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連亞麗
「震朗，爸媽從來沒反對過你交女朋友，這你應該知道。」
「我知道啊。」
「趁著年輕多交幾個女朋友本來就是很正常的事，不過，你們兩個都年輕，戀愛嘛，也不用太認真。」
「為什麼？」
「你以前跟那個什麼小龜，你不也說你只是跟她玩玩而已？」若不是那女孩的名字太怪，她甚至不會記得有小龜這號人物咧！
「那是小龜啊，可晴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
「她人很好。」
「或許她人真的很好吧，可是你知道，這趟回來我跟你爸爸就是打算要你決定當完兵以後到美國唸書的事，你當完兵以後不可能待在台灣，你怎麼跟她認真下去？」
「我從來沒說過我一定會去美國啊。」
「你不去？」戚母瞪大了眼，不敢相信兒子會說出這種話來。當完兵後到美國深造不是既定的計畫嗎？為什麼震朗現在說他不去了？
「我覺得在台灣發展也很好，我們家也有公司在台灣啊，為什麼我得到美國去不可？」或許以前大家都認為一定得去念個學位，但現在他一點都不想離開可晴，在台灣，他一樣可以有很好的發展。
「你瘋了嗎？」
戚母原以為兒子的想法會和她一致，在離開台灣之前最後一次到軍營裡見他時，他也沒說過以後不到美國去啊，怎麼會突然決定要在台灣發展？
「我跟你爸爸栽培你到這麼大，本來就是要你再去念個學位，你現在跟我說你不念了！你是在開玩笑，還是真以為這樣在社會上打拚就夠了？」
「媽，我是認真的啊，我想早一點開始工作，我覺得這樣對我比較好。」
「是對你比較好，還是對她比較好？」戚母唯一能想得到的就是剛剛離開的那個女孩子。
「對我跟她都好，我要是早點開始工作，也許就能早點打好基礎，我不想一輩子都靠你跟爸爸。」
「你靠了我們一輩子，我們說過什麼嗎？我希望的還不是你能夠有好的將來？爸媽不可能陪你一輩子，所以我們才要在有能力的時候多給你一些支持，好讓你無後顧之憂，結果你現在長大了，翅膀硬了，自以為天下無敵了，突然給我說出這種話來！你以為你這麼說很成熟，很懂事嗎？我跟你爸爸聽到這種話都不會高興的！」
「媽！我已經二十幾歲，你跟爸爸在我這個年紀時早已經把我生出來了，你們都可以把我養得這麼好，事業也這麼成功，為什麼非要我往那個方向走？」
「就是因為我們以前遇過太多挫折，都知道多念點書才是對的，而且你有才華，有能力，應該接受更高的教育，而不是只有這樣就滿足了。」
戚震朗眼看著跟母親的談話沒有交集，而他回部隊的時間也快到了，只好把滿肚子的話吞回去。
「我想我還是下次回來再跟你談吧，我對人生有自己的規畫，我覺得我們應該找個機會再好好討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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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戚母可等不到兒子有機會再和她談，心想先從兒子的女友這頭下手比較快，於是打聽了藍可晴的來頭後就直接找上她。
藍可晴完全沒想過戚震朗的母親會找上她，當他母親出現在她面前時，她的心情七上八下，活像醜媳婦見公婆，讓她尷尬又不知昕措。
「你跟震朗認識多久了？」
「半年吧……我們之前就認識對方了，不過是這陣子才開始交往的。」她回答得很謹慎，只怕自己說錯了話，
看出藍可晴的表情充滿了不安，戚母心裡也稍微釋然了些。她明白像藍可晴這樣年紀的女孩涉世不深，跟她好好談談應該就可以把事情解決。
「你不用擔心，我並不反對震朗交女朋友，他以前也有很多女朋友，我們都見過的，只是這回……我想有些事我得先跟你說清楚，免得你以後有受騙的感覺。」
「呃……受騙的感覺？」藍可晴腦子裡出現許多的問號。
「震朗跟我說，他當完兵以後就要開始工作了，可是之前我跟他爸爸為了他作了那麼多準備，希望他當完兵就到美國繼續唸書，這是我們之前都說好的，結果那天他回部隊前竟然跟我說他不出國了，他要待在台灣，我不知道他是怎麼了，但我看得出來，你也是個明理的女孩，我跟震朗的爸爸都希望你能幫我們勸勸他。」
