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余宛宛
段雲羅這一回也不接話了,她直覺攬住司徒無艷頸子,用溫熱唇瓣直接堵得他說不出話來。
她愛著這個男人之心意,哪是三言兩語可以說盡。她曉得他心裡不滿,可她現下什麼也說服不了,只得由著時間來撫平他那些舊傷痕哪。或者,等她懷了小娃娃之後,他便會對她更感到放心吧……
一念及此,段雲羅迷濛著雙眼,面頰更形紅艷了。
司徒無艷望著她嬌美姿態,心中一動,不由得一個翻身,便將其壓制於身下。
他吻著她雙唇,撫著她全身,只眷著要將她往心窩裡攢得更深,巴不得將她整個人全都納入他體內,不許旁人探著一分一毫……
他的雲兒何須擔心他嫌棄她容顏,在他心裡,再沒人比她更能觸動他心扉。
司徒無艷耳間聽著雲兒動情嚶嚀嬌喘,一個縱身便結合了彼此——而今便該是要長相守了,可他的心裡為何總透著一股隱隱不安呢?
即便他家族之男子皆未長壽過四十,他也還有好多年光景可陪伴著她,不是嗎?
司徒無艷驀一甩頭,不許自己多想。
他低頭吮住她雪白肌膚,只圖盡情騁馳在她軟如蜜之身子裡,與她一同圖著那忘情快活之境到來,直至他什麼事也沒法子再想……
第八章
段雲羅回到國內登基後,百姓之歡欣鼓舞自然不在話下。新主新政固是一喜,但這女帝主朝之後,先是後宮財寶盡入國庫,繼而免了百姓一年賦稅,方是他們心中最樂之事啊。
況且,英明女帝不但迫使豪強豪貴以不法手段奪來之上地,皆還諸於民。並使朝廷開放土地租予農民收租,且廣招民兵,選擇心術端正者,選入兵營,軍餉先給足一年,兼以僱用大量百姓造橋鋪路,大大擴張了市朝商機。
百姓們遇此明主,雖則心裡也不無擔憂這明政能維持多久,不過總是時時謝天謝地、日日拜神以感恩上天福祉了。
這日,甫回國不久之段雲羅與司徒無艷偷得半日閒,微服出宮聆聽民間心聲。
司徒無艷一張容顏怕惹來側目,自然是戴了垂肩寬簷大帽,下頭垂著層層薄紗巾,覆去了那絕色容貌。
倒是段雲羅,簡樸衣服一穿,發裹一方簡單布巾,倒也頗融入市井小民之間。
這回微服出巡,是段雲羅所提議的。
返國一個月至今,國事不斷,無艷能者多勞,自然替她分攤了不少煩憂。可他每回夜裡總擾得她喘不過氣,像是怕極了失去她一般。
她知道他心頭躁慮,這才特別撥了空,拉著他往皇宮外跑,想讓他好好散散心。興許他散心之後,心胸一舒暢,便願意同她說說他心裡近來之憂悶了。
此時,京城大街之上,段雲羅和司徒無艷坐於茶館二樓西邊廂房內,啥事也不多做,就是聽著百姓們茶餘飯後閒嗑牙。
段雲羅坐在他身邊,偎著他身子,握著他手,如同尋常夫妻一般。
「客倌,您要的藥草茶、上好香片,還有您吩咐的山泉水,全給您送來了!這山泉水是一早上才從山溪裡取來的,清潤可口得緊啊!」店小二端著大茶盤,賣力地笑著。
段雲羅讓吳嬤嬤給了店小二賞銀,待得廂房門一闔,她這才替無艷解開下顎絲帶,撤去他那層層包覆,露出他的花容月貌。
橫豎這二樓廂房兩側,坐的都是化成尋常打扮之宮裡侍衛,總不會再遭遇什麼危險了吧。
「一路辛苦了,美人兒。」段雲羅故意以指尖逗弄他下顎。
司徒無艷握過她手腕,重重咬住她指尖,乘機便將她攬在懷裡。
吳嬤嬤見兩人恩愛,心裡雖是開心,卻不好意思這麼瞧著,只得隨口找了個話題。
「公主今兒個怎麼沒點茶點?」吳嬤嬤問道。
「今兒個不想吃。」段雲羅小聲地說道,低首為他倒著他愛喝之沁涼山泉。「山泉水冷,下回還是得煮滾過一回再喝,才不至於凍著胃腸……」
司徒無艷沒理她的話,緊掐著她下顎,臉色一凜問道:「你愛喫茶點?」
「愛極了。從小便是什麼澄粉水團、梨條蜜餞、果子饅頭,全都愛吃得緊,跟小孩子沒什麼兩樣。」吳嬤嬤笑著接了話。
「我現下不愛吃了嘛。」段雲羅側身捧起熱茶,小啜了一口。
「因為我?」他瞬也不瞬地望著她,心頭一緊。
「你又不能吃,我一人吃了也無趣啊。」段雲羅將裝著藥草茶之陶杯送到他唇邊,催著他多喝幾口。
