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方晴
她的嘲諷不但沒有今他生氣,相反的,他還握住了她的雙手,深情款款的說:「映痕,不要這樣子對我,我不相信你真的想把我推開,難道我們的重逢對你不具任何意義?」
映痕低首斂眉,臉上有著微微失意。
「你手上的水泡是怎麼回事?」他眼尖看到她手背上的傷口。
「剛才在上烹飪課時,被油給噴傷的。」她的話裡有著深深的無奈。
黎紹裘一把抓過她的手腕,檢視著她的傷勢,感到一股心疼。
「很痛吧?為什麼要這樣勉強自己?」
「我就快結婚了,成為好妻子的先決條件,就是先抓住老公的胃。」
「他們怎麼可以這樣逼你!」他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吃味的說道:「為什麼你就沒試著要抓住我的胃?」
想起了在雪梨的第一個早晨,她差點燒掉他的廚房,她不由得莞爾一笑。
「當你在客廳看到那張紙條後,我想你一定很生氣吧?」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詢問他的反應。
「起初我的確很生氣,但後來情緒就被擔憂佔滿了。
當我聽到司機跟我說你人已不在公寓時,立刻心急如焚的趕回家,卻看到一張今我憤怒又沮喪的紙條,沒有原因,也沒有理由,只說你要離開,這樣幾句話就想把我打發了。接下來幾天我很擔心你的去向,擔心你是不是真的平安回到台灣,還是可憐兮兮的流落在雪梨街頭。」
「你一定覺得我很不識好歹。」她歉疚的柔聲說道。
黎紹裘點點頭,「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這麼憤怒。這幾個月來,我不斷在思忖著為什麼你會不告而別,我問了自己不下百次,還是沒有答案。
你走了之後,整整兩個星期我都關在家裡,就是怕有一天,你會突然出現在我的公寓門口,怯生生跟我道歉,說你本來想走,但是忘了機場該怎麼去……諸如此類的迷糊話語,但兩個星期過去,我家的門鈐始終沒有響起過。」
「我以為我的離去對你不會造成任何影響。」聽著他陳述當時的心情,映痕的心都揪緊了。「那後來呢?」
「後來我強迫自己接受你不會再回來的事實,草率的結束澳洲的商務行程,搭機回到台灣。」
「你沒到布里斯本去開會?」她的眼底閃過一抹詫異。
「我沒那個心情。」黎紹裘的笑容裡有抹不易察覺的邪氣,「現在你還敢說你對我沒有任何影響力?」
一抹喜悅襲上心頭,她的心重新躍動起來,好像又回到和他初相識的時候,但……
唉,雖然她即將嫁為人婦,卻忍不住對他還有所眷戀,為什麼她就是無法抑制自己的心?
「我已經快要結婚了。」她提醒他,想把他推得愈遠愈好。
「我絕不會讓你嫁給方展程的。」他的表情平靜,唯有眸底洩露了他勢在必得的自信。
映痕又是一陣錯愕,好半晌她才恢復神智,搖搖首,「不可能,婚禮細節都已經敲定,喜帖也發出去了,親朋好友都在等著參加婚宴。」
「婚禮當然不會有任何變動,唯一變動的是新郎人選。」
「為什麼?」映痕震驚,聲調不自覺提高八度。
黎紹裘微微一哂,拍拍她的手,自信滿滿的說道:
「我會向你求婚,我要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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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山上回駱家的路途上,駱映痕始終不發一語。
她的思緒陷於一片紊亂和恐慌之中,黎紹裘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居然向她求婚還要送她回家,順便到她家提親,他說他有把握可以說服她的父親把方展程剔除掉!
她當時傻住了,還不及做出反應,就被他塞入車裡!準備前往她家。
他們八點多回到駱家。
映痕一進門,駱廷閣便氣沖沖地走向她。她不僅沒有回家吃飯,聽說現在還帶著一個從沒見過的男人回來!
即是她嫁人方家的關鍵時刻,如果毀在這個節骨眼上,所有的計畫也全泡湯了,
正當駱廷閣想破口大罵時,定神一瞧,這男人可不就是黎紹裘?映痕日疋什麼時候認識他的..特地帶他回來,難不成是要幫他的集資案推一把..
