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米琪
「好好哦!再來再來……」她羨慕得要命,揉揉手,五指一張,出了布;他摩拳擦掌,一把鋒銳剪刀侍候,這回戳出的寶物是一個小哨子。
「厚,讓一讓人家嘛,都你贏,手氣這麼好。」她口裡含著糖,含糊的說著不服氣的話。
「再來,放馬過來。」他揚起眉鋒,嘲弄的暗示她快露出她的狐狸小尾巴。
「來就來……」她以為他玩得很投入,就再猜—把……這回她贏了,她又出布,他出石頭……「耶耶!換我拿寶物了,嘿嘿……」她玩興不減,伸手過去用她的小布包住他堅硬的拳頭,再戳格子,取出果凍一顆。
她只顧著拿果凍歡呼,沒發現當她的手碰觸到他時,他臉上僵硬的神色……
鷹斯洛以為自己會憎惡她的觸碰,事實不然,他仍對她有反應。她柔軟的掌心讓他的心跳一個不穩,咚咚咚快了好幾拍,他要自己冷靜、理智,酷著臉瞪她,眼中佈滿風火雷電。
齊芸芸放下果凍,還要拉他猜拳,見到他關公似的表情,怔了一下,笑笑的用手指撫撫他的面頰,問他:「不服氣厚∼∼」
他仍瞪她,要她明白他早已看透她,不料她竟湊過小臉來,鼻尖幾乎要碰到他的,「你……眼睛抽筋嗎?」
他濃眉緊擰,不知她靠那麼近要做什麼,冷不防的,她小手伸向他的腋下,對他咕嘰咕嘰……
他臉上僵化的線條崩解,憋著笑……最後忍不住了,面色紅通通的扣住她的手,「最好別這樣。」
她看著他緊繃的表情,笑倒在他的肩頭。「哈哈……你怕癢……我知道你的弱點了。」
她這句無心的話,命中他的要害,挑起戰火。「你的目的就是要識破我的弱點?」他俊美的臉狠勁十足,緊扣她的手將她推離,此刻就要她攤牌。
她柔密的髮絲在強烈的搖撼中散逸,被他強勁的蠻力駭著,她無辜的瞅著他,她並不是沒知覺,早就感覺到他今晚怪怪的,脾氣挺大,笑也不笑一個。
想必他一個大男人是處理不好依依離愁!
她低歎,用溫柔的目光撫慰他,細聲說:「別這樣……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其實……也好不到哪裡去……我真捨不得你離開我,但我要自己千萬別在你面前哭……」說到心酸處,她眼中淚花紛紛,強忍再強忍,淚凝聚在眼睫上,直到睫毛載不住,淚珠滾下臉龐,「明天以後,我會很想……很想你的……」
「會有多想?」他陰鷙的問。
她的模樣絕不像是煞費苦心要拉他保險的人,要是他仍不知道她的陰謀,他肯定會一頭栽進去,心疼她流淚,但現在,他決定冷處理。
「嗚……哇……一定會想到連飯都吃不下的啦……」她抽回被他扣留的手,把口中的麥芽糖棒子取出來拿在手上,搗著臉大哭。
他冷眼旁觀,真服了她,唱作俱佳……
「不如我們不要玩了,叫一瓶酒來暍好不好?來個不醉不歸。」她淚漣漣的講出這個好法子,「醉倒就不會想太多了。」
鷹斯洛同意,他就看她一個人戲怎麼唱下去,「你等著,我去叫你的同事送酒來。」
他強調「同事」這名詞,她竟只是拾起可憐的淚眼瞥他,還說:「好。」
他拳頭緊握,巳快忍無可忍,向客房服務叫了半打紅酒,沒一會兒,酒送來了,他開了兩瓶,給她一瓶……
她接在手上,納悶的問:「直接喝,不用杯子的嗎?」
「義大利人都是這麼喝酒的,這樣才夠豪氣……」換他唬她報仇雪恨,她肯定是沒膽明說她要他的保險約,要等喝酒壯膽後才敢吐真言,既然如此,就大口大口喝吧!
