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涼玥
「嘖!」浮光挑高一眉,竟然連原路也擋?他們兩人簡直成了野獸狩獵的對象,正以包圍的方式縮小範圍,一步步朝他們逼近。
闕掠影也發現了不對勁之處。「我們被盯上了?」
他咧開笑,舊話重題,「妳願意和我當對亡命鴛鴦嗎?」
瞧他嘻笑的俊臉和翠眸中促狹的笑意,她沒來由地放鬆,揚起一抹頑皮的笑意,柔荑環上他的頸項。「就給你一次機會。」
浮光愣愣地看著她一閃而逝的笑,快樂地抱著她轉圈圈。「妳笑了,對我笑了!」
她趕緊抱緊他穩住自己,奇怪地瞧著他樂到飛上天的笑臉,「我笑,很稀奇嗎?」
「嘿嘿。」浮光傻笑兩聲,在她頰上偷個香,足下一點,瞬間拔高數十尺,聽到下方野獸驚叫聲,他踩著巨木的樹枝,往直覺野獸較少的地方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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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路了?」幸好她早有準備,解下浮光背著的布包,取出兩塊乾糧。
接過乾糧,習慣隨時將自己準備在最佳狀態的浮光,一邊咬著乾糧,一邊打量前方看似極深的山洞,點頭又搖頭。「是,也不是。」
在濃霧中兜轉了一個時辰,濃霧始終不散,但稀微的日光卻未因時光流逝而轉暗,他雖有極佳的方向感,卻無法尋著來時的入口,聚集的獸群有意無意的將他們誘往一個方向,確定暫時走不出去後,他乾脆順著獸群的意思,來到此處。
打理一方乾淨安置好闕掠影后,他取下縫在衣袖處的火折子,拾來兩根較長的枯枝,點燃後,將一根交給她。
將最後一口乾糧嚥下,闕掠影並未馬上接過火炬,揚眉問:「你要進去?」
他蹲下身與她平視。「千方百計將我們引來,豈有不進去探探之理?」
她意興闌珊地揮揮手,「我沒有好奇心。」
他朝她眨眨眼,「但我有。」
「我可以在外邊等你。」不送。
「但我不會放心,既然如此——」他作勢往她撲去。
闕掠影迅速起身退避,淡看他跌在她剛才坐的地方呼疼。「我非得和你形影不離?」
揉揉撞到的下巴,他不正經地拋個媚眼。「妳忘了咱們是亡命鴛鴦嗎?」
「……」揉揉有點疼的額際,接過他手中的火炬,闕掠影率先往山洞走去。
浮光笑望著她的背影,翠眸中有著說不出的苦澀。算是他的私心吧,明知他不該碰觸她,明知他不可能擁有她,但感情總搶在理智之前做出最忠實的反應,雖不知少主的用意為何,但他不知道有多麼感謝這段可以在她身邊的時光。
山洞內是一條長長的通道,起初僅容一人的高度通過,漸漸地愈來愈高、愈來愈寬敞,在拐彎後黑暗盡散,出現一個巨大的石室,石室頂上有顆極大的夜明珠,灑落宛若日華的光彩;石壁上有絢麗斑斕的彩畫,畫中皆以遠古時的傳說為題,充滿了整個石室;石室中央有塊兩人高的巨石,明明無上亦無縫隙,卻在巨石頂端生長了一株枝繁葉茂的牡丹,盛放的牡丹馨香瀰漫了整間石室。
浮光吹了聲口哨,頗感興趣地打量著這個別有洞天的石室。
望著那朵亭亭而立的牡丹,嗅著空氣中的芬芳,過往的記憶紛沓而來,闕掠影猛然一窒,按著隱隱作疼的胸口,低聲道:「我要出去。」
他皺眉地看著她煞白的小臉,不由分說的將她摟入懷中,忙不迭地檢視她全身上下。「怎麼了?不舒服?」
她揮開他開懷的手,退出他的懷抱。「不關你的事。」
浮光審視著她芳容上突生的厭惡,在她就要走進通道時,淡淡的開口,「知道嗎?百花中我最愛牡丹。」
她足下一頓,淡諷道:「國色天香,花中之王,誰人不憐?誰人不愛?」
他挑眉,「妳對牡丹有成見?」
「難道我說錯了?」
斂去笑意,浮光緩緩走向一臉不豫的她。「不,因為它像妳。」
「我?」闕掠影像聽到了什麼笑話,紅唇揚起嘲諷的弧度。「你是我所見過的人中,最沒眼光的。」
他撫上她頰上縱橫的刀痕,指尖戀戀地停在微顫的紅唇。「妳不是供人豢養嬌貴艷麗的姚黃、魏紫,而是山野間不經意惑人心神的野生牡丹,是我心底獨一無二的花兒。」
他眼中、手中的熱度太過炙人,她偏首避開,他再纏上,她再避開,又纏上,她逃,他追逐,直到她忍無可忍地握住他的手,水眸灼灼地直視他的翠眸。「我最討厭的便是牡丹!」
