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謝上薰
「好啦!好啦!你自己挑。」陳英治都投資不下二十萬了,哪能說收手便收手?都已經在父母面前誇下海口,十分有希望當「益泰集團」的駙馬爺,父母才給一張信用卡任由他刷。
小雅起身和他們打招呼,悄悄把姜天倪拉到一旁小聲道:「天倪,你怎麼會跟學長約會?爺爺不是幫你挑好人選……」
「不關你的事!」姜天倪被她撞見這種事,感覺很不光彩,「我警告你少打小報告!結婚之前,誰都有選擇的權利。」說完便動手挑衣服,如果原先只打算買一件,如今少說也要買五件,她的男朋友不可能付不起賬單,她要孫小雅明白這點。
「你不買嗎?」她反問小雅。
「有點貴。」小雅其實喜歡另一位設計師的。
「怎麼會?這還不算最高檔的,平日裡將就穿穿。」
姜天倪隨手挑了五件上衣、兩條裙子、一條絲巾,連試穿都不必了,便讓小姐結賬。陳英治的心都在滴血了,為了面子還是將信用卡掏出來刷刷刷。
小雅帶著羨慕的口吻說:「學長真體貼、真大方,陪女朋友逛街買衣服都不嫌累。還是天倪有福氣,學長以前連一副手套都沒送過我。」
姜天倪得意洋洋。「我是天生好命女,而你呢?別以為釣上我哥便能幸福,看他對親妹妹都那麼無情又吝嗇,也難怪你買不起這裡的衣服。」
小雅從不在姜天倪面前炫耀姜兆同對她的慷慨大方,這是明哲保身。
激怒未來的小姑是不智的,她情願將姜天倪留給姜兆同去應付。
姜天倪將三個紙袋交由陳英治去提,像公主領著隨從一樣走出去。
小雅暗歎:可憐的陳英治,你家也算有錢了,又何苦去高攀豪門干金?你的「一擲千金」對她而言是九牛一毛。
有錢人之間,也分階級的。
陳家有十億身價,姜家少說有上千億,都算有錢人,但出手大方不大方立見高下,更別提陳英治是領薪水的子弟兵。
孫柳靜將中意的衣服全試穿過了,從中挑了兩套,結賬出來,老天開始下濛濛雨,退回店內聯絡司機來接。此時,小雅的手機響起,姜兆同約她一起吃飯,問明地點,開車來接走了。
姜兆同見小雅兩手空空,「你沒買?」
小雅輕笑。「阿姨的樂趣之一,便是在我面前花錢花得很痛快,教我乾瞪眼。我不忍心剝奪她已少得可憐的人生樂趣。」
「吃完飯,我陪你去買。」
「真的?我好高興!」
「這麼高興?」
「你從來沒有陪我去買過衣服,人家也想像電視上演的那樣,從更衣室換好衣服出來,在男友面前轉圈圈,問『好不好看?好不好看?』。」
「那我該說什麼?好看!好看!」姜兆同微笑。
「真的好看嗎?」她續演。
「沒有人比你穿起來更好看!」
小雅呵呵笑道:「兆同,你真有天分,一點便靈。」
姜兆同唇角微揚,勾出一抹別有深意的淺笑。「你今天可以慢慢買,買個痛快,不要太早回去。最好是到我那兒過夜,明天再回去。」
「為什麼?」
「我開車過來接你,在離你們前方一百多公尺處,見到你父親手臂上勾著李河娜在逛街購物,除非老天保佑,否則應該會被孫夫人撞見。」
「這……」會引發大戰的。
「聽我說,小雅,撞見便撞見了,剛好將事情攤開來,做個了結。」
小雅一凜,立時明白他的用意。長痛不如短痛!時間拖久了,若是教孫思賢對李河娜生出真感情反而不妙。
「我真的很同情阿姨,雖然她與我沒有血緣關係,對我也不太友善,但至少我能夠理解她為何要這樣對我。換了是我,不見得能比她更大方。」她微微蹙眉,神色迷惘,「而爸爸雖是至親,我反而不瞭解他。為什麼他可以面不改色的一次又一次的外遇,傷害妻兒?甚至連妻子的朋友也勾搭上,他沒有羞恥心嗎?」
姜兆同深思地望著她擔憂的神色。「別擔心,一旦事情攤開了反而好解決,你奶奶會擺平你父親,你阿姨也不用再被好朋友蒙在鼓裡。」
「也只能這麼安慰自己了。」
但丈夫勾搭上自己的好友,不管對哪個女人而言,都太殘酷了!