「你無須因為我身子,而剝奪你喜歡之事物。」他盯著她,煩悶地說道。
「我只是想如此做而已,哪算得上是什麼剝奪呢?」
「我說攝……公子啊!咱們小姐對你啊,可真是沒話好說了。」吳嬤嬤掩著嘴,看著兩人相依偎模樣,忍不住掩著嘴笑著。「您還不快快挑個好時日,把咱們小姐迎進門!」
司徒無艷沒接話,靜靜地呷了幾口茶。
「嬤嬤,我待他哪有他待我好呢?當今天下大勢稍定,都是他一人為我而做之功德呢!」
段雲羅見他沒回應,笑著回了吳嬤嬤這句話,免得場面不自在後,她便假意興致勃勃地掀起簾子,望著客棧一樓之人來人往。
她終究是無艷的人,不論他日後娶她與否,她的心總不會改變。現下日子已經夠讓她滿足了,她自然不再奢求什麼。
司徒無艷望著她纖細背影,玉容卻是毫無表情。
他知道自己心裡其實是存著幾分蓄意,存心要讓日子就這麼下去的。
娶了她,他自然能安心地告知天下——她段雲羅是他無艷之人。
但他身子如此孱弱,若成親不到數年,便使她成了寡婦.倒不如現下便讓她繼續當個未曾婚嫁之女帝。至少無須為他服喪,日後若想再嫁,也少了一層忌諱。
一忖及此,司徒無艷胸口不禁一陣悶窒,他驀地拿起山泉水一飲而盡,整個手臂止不住地顫抖著。
「公……小姐……您聽聽下頭的人,似乎正在誇讚你們呢!」吳嬤嬤耳尖,眉飛色舞地便報起訊來。
「咱們這女皇帝啊,天生就是菩薩好心腸來降世的。」
「我說那攝政王才真是天上仙人轉世哪!若不是他迎回了長公主,咱百姓哪有這麼好福氣。」
「不是說長公主與攝政王即日便要成親了嗎?」
「當真嗎?那可真是天下之福啊!」
聽見百姓們討論著她與無艷婚事,段雲羅也不多接話,只是在唇邊漾出一抹淡淡笑意。看到百姓們而今全都能好好地過日子,她便比得到什麼皇位都還開心了。
即便她對於無艷至今未提過婚事一舉,總也有些納悶。不過,既然都過著夫妻生活了,她總歸是不怕無艷變心。況且,人心若真要變,百人大軍也擋不住啊。
她只求安著自己這顆心在他身上,也盼著他身子好些,心情再開朗些,她心願便已足矣。
段雲羅回頭望著他,見他又在擰眉。
「想出去外頭走走嗎?」段雲羅伸手撥他眉心,柔聲問道。
「噓。」司徒無艷做了個噤聲動作,這時反倒側耳專心聆聽了起來。他是不是聽見了「左王爺」三個字?
「……沒錯,善惡到頭終有報,老天爺是不會錯待人的……」客棧裡頭突然有人大發議論了起來。「方纔朱大哥所說的外頭那名老乞丐,確實是當年京城裡赫赫有名,一連兩位皇帝都封為重臣的左王爺啊……這左王爺當年可風光了……」
果真是左王爺!
司徒無艷聞言,身子倏地一僵,不自覺地緊握住段雲羅的手。
段雲羅此時也聽見了下頭人說的話,她安撫地輕拍著他手背,讓他知道有她在身邊,他什麼也不用擔心。
「……想左王爺,當年強逼天下美男子為寵姬,半年前宅裡寵姬爭風吃醋,一把火燒了全家,火灼了他眼,成了個老瞎子。王府裡頭人一見出了大事,大伙奪錢的奪錢,逃走的逃走,根本沒人理會左王爺死活,他竟成了老瘋子一個……」
「一世富貴又有何益?老了能安享晚年,才是大福報啊!」
後來的人又說了什麼,司徒無艷其實也沒聽得真切,他只知道左王爺而今垮了,病弱殘倒在路旁,大快人心了!
「我們走。」司徒無艷霍然起身,拿過垂肩大帽遞到段雲羅乎裡。
「去哪?」段雲羅心裡一慌,為他綁著帽間頸帶時,細細瞧了他一會兒——他凜著眼,雙唇緊閉著,分明就是有仇必報神色。
「我還能去哪?當然是去瞧瞧『那人』而今落魄模樣。」司徒無艷言畢,臉上噙著一抹冷笑,攬著她偎在身側後.並肩走出廂房。
侍衛們一見他們跨出廂房,便前前後後地也緊跟著下了樓。
段雲羅走在司徒無艷身邊,目光不曾離開過他,可她心裡就是不停地忐忑著,有種不祥預感,恍若有什麼恐怖之事即將要發生一般。
「別去了,好不好?」段雲羅緊拽著司徒無艷的手臂,想阻止他走出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