國使節時,仍要以面紗遮面,誰知反倒卻鬧出了個無禮之名。」
「面紗遮臉倒也不必了,天下關於你的傳言本就不少,再加上一條絕色又何妨呢?」
「都是你的錯!誰要你治國有方,仁心遠播,那些娶不到你之人,現下又瞧不到你容貌,便心生不甘,全把矛頭對向了我,將我造謠生事成惡人一名。」司徒無艷故意佯裝惡相,咬著她鼻尖、臉頰。
「我不介意讓別人知道我面目平凡。」段雲羅被他逗癢了,笑著蜷在他懷裡說道。
「可我不愛別人盯著你看,你只許待在簾後議政。」他比誰都清楚,他的雲兒容貌最耐得住細瞧,她一顆好心腸全寫在臉上了,誰見了不想多接近一點呢?
「無艷——」段雲羅笑著捶了下他手臂。「你這個醋罈子!」
「對,我便是個醋罈子夫君!」司徒無艷將她整個人更加擁緊了些。
成親以來,她遍尋天下長壽良方,而今要他日日以古時名醫孫思邈方法養生。
她每日要他喝進半升人參、茯苓熱飲養氣。每餐用膳之後,她便會以熱手為其摩腹。膳食過後,也絕不讓他立刻困著,總要他散步一會兒,才許他安眠。
她說,孫思邈活了一百多歲,她只希望兩人白頭偕老啊!
面對如此賢妻,他哪有法子不在意呢?
「無艷,我今日還備了份禮要送你。」段雲羅眸子發亮地瞅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