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惡霸九王爺

第1頁 文 / 裘夢

    楔子

    金盛皇朝,元和三年。

    兵部尚書柳承浩因事獲罪,立斬於午門,抄沒家產,妻兒入獄。

    第一章

    「清雅閣」是座茶樓,一座全京城獨一無二的茶樓。

    能到這裡品茶閒談的都不是一般人,文人士子、富商巨賈、豪門權貴……就算哪一日看到皇帝老子出現在這裡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每日午時過後是清雅閣客人最多的時候,也是打聽各種消息最好的時機。

    不用懷疑,是人就會有八卦,就算皇親國戚也不例外。

    「柳家不會有出頭之日了。」

    「死的死、瘋的瘋,恐怕那位三小姐也撐不了幾日了。」

    「有這麼嚴重?到底出了什麼事?」

    「你還不知道?那我從頭說起吧。話說原兵部尚書柳承浩勾結異黨意圖謀反,罪證確鑿,當今聖上一怒之下就將他推出午門斬首。消息傳回柳府,沒等抄家的人去,柳夫人就自縊身亡了。」

    「這柳夫人倒是有情有義。」

    「而聽說柳家那名伶出身的二夫人在牢裡不堪受辱於人,撞柱而死,美麗出塵的柳大小姐也於當夜就吊死在牢裡。」

    講到此處,眾人一片欷吁之聲。

    「同樣花容月貌的二小姐親眼見到二娘撞死、大姊吊死,競嚇得失心瘋。」

    「啊!瘋了?」

    「可惜啊,柳家三美兩死一瘋,真慘。」

    「不是還有位三小姐嗎?」

    「三小姐不過是陪房丫頭所生,容貌普通,倒不至於擔心會被人逼姦。」

    「難道她就一點事兒也沒有?」

    「說到這個就是重點了。」說的人頓時來了興致。

    「什麼?」聽的人也豎直了耳朵。

    「聽牢裡傳出的消息說,這位三小姐自始至終都窩在牢房一角,冷眼看著一切,不過,當柳家幼子被人摔向地面時,卻是她撲過來搶入懷中的,而柳二夫人撞柱之前,只看著她說了一句話。」

    「她說了什麼?」

    「拜託了。」

    「那……三小姐說了什麼?」

    「她就看著柳二夫人撞柱,然後抱著弟弟又窩回了牆角。」

    「真是個怪胎。」

    「更怪的是,自從進到牢裡,這位三小姐就沒有開口講過一句話。」

    「奇了,沒聽說過柳家的小姐是啞巴啊?」

    「搞不好是嚇啞了吧。」

    「……」

    端坐於靠窗雅間的一位男子,相貌眉清目朗,雖只著一襲青裳,但氣質雍容,舉手投足間都有一股貴族氣勢,手裡轉著一杯上好的玉潤香,眼神微勾的看向身旁的人。

    「他們說的都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傭懶的躺在靠窗軟榻上的男子回答道。他有一張極俊美的臉,如果換上女裝的話,會是一位傾國傾城的佳麗。

    「也就是說,有人大膽至此,敢在大理寺的監牢裡隻手遮天了。」

    「這並不稀奇,誰都知道柳兵部跟尚右丞有奪美之仇。」

    「可是終究那位柳二夫人還是選擇了追隨柳承浩於地下。」

    「是呀,就算尚右丞喪盡天良的以幼子相迫,她還是沒從。」美男子捏了一顆葡萄放入口內,「可惜一代名伶,竟落得這般下場。」

    「他們在賭柳三小姐能活多久。」青衣男子的笑容中帶有幾分邪氣。

    「據我所知,京城上下開的莊不下千萬。」

    「哦,怎麼個開法?」他有了興趣。

    「一賠五。現在賭注有五,自殺、皇上下旨砍頭、流放、沒藉為奴,還有成為宮妓或軍妓。」

    「我賭第六種。」

    「第六種?」

    「我賭她安然無恙的離開大理寺。」青衣男子笑得篤定。

    美男子頓時目露異彩,「王爺肯下注,自然定穩賺不賠,我這就去下注通殺。」

    兩個男人相視而笑,簡直像是大筆賭金已然到手。

    生財自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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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冷昏暗的豐房,走道上的油燈匆明匆滅,映襯著滿室的淒涼與絕望。

    昔日錦衣玉食,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此刻蓬頭垢面、衣上血漬斑斑,就跟所有獄中囚徒一樣的落魄。

    只有臂彎中那張熟睡的稚顏安詳而甜美,睡夢之中猶翹著嘴角。

    「呵呵……嘻嘻……我是二小姐,我爹是兵部尚書……你們敢對我無禮,殺了你們……哈哈……」

    看著在牢裡披頭散髮、手舞足蹈的二姊,柳絲雨就那麼冷眼看著。

    柱子上的血漬是二娘留下的,草堆上的絲帶是大姊的,而現在瘋瘋癲癲、自言自語的人是她曾經驕縱又蠻橫的二姊。

    爹死了,柳家就沒了,現在她們等的就是皇帝那一紙聖旨,生也好死也好,都變得不重要了。

    懷裡的孩子忽然翻了個身,她低頭去看,睡夢中的柳文生雙手緊緊抓著姊姊的衣襟,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車。

