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陽光晴子
「啥?」
「吃!等你吃飽了再跟你算帳。」
還算啊?!她仰頭一翻白眼,雙手合十的哀求,「你就別這麼拖拖拉拉了,好不好?要嘛就給我一個乾脆,要打、要罵,都隨便你,就是別這樣——」
「我可以打你、可以罵你嗎?!」他氣沖沖的反問。
她臉色一整,很認真的回答,「當然最好是不要啦!」
「我很氣,非常的氣,你對我用了夢周公,你要逃離我身邊,在我——」
「我知道我知道,可當時我也氣啊!你綁了我一夜,又都只偏袒奶奶,這樣的男人,我怎能留在他身邊?」她不服的為自己抗辯,「坦白說,真的要離開時,對你還挺不捨的,也難過得緊,但想了想,長痛不如短痛——」
「長痛不如短痛?!」他譏諷一笑,對他而言,失去她,根本不是這幾個字能形容的。
「好嘛好嘛,當時的想法的確是如此,可我怎麼也沒想到,沒有長痛也沒有短痛,但一定會有『陣痛』了。」她此時的語氣可是相當無奈。
「陣痛?」他濃眉一攏。
唉,男人不懂這個的啦!她也懶得解釋,事實上,若不是曾看過婦人生娃兒,她也不會知道什麼叫陣痛。
她拿起碗筷交到他手上,自己也拿了一副,「我們先吃吧!總之,我錯了,大大的錯了,您大人不記小賊婆的過,網開一面,好嗎?」
他悶悶的夾了好多菜到她碗裡後,才補上—句,「我的氣還沒消。」
她瞟他一眼,忍不住在心中嘀咕,那又怎樣?反正她現在有一張超級護身符,不僅能剋這個爹,也能剋那個老太婆,也許還能『有求必應』?
她低頭看著自己尚未隆起的肚子,眸中露出許久未見的狡點笑意。
小傢伙,娘能下能把一身功夫要回來,可全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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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母憑子貴的謝雨茵真的是走路有風,不管吃的、用的、穿的,只要她說得出來,幾乎是有求必應,而說『幾乎』,其實也只有一樣不如她的意,那就是恢復她的武功。
即便秦方秀叮嚀東、叮嚀西,要她別在外四處亂跑,但因為她忙著張羅秦惟禮的婚事,沒法子天天盯著她,所以她仍然跟著秦惟禮走訪江南的大街小巷、山谷河川,因為他是個仁民愛物的好官,相信『眼見為憑』,所以習慣四處巡察,這讓她是感動莫名,畢竟他是一個王爺啊!
難怪唐哥哥每年一次『出巡』,也就是專門去偷那些貪官污吏的財富好去濟弱扶傾時,總是住天高皇帝遠的北方去,南方這兒就不來光顧,原來是此地根本沒『生意』可做。
而秦惟禮雖然常把對她仍有氣的幾句話擺在嘴上,但對她卻是溫柔體貼,捨不得罵上一句,還常陪她在西湖畔散步,這還是他聽奶奶說的,女人生孩子需要體力,要多走動,生娃兒時才不會太辛苦。
不過,這也是一天中,她最會虐待他耳朵的時間。
「為什麼不替我解穴?我問過黃大夫了,他說解開穴道對我比較好,氣血會通嘛,我也比較有體力,不會像這樣成天軟趴趴的。」
秦惟禮但笑不語,挽著她繼續漫步在夕陽下。
「你的心怎麼這麼硬?那明兒我不跟你來來去去,自己出來逛大街,萬一碰到什麼事,看你來不來得及救我?」
他還是沒答話,因為這句威脅的話她已經講了好多次,可她每天寧願跟著他四處走動,也不想留在府裡喝那一堆『母親健康、胎兒肚』的營養補湯。
她咬咬牙,「你再不吭半聲,我要生氣了,生氣對胎兒不好口——」
他突然將她擁在懷中,她臉兒一紅,「拜託,還有別人在,你不羞我會羞耶!」
「你不閉嘴、不安靜的陪我看這湖光山色,我就吻你。」
沒水準,每次都來這一招。
瞧旁邊的一些百姓看著他們笑得好開心,她臉上的酡紅更深了,這看在秦惟禮眼裡卻是一種折磨,她看來如此秀色可餐,但黃大夫說了,懷孕前期『那事兒』得少一點,免得太遇激烈容易造成傷害,所以他嚇得不是『少一點』,而是當起和尚來了。
當然,他可以親她、抱她,不過就怕擦槍走火……
「安靜了?」
謝雨茵悶悶的瞟了他一眼,嘴裡嘀嘀咕咕的隨便罵,「……一點都不信任我……不愛我……,不寵我……連這點舉手之勞的事都不肯……會對我有多好……孩子生了……,一定把我棄至牆角……,棄婦……愛別人去也……」
秦惟禮眉頭都要揪緊了,這聽來長長的一席話其實是連貫的,但因為加了太多『語助詞』,這些語助詞不僅兒童不宜,連成人聽了都忍不住搖頭。
譬如說,第一句話其實是,「你他奶奶的一粘都下信任我,去他娘的也不愛我……」
「雨茵,注意一下胎教。」
咦,這句話可提醒了她,她怎麼忘了這一招?