像是早預料到,浮光並無詫異之情。「是因為令堂?」
蘇如意除了是京城第一美人外,亦是栽培牡丹的個中好手,不論如何嬌貴的花種在她手下總能生機盎然,據說闕家莊中至少種植上千株牡丹,每年一至花期,散發的花香可達十里。
闕掠影眼眸一瞇,放手,浮光反握住她撤離的手,她寒聲道:「關於我,你究竟知道多少?」
他聳聳肩,「不多,稍有打探而已。」
「為什麼?」為什麼要打聽一個與他並不相干的人?她從未想過有一個人將她所捨棄的過去,一一拾起珍藏。
浮光的翠眸像起了一把燎原火,熱烈地焚燒著她的。「是嗎?妳真的不知道嗎?」
在他的目光下,她簡直無法呼吸。「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是嗎?」他邪魅一笑,側首深深地吻進她的呼息,帶著烈焰的溫度,燃盡她所有知覺,唇,愈吻愈深、愈吻愈深,也愈來愈不滿足單純的吸吮,他在她檀口中粗啞地一歎,撬開她緊咬的牙關,舌,靈動的探入她口中,糾纏著她不斷退縮的丁香小舌,結實的身軀將她壓在石壁之上,感受她急喘地呼吸,一手扣住她推拒的雙手,將它們反翦在後,另一手撫上她的纖頸,緩緩而下,由襟口探入,挑開層層的衣物,徐徐挑撥她的熱情。
他在做什麼?她又在做什麼?
闕掠影從令人炫目的激情中醒來,雙手的箝制早已鬆開,她的手竟不捨地緊緊地勾著他,火熱的紅唇背叛她的意識,主動回吻他,糾纏他,她的身子隨著他帶著火星的手,隨著他所到之處不斷燃燒……他的翠眸比平時更為深沉,帶著狂熾的慾望,身子緊緊地抵著她、磨蹭著她,衣物早已隨著他探索的掌大敞,兩人毫無空隙的緊貼著……他像只美麗的猛獸,他的吐息、他的氣味讓她有個瘋狂的念頭,她想得到這頭擁有一雙醉人翠眸的獸,她已經孤獨好久,好久……
她的熱情焚燒著他,浮光的唇婉蜒而下,啃噬著她的頸、她的肩,吻上她挺立的蓓蕾,粗喘的氣息拂過她的敏感,引發她低低的喘息和戰慄,她的聲音像盆冷水潑進他的意識,浮光猛然一震,將目光迷離、芙容恍然若醉、衣衫紊亂的她鎖入懷中,在她耳畔粗啞道:「妳為什麼不阻止我?」
平息急喘的呼吸,好半晌後,闕掠影輕輕將他推開,淡淡道:「我也不知道。」
激越的心衷教她悚然一驚,她容許他的孟浪,僅是因為孤獨?為了這個在黑夜中凍僵太久的身子取暖?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有如此激狂的一面。
浮光看著她眼中的深思與疑惑,「下次,」他掬起她的雙手輕吻,拋了個媚眼。「妳若主動,我定將妳生吞入腹。」
她搖首,說得篤定。「不可能。」
「真教我傷心。」浮光半真半假地拉她柔荑撫上自個兒的胸坎。「難道我這麼讓妳不滿意?」
她抽回手,投以涼到極點的冷瞥。「你真想知道?」
「……還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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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牠們將我們困在這兒,究竟有什麼用意?」
洞外,上百隻的野狐密密地看守著,只要兩人往外跨步,便可聽到獸類的低狺,只好再度回到石室之內。
「那朵究竟是什麼牡丹?」他實在很是好奇。
她淡淡瞥向他。「你不知?」自稱愛牡丹卻連品種都分不清。
浮光皮皮地眨眨眼,對她話裡的諷意聽而未聞,撒嬌道:「我沒見過白色的嘛。」
闕掠影頷首。「的確,世人愛牡丹是因富貴吉祥、繁榮興旺的象徵,所以黃、紅、紫三色牡丹尤為人們所青睞。」足下輕點,她踏著巨石而上。「這朵牡丹名喚『夜光白』,因其花瓣白能透光而得名,咦……」
「怎麼了?」聽她語帶驚奇,浮光亦飛掠巨石之上。
「我從未見過七蕊夜光白!」
「七蕊?」他實在有看沒有懂,這很稀奇嗎?
「你瞧!」她伸手指給他看,「花內有七個蕊。」
一陣朗笑後,一個身著白色錦綢長袍,腰際及衣襬上共環有九條獸尾的男子,微笑站在巨石之下。
「想不到姑娘是個懂花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