孫柳靜能相信嗎?最同情她的人竟是孫小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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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柳靜當街和李河娜大打出手,孫思賢反而趁亂逃走,躲起來不回家。
姜兆同從飯店中把他揪出來,親自押上車。
「你怎麼知道我住哪裡?」孫思賢很少與姜兆同接觸,只覺得他難以親近。
「下次請你躲到地獄去,我就找不到。」姜兆同冷如寒冰的說。
「你……」咒我死?孫思賢想抗議的話在見到他沉肅的可怕表情時又吞了回去,真恐怖,比他家的慈禧太后更令人害怕。
「我媽讓你來找我的?」他清清喉嚨問。不怕,不怕,未來的女婿嘛!
「是小雅。」
「什麼?這個不肖女竟敢扯我後腿……」
「閉嘴!你敢再罵小雅一句試試看!」姜兆同目光深沉,一字一句吐出冰刀霜矛。「你到底是不是男人?自己闖下的禍、惹出的亂子,你不思解決,反而逃之夭夭,讓家裡的女人去天翻地覆鬧翻天,自己倒躲起來逍遙,你比女人更沒種!我乾脆把你閹了,保證你不會再外遇,不會再製造問題,不會讓小雅羞愧的哭出來!」
「你你你……我我我……這是我的事,我家的事,你只是個外人……」
「誰讓小雅哭了,誰就是我的仇人。既然我是外人,更不需要手下留情,我已經請司機將車開往醫院,直接找醫生把你閹了!」
「你……你別亂來啊!沒有醫生會幫你動這種害人的手術……」
「也對,謝謝你提醒我。」姜兆同狠酷無比的說:「花個十萬塊找兩個流氓來動手好了,沒有醫生幫你麻醉、止血,是死是活就聽天由命了。」
「你你……你是開玩笑的吧?」孫思賢聲音打抖。
「我看起來像在開玩笑嗎?」
孫思賢望著他冷硬的表情,由眼底射出的寒凜光芒,打心底感到害怕,一點都不懷疑他沒什麼不敢做的。
「你……你不可以對我無禮……我……我即將是你的岳父……」
「死了就不是了。」
「什……什麼?」
「仔細想一想,把你閹了變太監,小雅有一個太監父親很丟臉,連我都面上無光。反過來你如果被流氓綁架、撕票,那就不要緊了。」
「你……」
「反正你死了也沒人會傷心。你母親為你擦屁股擦了一輩子,她說她累了;你太太恨你勾搭上她的好朋友,令她尊嚴掃地、顏面盡失,你太太說這種丈夫她不希罕了;你兒子被你太太的哭嚎聲嚇壞了,安慰你太太說這種爸爸他不要了;至於小雅,這三年多你一直忽略她,不聞不問,她自然對你沒什麼感情,有沒有你都無所謂。」姜兆同扳扳手指頭,冷酷道:「你瞧,你的存在根本是多餘的,只會帶給家人難堪、痛苦、沒有建設性。你活著幹什麼?死了都沒人懷念,全家人反而都會鬆一口氣,慶幸再也沒有人會讓他們丟人現眼。」
他愈是冷靜、愈是沒有情緒起伏,看起來就愈冷銳而矜傲逼人,一字一句像是從寒冰裡裂出來,孫思賢愈是恐懼得從骨頭裡冷出來。
「你你……你……胡說……我才……不相信……」聲音梗在喉問,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他一輩子最怕面對強人強盛的意志與氣勢,那令他疲憊不堪。
眼見車子開出市區,往郊外山上而去,愈走愈少人煙,孫思賢慌了、亂了……
「你要帶我去哪兒?」
「我說的話,剛才你沒聽清楚嗎?」姜兆同反問,還附了個涼涼的微哂。「我會讓你明白,我從來不開玩笑!」
「你……你真的要……」
「只有你死了,孫家的恥辱才會劃下休止符。」
孫思賢的心直直往下跌落。這男人無情的眼神是認真的。
「你安心的走吧!佑丞已經十六歲,再過兩年我會開始訓練他,將他磨練成一位很棒的接班人。這是我對奶奶的承諾,也是奶奶要求我付出的『聘金』;將孫佑丞磨練成材!」
「我媽她……」
「她對你已感到絕望,將希望全寄托在佑丞身上。」
車子駛到一處無人的空地,突然衝過來七、八個穿黑衣服的彪形大漢,一把拉開車門,將孫思賢拖了出去……
「哇啊……你們要做什麼……兆同救我啊……救命啊——救命啊——」
車子載著姜兆同絕塵而去,留下孫思賢給七、八個大漢架著走。
孫思賢簡直不敢相信這種事情真的發生了,他方才怕歸怕,但姜兆同畢竟是文明人啊!他怎麼會勾結流氓,想殺人棄屍?
他真的有那麼罪大惡極嗎?他真的報應臨頭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