她開始耍賴兼威脅,「那你就解開我的穴道啊!拜託,你要是不肯,我就在心裡念我第二十一號賊師父教我的那招『把人罵到抬不起頭來的髒話』。」
他詫異的瞪大了眼,「你學這招做什麼?」
「有時候會碰到欠罵的人嘛!」她也很委屈好不好,「以前我年杞小,每次跟人對罵都罵輸,有一次遇到一個妓院的老鴇,她罵人時臉不紅氣不喘,可以連罵一個時辰,把那人罵到都沒臉活下去,跑去跳河了。」
「你就拜了她為師?」
「當然,」對這事兒,她是很得意的,「行走江湖,多一招有利無害,你要聽聽看嗎?我先說—些粗淺的。」
「甭了。」他真不知自己上輩子做了什麼壞事,竟然情定這個鬼靈精。
「那你到底要不要——」
「可以,但要先答應我一件事。」
謝雨茵眼睛一亮,知道解穴一事有譜了。「什麼事?」
「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不可以離開我,你做得到,我就幫你解開穴道。」
「我都有你的寶寶了,你還怕我從你身邊溜走?」她忍不住取笑起這個大男人。
「是。」他是真的擔心,因為有一件事他仍瞞著她,這事讓他很不安,雖然他已經努力的跟奶奶溝通,也嚴禁這件消息外傳,但就伯有個萬一。
「好,我答應,不過,你真的好愛我,對不對?」
「你還敢懷疑?!又欠吻了?」
「是,可是觀眾太多了。」
的確,現在夕陽正美,一輪紅日偏了西,即將嵌進映染著橘紅色光芒的西湖裡,涼風微拂,湖面波光粼粼,遠山看似靜寂,這樣的美麗景致總是吸引不少人駐足凝視,尤其這會兒,這幅如畫的景色裡還有一對幸福滿分的俊男美女。
秦親王要娶妻,對像還是皇上義妹一事早已傳遍江南,因而,百姓們一看到他,總不吝給予祝福,甚至有人得知他們每日傍晚都會到這兒散散步,還特地過來看他們。
但對秦惟禮而言,此時此刻,這些人還真是太殺風景了些。
「我們回去吧!」他大手牽小手,朝她微笑。
「一上轎就幫我解開穴道?」速戰速決,就怕他反悔。
「嗯。」
於是,在霞光餘暉淡去、月牙兒高掛天空的這一晚,謝雨茵終於跟久違的武功欣喜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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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雨茵恢復武功的第一件事,就是要重溫當小賊婆的感覺。
尤其是飛天的輕功,在月牙兒的柔光下縱身飛來飛去,可好玩得很!當然,得先假裝睡著,等秦惟禮回到他自個兒的房間,她才能躡手躡腳的動動手、動動腳,開始在秦王府裡玩起飛簷走壁的遊戲。
太棒了,她好想念這種感覺啊!
喜孜孜的她飛啊飛的,競竄到秦方秀住的院落上方。不過,真怪了,怎麼她房裡的燈還亮著?她一向是個早早就寢的人啊!她再飛掠至另邊的一屋頂上一瞧,咦,怎麼秦惟禮也在?
正好,可以試試她的功夫有沒有退步,如果她被秦惟禮發現的話,那就要加把勁練習了。
她俏皮一笑,再一個飛掠來到屋簷上,小心翼翼的移開一小塊瓦片,偷窺著屋裡的動靜。
奇怪,桌子上怎麼會有兩套一模一樣的鳳冠霞帔?!
「這事就這麼說定了,明日,我會差人將這一套送到杜府去。」秦方秀一邊撫著其中一件,一邊笑咪咪的道。
杜府?!難道是……
「奶奶,您為什麼如此執著?我不想娶心蓮。」秦惟禮一臉嚴肅。
「我親口答應了心蓮,她一定會是我秦家的媳婦,難道你我言而無信?」秦方秀沉著一張老臉質問孫子,「再說了,我也差了快馬將這事呈請皇上,皇上的回信你也看見的,他都說了『由你決定』,你還有什麼好顧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