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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文 / 蔡小雀

    天邊的雲朵在宜蘭蔡小雀

    生活,就從跨出第一步開始。

    生命,也常常充滿了光和影,是和非,黑與白,對與錯。

    經常在相同的地方、相同的生活久了以後,人生彷彿就定調在某一種旋律的腳步上。

    有時太緊湊,有時太忙碌,有時太疲憊,有時覺得自己彷彿已經前進了好幾步,後來才發現自己好像還在原地踏步。

    有時候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專心地、放鬆地、什麼也不想地眺望著天邊那一抹雲朵了。

    上個星期四,我在黃昏彩霞滿天的火車站月台上,看著南來北往各自奔向不同方向的火車來了又去,肩上背著筆記型電腦,腳上穿著舒適的軟鞋,手裡拿著一本丹·布朗的《天使與惡魔》,才看到第二十七頁,那段有關於光明與黑暗,宗教與科學的段落……

    突然想到有錢和沒錢,有火車和沒火車,在月台上該坐著還是站著,腦袋要放空還是該思考……這些問題,此時此刻好像也不輸給光明與黑暗重要性之大辯論。

    我手裡的火車票,從松山到宜蘭,是一段放逐之旅?還是另一個無所事事的行為?

    好像一直有人期待我應該要做些什麼,我也一直在期待自己要做些什麼,可是一不小心,很容易就搞混了我到底應該做什麼?以及我到底想做什麼?

    到達宜蘭以後,是要輕鬆一點住民宿?遺是要省點錢厚著臉皮去住朋友家?又是相同的選擇題,而且還是二選一。

    這段小小的出走,究竟是因為太閒還是壓力太大?

    人生,到處充滿了這種複雜性吧?

    而且不知不覺,迷迷糊糊,又花了一筆數得出的錢,但是獲得的東西卻沒能有個單位數來數算,所以也不知道划算不划算……印象中,我好像常常在幹這種事。

    但是誰能那麼確定,每一個舉動都能換來相同價值的意義呢?

    以前的人們,挑了一擔的柴到市集上,可換來五串銅錢,現在的人們,日日辛勤工作,等待月底結算可換得一萬五千多塊起跳至十幾萬元不等,看各人的能力付出,以及各人老闆的良心而定。

    可是非工作之餘呢?任勞任怨的媽媽一定能夠換得孩子終生的孝順和感激嗎?溫良恭儉讓的太太,就一定能夠獲得丈夫此生不渝的疼愛和照顧嗎?

    有的時候還是得碰碰運氣,有的時候則是相信苦幹實幹必有收穫之日……可是說到底,好像也沒有一種標準是放諸四海皆准的。

    難怪現在大家都在提倡:活在當下,因為過去已是不可追,來者充滿了迷迷濛濛的未知,也唯有現在,自己與自己,才是最真實的展現。

    坐上了開往宜蘭的火車,我開始不去思考這趟旅程去得值不值得,而是要學著讓自己去感覺,這趟旅程的每一分每一秒舒不舒服?快不快樂?

    突然領悟到,其實不管在台北還是在宜蘭,不管在地球的哪一個角落,只要抬頭望,相信每個人都能看見天邊那抹屬於自己的雲朵,軟軟的,白白的,一副很幸福的樣子。

    第一章

    狂風飛捲,漫天黃葉舞……

    一個高瘦的男人手持銳利如薄冰的雙刀,兇猛地旋轉切劃過空氣,斬斷落葉,挾帶起冷氣逼人的煞氣。

    沒有人敢小看這兩柄刀,更沒有人從這個高瘦男人手下逃出生天過。

    因為他就是惡名聲震五百里,江湖人稱「聞風喪膽四分五裂奪魂絕命雙刀手」的——犒妖。

    說起犒妖,人如其名,宛若妖魔般逞兇鬥狠、無惡不作。

    但是今日,他卻被逼到了無顏峰的斷崖邊,面對著那名高大偉岸,身穿藍緞鑲紅邊勁衣的男子。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感襲上犒妖心頭,而勁裝男子甚至連濃眉都沒抬起,武器也尚未亮出來。

    越害怕,犒妖的雙刀舞得越疾越狂,彷彿要藉凌厲的刀鋒割斷自那男子身上感受到的強大壓迫感。

    偏偏那濃眉大眼的勁衣男子還在笑……

    「媽的!老子舞雙刀舞了半天,你究竟有沒有當一回事?」犒妖火大了,氣喘吁吁的停下動作,氣急敗壞的嚷道。

    「我怎麼知道你在幹什麼?」勁衣男子聲音宏亮,噗地一笑。

    「可惡!」犒妖這輩子還沒被人這麼藐視過,氣得火冒三丈,緊握著雙刀的手也不知是氣到發抖還是怎的,反正就是一直拿不太穩當。「你你你……你以為你誰啊?敢這樣說我?」

    「你你你……你先把刀拿穩再說吧。」勁衣男子揶揄地學他說話,啼笑皆非地看著犒妖。

    真是見面不如聞名啊,虧他還自告奮勇追緝這只三腳貓一個月……認真比較起來,恐怕連開封東門老市集崔氏老攤那兩柄菜刀剁起餡來還比他俐索多了。

    要砍人就直接來,拖拖拉拉舞了半天,手酸了吧!