「那我先乾為敬了。」她信了,為了配合他,豪邁的整瓶灌了。
他才旋開酒的瓶蓋,她已經直接乾了一瓶。
「好了,你可以停止了,要什麼就直說了吧!」他看不下去,向她喊停。
她打嗝,放下酒瓶,頭已經開始茫,漸漸的眼也茫了,看他的臉從一張變兩張、三張……最後多得數不清。「我要你再吻我一次……」
他寧死不從,可她依偎過來了,用她滿是酒香的唇烙下—個輕吻在他唇邊,「我看不清你的唇在哪裡了……你什麼時候會再回來呢?」
他嚴肅的瞥她,驚見她滿臉是淚,一副相思斷腸的傷心樣。「說出你真正的意思。」他不想多廢話。
「我愛你……帶我走。」她醉了,若不是醉了,絕不會這麼說,這是她心底真正想要的,她想放下所有,跟他走,為了他,她想丟下工作不管……
「你走了,工作怎麼辦?你不是齊氏的小東家嗎?」
她腦子沉重,耳朵嗡嗡叫,聽不清他在說啥?身子也漸漸的沉重,頭抵在他的胸口,突然感到好累,但她一定要告訴他:「跟你比,什麼都變得不重要了……真的……我好愛你……你一定要再回來看我哦!」
他眼中怒火四射,她旁敲側擊,就是不說出目的,他耐心盡失,嚴厲的抓著她要質問,她竟然貼在他身上,快睡著了……
「我真不該逞英雄,喝那麼多……我先回房去睡好了,明天你要出發前,一定要叫我哦……」她抬起紅通通的臉,眼睛瞇得快看不見似的說,搖搖晃晃的走向他的更衣室……
他惱火的看著她腳步歪歪斜斜,醉態可掬,東南西北都搞不清了,房門是在另外一邊啊!
他心底發出嘶啞的低吼,抑鬱的走向她,攔住她,她差點跌倒。
「這地上是不是有個窟窿?」
他懶得回答,不情願的抱起她棉花般的身子,踢開門,走向她的房,把她放在床上,什麼也不管的轉身就走。
「呼……咕嚕咕嚕……」他聽見她傳來的打呼聲,佇足,又很不情願的匆匆走回頭,抓來被子替她蓋上,俯視她放鬆的小臉,他仍看不出一丁點狡詐的意味;他不禁在心底低喟,怎會是這樣的結果?她居然沒有說出一點跟保險有關的事,讓他心頭徒留一團難解的謎!
苦惱著,事到如今,也沒時間再浪費在她身上了,—切就這麼結束吧!
明天一早他就得離台,他要收回自己的多情,忘了她,忘了這三天的種種,就當作沒遇見過她,他們之間什麼事也沒發生……
他轉身走出客房,關上門,也關上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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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十二點,齊芸芸在一陣搖晃中醒了……
「小姐,小姐,總統套房已經退房了,怎麼你還在這裡睡覺呢!」打掃的服務生搖醒了宿醉的她。
「什麼!」齊芸芸聽見這話,從床上跳了起來,只見房門被打開,外頭也有人在清掃。
「鷹呢?」她抱著脹痛的腦袋匆匆下床,鞋也來不及穿的跑向他的房,有兩名服務生正在清理,不見鷹斯洛,也不見她那堆零食……昨晚猶如一場夢。
看看表,已經十二點,班機時間是清晨六點,他早就離開了。
怎麼不叫醒她?是不捨她嗎?那他也該留下隻字片語……
「請問鷹先生有沒有留言?」她問鋪床的服務生。
「沒有耶!」服務生回頭來說。
齊芸芸滿心落寞,他一定是傷心過度了,這沒有他的房間失去溫情,變得好冷清,就只是一般的飯店住房,讓人不想久留。
「小姐,你要續住嗎?」那個叫醒她的服務生過來問她。
她搖頭。「等我一下,我洗個臉馬上就走。」
她眼睛熱熱的,回到客房,略微收拾一下自己這幾天買的東西及該洗的衣物,準備離開飯店,她要回家等他電話,依他們的默契,他到達目的地,一定會打電話給她的……
她這麼相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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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過去了……
光陰緩慢得像牛步,齊芸芸苦等了三個月,沒等到鷹斯洛的一通電話或一封信,她不知道他是出了什麼事,或者是不是變了心?
她成天坐在辦公室,要不就發呆,要不就把玩筆筒裡的筆,完全無心工作,光想著他有可能移情別戀,業績成效自然比別人差,沒有一點進展。
她想過一千遍,要主動打電話給他,可是牛脾氣一來,她轉念又想,他不打,她為何要打?有點賭氣,打算讓他的名片發霉,她也不去碰。
可是近來,等待的日子愈來愈難挨,時間愈來愈漫長,她愈來愈沉不住氣了……她有權利知道原因不是嗎?若他對她並不是認真的,也要讓她明白,好讓她死心。
她不管了,與其苦等他,不如去找他,就算威尼斯遠在天邊,她都要去……
她立起身,衝進老爸的辦公室,開口就要求:「爸,我要請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