「我……我從來不知道他未來要做些什麼，我跟他也都沒有談到這些。」
兩人相處的時候從來沒談過這些事，這個認知突然讓藍可晴感到憂慮，她一直以為兩個人在一起只要過得快快樂樂的就好，如果戚震朗真的要離開，到美國去，那他們還有發展下去的可能嗎？尤其是她知道自己明明沒有能力可以跟著一起去。
「「你們不是在—起好幾個月了嗎？怎麼都沒談到將來？難道兩個人在一起只是想找個伴玩玩而已？這麼重要的事，如果你們真把對方視為未來有可能的另一半，一定會討論的啊！」
「我……我不是跟他玩玩而已，我很認真的。」藍可晴聞言立刻激動的想為自己解釋。
「我知道你很認真，不過你們還年輕，未來的事情太難說了，就因為這樣，才更應該好好的處理。站在父母的立場，我希望震朗可以到美國多念個學位，這對他應該是好事。」
「你也明白，如果有能力，誰不希望可以多念點書，加上震朗的成績一向不錯，我跟他爸爸都對他有很高的期望，他現在說要放棄，我們完全不能接受這種事，如果你是認真的和他交往，那你應該更能為他著想，明白什麼是對他最好的。」
藍可晴一臉呆愣。
可是，就算是對他好……那她就得跟震朗分開了啊！
隔著太平洋，他們不再能在休假時見面，而她一點也不認為戚震朗念完書就會回到台灣來，或是回到她身邊，聚少離多的戀情通常是不會持久的。
但是戚震朗的母親說得也沒錯，如果她是真的愛著戚震朗，那她應該會選擇對他好的事啊……
「我會再好好跟他談。」藍可晴的心情跌進了谷底，只好在嘴上給戚母一點承諾，表示她會再和震朗談過。
「我想你應該是個明理的女孩，不過愛一個人不就是應該為他著想嗎？你一定懂得這個道理，所以戚媽媽才來找你談。」
「嗯。」藍可晴點了點頭。
「既然你現在是震朗的女朋友，我也應該關心一下你的狀況。你家裡還有些什麼人？」
「還有爺爺，我從小是由爺爺帶大的。」
「喔？你的父母呢？」
「都不在了。」
「那你應該過得很辛苦吧？」
「還好。」
「你一個人住在台北嗎？」
「在學校附近租房子。」
「是半工半讀嗎？我想你爺爺年紀一定很大了，你又是個體貼的女孩，應該會幫忙家裡賺點錢貼補吧，要不然你一個人住在台北的花費一定也不少。」
「嗯，我之前有打工。」
可是，打從她跟戚震朗在一塊之後，他就要她把工作辭掉了，但這話她怎麼好意思跟戚震朗的母親說呢？聽起來她就像是他養的小女朋友一樣，讓人抬不起頭來。
「為什麼現在沒再打工了呢？」
「因為最近課業比較忙，我寒暑假時才會開始工作。」這下，不管戚震朗怎麼說了，她一定得再去找份工作。藍可晴暗自這麼決定。
「我知道震朗對女朋友很大方，你一定也可以感覺得到他的體貼，可是感情是互相的不是嗎？他對你的好，你一定知道，而你也應該反過來為他想想，什麼對他才是最好的。」戚母意有所指的說。
她知道兒子對女朋友一向大方得很，這女孩沒有打工，那靠什麼生活，靠的鐵定就是她的寶貝兒子不是嗎？
如果她真的開口，明事理的女孩一定知道自己該怎麼做，而戚母也不想跟藍可晴撕破臉，只需要點醒她就足夠了，或許她這好媽媽的形象還可以在對方心裡加分。
「我知道，我會好好想想的。」藍可晴點著頭，乖乖的應道。
「那就好。我還點了很多吃的，你留下來慢慢吃。我這趟回台灣，還有很多事要做，我跟朋友約了見面，所以得先走了。」戚母拿過皮包後站起身。「可晴，不管有什麼事，你都可以打戚媽媽的電話。我就只有震朗這麼一個兒子，他的未來對我來說很重要，你懂吧？」
「我懂。」
看著戚母離開，面對著一桌子可口的佳餚，藍可晴只覺得自己胃口盡失。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和戚震朗會碰上這種關卡，她不想騙自己，就算戚震朗到了國外，兩人也可以持續聯絡，他的父母現在等的不就只是戚震朗退伍而已嗎？
如果等到最後她還得繼續等下去，那教她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