    「你那是什麼眼神?」犒妖額上青筋爆了出來,莫名感到又被瞧不起了。

    「罷了,反正我都追到這兒來了。」勁衣男子歎了一口氣,略動了動肩膀筋骨。「你,紫城派第二十八代犒字輩叛教弟子犒妖,現年三十有七,今年八月二十日連續在普東、寧城、巴鄉三地犯下六起殺人越貨重罪,官府已行令海捕公文,緝拿你歸案。」

    犒妖心一凜。「你到底是誰?怎麼知道我這麼多?」

    「我嗎?」勁衣男子爽朗地笑了起來,悠哉地道:「羅半夏,今科武狀元,現職南八省縱橫四海總捕頭,今日受令緝拿你回開封受審。識相的就放下雙刀,乖乖同我回去,否則……」

    「否則怎樣?你就對我不客氣嗎?」犒妖強忍住牙齒打戰的懼意,咆哮道:「老子又不是第一天出來混的,哪會被你三兩句話就給唬住?想拿老子這顆頭的人太多了,哼哼!可不是老子吹牛,至今還未有人能夠從我手底下走過三招——」

    犒妖狠話還沒撂完,就嗖地倒抽了口冷氣。

    因為他那個「招」字餘音尚裊然,在電光石火間,喉頭已被一柄古樸卻寒意森森的大刀近逼架住。

    羅半夏傾身近距離地盯著他,唇邊的笑意笑得犒妖一陣心驚肉跳加腿軟。

    好、好快的刀!

    犒妖覺得脖子上的寒毛全豎了起來,森冷刀氣隱隱沁入肌膚裡,完全無法呼吸……他雙手一鬆,雙刀匡當掉落地上。

    不、不會吧?

    「真不錯。」半夏笑咪咪的點下頭。「還懂得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道理。」

    「你……喀喀……」犒妖驚嚇緊縮的喉嚨擠不出絲毫聲音來。

    「我說呀,出來跑,總是要還的。」半夏閃電般地點了他全身上下的大穴,閒閒地抬頭望了一下天色。「啊,今兒天氣挺好,上路就不愁下雨弄得一身濕了。咱們走吧。」

    犒妖又驚又恐又怒地想要動彈,想要衝開被封住的穴道好逃走,可是渾身上下酸軟無力如同被廢了武功一般,只能在極度的惶恐驚駭中,被半夏輕輕鬆鬆拎著就走。

    鼎鼎大名「聞風喪膽四分五裂奪魂絕命雙刀手」就這樣輕易地落網,被今科武狀元當上鉤的魚一樣串起來拎回家。

    就在此時,狂風依舊掃落葉,午後秋陽卻已然破雲而出,照耀一地暖洋洋。

    ☆☆☆☆☆☆☆☆☆☆☆☆☆☆☆☆☆☆☆☆☆☆

    「小團,『殺千刀』來一個!」

    穿著花花綠綠、渾身肥肉亂顫的大嬸拉尖了聲一記吆喝。

    熱鬧的市集人人全不顯吃驚,為何這位長得非常愛國之婦人敢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下,當街罵出那粗俗不堪有辱斯文的三個字。

    因為就在大嬸話聲甫落,一個梳著油光水滑烏黑長辮子,還繫了團紅絨球的秀氣姑娘立時嬌聲爽脆地答應了一聲——

    「噯!『殺千刀』馬上來。」

    但見她小巧如鵝蛋的玉面上笑意嫣然,小手卻迅速地抄起架上勾著的一塊豬肉,往上一拋,在掌心掂了掂重量,隨即滿意地擱在砧板上,接著纖纖秀指一翻轉,眾人眼一花,她手中已出現了兩柄亮閃閃的大菜刀。

    「哇,快來看、快來看,小團又要表演『殺干刀』的功夫了!」

    「真的?」

    「哎呀!借光借光,我也要瞧瞧——」

    「別擠啊,沒見老娘占好位子了嗎?」

    「……誰踩我的腳?」

    就在街坊鄰居左右攤位你爭我擠之際,崔小團甜甜一笑,隨即輕喝一聲,手起刀落——

    咚咚咚……

    刀如飛,肉如雪,眾人屏住呼吸看得眼花撩亂,可是還不到幾次眨眼間,砧板上的大塊肉已成了均勻細碎如綿的肉餡。

    小團臉不紅氣不喘,迅捷抄來雪白淨布一抹雙刀又唰地收回腰間皮袋裡,神色從容地接受鄉親父老們的歡呼讚歎鼓掌。

    「謝謝,謝謝。」她不卑不亢地向眾人點頭致意,柳眉彎彎,小嘴也笑得彎彎。「獻醜了。」

    「我說老崔哪,你家小團真是個活寶貝啊,光是這麼一手功夫可就吃穿不用愁啦!」就在小團用大張鮮荷葉把肉餡包起來遞給大嬸的當兒,一旁的老人抽著旱煙管,羨慕地對著坐在一旁洗擦荷葉的崔老闆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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