「黎先生,稀客稀客,什麼風把你給吹來的?」駱廷閣。」刻換—」副謙和有禮的嘴臉。
「駱先生,不瞞你說,我今天是特地來拜訪你的。」他偕同映痕一塊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緊握住她隱隱顫抖的小手。
看到他們這副親密的模樣!駱廷閣臉上不由得又是一片愕然。
「黎先生,你不是來和我談傢俱投資案的嗎?」
「我不是來談投資案的,我是來向你提親的。」黎紹裘嘲諷的撇撇唇。
「提、提親?」駱廷閣震驚不已。
「黎先生,你……你要提什麼親?我們也才只有映痕這麼一個女兒……」駱母疑惑的說道。
「我要向你們提親的對象就是映痕。」
「為什麼你會……」
「我無法忍受你們將她嫁給方展程。」
「黎先生的意思是……」
黎紹裘的唇畔掛上一抹譏諷的笑意,眼神也變得冷硬起來,「我和映痕已經認識好一陣子了,沒想到這陣子又在宴會上重逢,我們都覺得這是緣分,再不好好把握,就辜負了老天爺的美意了。」
「不行,我們和方家的婚事勢在必行。」駱廷閣一口就否決掉。
「是因為他們願意支付你兩千萬,讓你去解決傢俱公司的債務嗎?」黎紹裘淡淡的說道,「他們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而且條件還會更優渥。」
「什麼意思?」
「方家雖然答應要借你兩千萬解決債務,但對於這次的集資案,他們只願意幫你張羅人脈,並不願意投資,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
「為什麼?」其實,他對這個問題也有存疑。
「原因很簡單,方家認定你的傢俱公司是賠錢的公司,自然不願投資。而方展程根本毫無實權在握,更是無法投資。」
「等映痕嫁過去後,方家二老自然會投資下去。」
「他們才不會投資,聽業界的人說,他們自認讓映痕嫁過去,已經是對你的莫大恩惠,你怎能奢望映痕結婚後,你的處境會變得更好?
不如你把映痕嫁給我,我不但幫你把債務一筆勾消,還會投入大筆金錢在你的傢俱公司上,但公司的重大決策必須由我的經營團隊決定,以確保公司的利潤。」黎紹裘的話聽似冷酷無情,卻是在商言商。
「你……你真的願意這麼做?」黎紹裘的態度太過高傲,實在不像來當他女婿的。
「我說話算話,不僅如此,我還可以引進世界各地的名品傢俱,幫助你更多元化的經營。」
他話說完,整個室內陷入一片沉默。
從頭到尾,駱映痕都不發言,只有不斷絞扭的十指,稍微洩漏出她的情緒。
不說話不代表她就沒有意見,她只是想安靜的觀看黎紹裘怎麼打這場仗!沒想到他還真的打贏了。
她從眼角斜睨著他,發覺他正以堅定的眼神回視著她,臉上寫滿勢在必得,她這才知道他的態度有多麼堅決。
「黎先生,這個要求太突然了,請讓我們和映痕詳談過後,再給你回覆。」駱母先回過神來,說了這麼一句話。
「當然,時間不早了,兩位早點休息,晚安。」語畢,他立刻站起身子,準備離去。
映痕見狀,隨即跟在他的身後,送他出去。
他們漫步在前庭小徑上,幽徑上的燈將他們的身影拉得好長。
「你不該這麼做的,你害他們重新陷入苦惱裡,也害我要掉入萬劫不復的深淵裡。」她輕聲說道,語氣十分哀怨。
黎紹裘停下腳步,看著她,鏗鏘有力的說道:「你的雙親才真要感激我,我幫助他們認清事實,如果真把你嫁給方展程,你們才真的墜入無止盡的痛苦中。」
「你真是自負又自大!你沒有出現之前,我們一切都好好的,我已經決定接受命運的安排,為什麼你還要撩撥我……」她愈說聲音愈哽咽,或許他們的相遇注定是個錯。
黎紹裘按住她的雙肩,「你難道沒有仔細想過,為什麼你會輕易就被我撩撥?為什麼你在雪梨的時候把自己交給我,百分百的全然信任我?
從我認識你之後,你的身影和笑語就時常在我腦海裡環繞,我不知道這樣的感覺代表什麼,但我可以很止目定的告訴你——我不討厭你,甚至還蠻喜歡你,這是我想要娶你的原因,我相信你會是一個培養感情的好對象。」
原來他不是真的愛她,他只是想找一個他不怎麼討厭的女人,和她結婚生小孩交差了事,然後再慢慢去培養感情。
「你一定會後悔的。」
「說到後悔,你何不比較一下,是嫁給我還是嫁給方展程會讓你比較後悔?」
「兩害相權取其輕,好高明的商業手段,原來還可以運用在婚姻大事上。」映痕忍不住出言嘲諷。
「對婚姻不要有太多期待,夫妻間有朋友的情誼就夠了。」他的口吻淡淡的,好像在談一件什麼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