    「打開牢門。」

    「是。」

    聽著牢門打開的聲音,她連頭都沒抬。

    「把她拉去梳洗乾淨。」

    「少爺,她瘋了。」

    「瘋是瘋了,但終究還是個美人,不是嗎?」尚仕遠流露出淫邪的笑容。

    「是。」幾個大漢應了一聲,便上前去捉人。

    「走開走開……」柳如雙瘋狂的掙扎抵抗著。

    「瘋婆子,敢抓我。」

    「啊……放開我……爹救我……娘……」

    先是刀出鞘的聲音,爾後是重物倒地的聲音。

    「居然自殺了,原來她不是真瘋,賤人。」有人伸腿踢了地上的死屍一聊,

    「真晦氣,柳家三美,一個都沒沾到。」尚仕遠心有不甘道。

    「少爺,消消氣,不是還有個三小姐嗎?」

    「哼,就憑她那種長相,我們尚府隨便抓個丫頭都比她強。」

    「是是,瞧小的這張賤嘴。」

    「不過,到時候讓這賤人到邊關充當軍妓,只怕柳承浩的鬼魂也不會安息吧,哈哈……把她抓過來,讓她親眼看看自己姊姊的死狀。」

    馬上有人過去把柳絲雨拖來,將她的頭按到柳如雙的臉前。

    那雙空洞無生氣的美麗雙眼睜得很大,髒污的臉上難掩悲憤,脖頸上的傷口仍淌著鮮紅的血。

    「這丫頭恐怕早嚇傻了。」

    柳絲雨突然抬頭看了他一眼。

    那是一雙清冷幽深的眼眸,被她這麼冷冷的瞧了一眼,尚仕遠的心頭突然掠過一絲涼意。

    「看什麼看?」

    「啪」的一聲脆響,他給了她一記耳光,血順著柳絲雨的嘴角流下,她什麼也沒說,低著頭抱起弟弟,又重新窩回了牆角。

    「真是個怪物。」他一邊罵著,一邊走了出去。

    牢房重新被鎖上,柳如雙的屍體也被獄卒拖走了,冷清陰暗的牢裡只剩下抱著幼弟的柳絲雨,她緩緩的閉上了眼,用力抱緊懷裡的弟弟,蜷縮在草堆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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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牢房卻始終是那樣的陰冷昏暗。

    柳絲雨總是抱著弟弟望著串房的一角,沒有人知道她在看什麼?更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麼,獄卒們只知道她除了吃飯的時候會動,其他時間就一直保持那樣的姿勢。

    她還有幾日可活?人死了是不是還有靈魂?她不知道,她只是覺得想些別的事情時間比較容易打發。

    牢房鐵鎖打開的聲音,讓她的心劃過一絲悵然,原來今天就是她的「大日子」了,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的幼弟,那雙天真中帶著微微渴望的眼睛跟她對視。

    「罪臣之女柳絲雨聽旨。」

    她抱著弟弟跪下聽旨,嘴角嘲弄的揚起。聖旨?原來她的未來是由這張黃澄澄的布決定的。

    「……特旨赦免柳絲雨及柳文生之死罪,即日開釋。」

    她自由了?柳絲雨難掩驚訝的看著傳旨的內侍。

    「你運氣好,皇上最近心情不錯,所以赦了你的罪,快帶著弟弟走吧。」

    一直到走出了大理寺,她仍舊感覺有些不真實,抬頭看看頭上的藍天,風吹過臉頰,吹起她變得雜亂的長髮。

    「餓。」

    低頭看著懷裡的弟弟,柳絲雨抿了抿唇,「文生餓了?」

    那聲音輕柔婉轉,宛若拂面的三月暖風,讓人一路舒服到心底。

    「餓。」不滿兩歲的柳文生眼巴巴的瞅著姊姊,重複著單音。

    「我們去吃東西。」

    滿身髒污、頭髮蓬亂的柳絲雨看起來跟一個叫化子差不多,而她懷中的柳文生就乾淨多了,這樣一對姊弟走在街上,無論如何都會讓人側目的。

    街上人來人往,極為熱鬧,看著街邊百姓的笑臉,她恍如隔世。

    身無分文的她該拿什麼去換吃的?思索著,她的手摸到了頸上的紅線。

    那塊玉珮雖不是極品,但玉質溫潤,也值幾兩銀子,所以當柳絲雨要用它來換包子和豆漿時,老闆欣然允諾。

    看著她生硬卻有耐心的餵食著幼弟,豆漿攤老闆目露讚許的眼光,「姑娘對弟弟真好。」看得出來她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可是,更看得出她在盡可能做到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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