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沈韋
「幻曦,你可以先回房休息了。」衣嫿逸受不了地命令她離開。
「大姑姑,我一點兒都不累。」衣幻曦噘著唇,拒絕回房。她還沒看過霍衝霄送她啥禮物,怎能回房去?
衣嫿逸強迫自己深呼吸,免得她一時克制不住,衝動地直接動手將衣幻曦扔出大廳!
「不知霍掌櫃今日前來有何貴事?」衣嫿逸不再看衣幻曦那張貪婪任性的臉龐,改看向霍衝霄,心情總算平靜不少。
「霍某今日前來除了拜見蘭王妃之外,也是特別感謝貴府一位白姑娘稍早時的仗義相助,所以帶了幾份薄禮,希望王妃與白姑娘笑納。」霍衝霄謙沖有禮地說著前來的目的。
「霍掌櫃客氣了,我這就命人去請離蝶出來。」衣嫿逸命趙總管到「琉璃閣」去請應當梳洗打扮妥當的白離蝶。
「有勞王妃。」
衣幻曦拉長了耳朵聽,結果竟聽到霍衝霄登門要拜訪的人不是她,而是白離蝶那個賤丫頭,一口氣差點喘不上來,臉色鐵青地看著成箱的禮物,心湖泛起一股酸味。
「霍掌櫃、霍公子,請坐。」衣嫿逸對霍家商隊有些瞭解,明白跟在霍衝霄身邊的人也是姓霍,便一道招呼。
「謝王妃。」霍衝霄與霍律柱異口同聲地謝過坐下。
衣幻曦受到太大的衝擊,一時間無法接受,雙腿發軟地找了張最近的椅子坐下。假如她聰明點,早該找個借口離去,免得看見白離蝶在她跟前炫耀,可是她卻動不了,也不想動,她倒要看看霍衝霄究竟送了什麼給白離蝶!
哼!她也收過許多愛慕她的人所送的禮物,就不信白離蝶能收到多好的禮物!何況,她比白離蝶要漂亮多了,霍衝霄不過是來做表面功夫的,實際上是想見她一面,但又怕她拒絕,所以才會抬出白離蝶來。她這個人很大方的,倒是可以原諒霍衝霄的做法。
她驕傲地昂高下巴,認定她還是掌握了所有優勢,白離蝶不過是個不起眼的賤丫頭。
「啟稟王妃,白姑娘來了。」
「是嗎?離蝶,快點進來!」衣嫿逸揚著美麗的笑容招呼白離蝶。
衣嫿逸的微笑與對白離蝶的稱呼教衣幻曦不滿地揪緊眉峰,大姑姑為何要對那個賤丫頭那麼親切?她才是那個夠資格當大姑姑侄女的人,白離蝶只是個低賤的下人,大姑姑待白離蝶好,豈不是辱沒了自己的身份?
霍衝霄與霍律柱知道白離蝶要出現,兩人皆有禮地站起身迎接她,待她的態度就像待蘭王妃一般。
當白離蝶緩步出現在眾人面前時,衣幻曦驀地驚得張大了口、瞪大了眼,她無法相信她的雙眼,眼前這個打扮得過分美麗的人,怎麼可能是那個低賤的白離蝶?!不可能!她一定是看錯了!白離蝶只是個丫頭,怎麼會有這麼漂亮的衣衫與頭釵首飾?她一定是在作夢,而且還是作著非常可怕的惡夢!
其實白離蝶並未打扮得特別華麗,而是衣嫿逸漂亮的衣服與簡單的頭釵首飾突顯出了她的優點,再加上雲雩一雙巧手裝扮,這會兒才會呈現出這副不美得教人驚歎都難的模樣。
霍衝霄見到美麗動人的白離蝶,眸底坦然地寫著對她的欣賞。倘若白天的她是朵小巧清雅的茉莉,那麼夜晚的她就是一朵高雅醉人的海棠花,霍衝霄發現他的雙眼根本無法自她身上移開。
自少年時期即走遍大江南北,東至東瀛,西至西域,北至北國,南至南海,早已看過了各色美人的霍衝霄不曾如此失態過,可是今夜他卻控制不了自己,很想要好好地重新認識她。
一旁的霍律柱發現了霍衝霄與平日的不同之處——多了幾分激動與掩飾不了的欣賞,霍律柱忍不住別過臉去偷偷竊笑。
善於觀察人的衣嫿逸見狀,唇角揚起滿意的笑靨。這就是她所要的效果,雲雩不虧跟了她多年,無須點明就明白她所想要的。
「王……」白離蝶習慣性地要向蘭王妃行禮。
「嗯?」衣嫿逸聽見白離蝶想稱呼她為王妃,略揚高了聲。
「姑姑。」白離蝶立即意會,改口稱她為姑姑。
「離蝶,咱們都是自家人,就無須行大禮了。霍掌櫃說你幫了他一個大忙,所以特地登門來道謝呢!」衣嫿逸這話不僅止是說給霍衝霄聽,也是說給衣幻曦聽。她要所有人都知道她很喜歡白離蝶,可不容許有人再隨意綁了她或是欺負她。
「霍掌櫃太客氣了,那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忙,不管是誰遇到相同的情況,都會做出相同的選擇。」白離蝶轉身靜靜看著霍衝霄,他已經換好一襲依舊簡樸不花俏的衣衫,他的不誇耀教她欣賞,並不是每一個富有的人都可以做到像他這樣體恤下人,她尤其感受深刻。
「我說過,對白姑娘而言或許是微不足道,但對我而言卻是非常重要,所以帶了幾份薄禮前來,除了是要向姑娘你道謝,也是要鄭重地跟你致歉。律柱先前曾衝動地冒犯了姑娘,還請白姑娘見諒。」
「白姑娘,我霍律柱腦袋瓜不靈光就算了,居然還誤會姑娘,實在很對不住,霍律柱在此鄭重地向白姑娘你道歉!」霍律柱誠意十足,大聲地向白離蝶道歉。
衣幻曦苦澀地發現眾人的注意力全放在白離蝶身上,她沒忘記衣嫿逸要白離蝶改稱她為姑姑,這豈不說明衣嫿逸認了白離蝶那個野種?她感到怒火中燒,感覺她的地位全讓白離蝶那個賤人給搶走了!白離蝶憑什麼?
「我接受你的道歉,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白離蝶接受霍律柱誠意十足的道歉。
「是啊!王爺進宮去了,大家犯不著這麼拘謹。」
府內的丫鬢再次送上新沏好的茶,所有人都坐下品茗。衣幻曦拉長脖子,對於霍衝霄送上的禮物好奇得很,她嗅聞到清雅的茶香與不知名的迷人香氣,那到底是什麼東西散發出來的?衣幻曦嫉妒得要死也好奇得要命,那一小箱一小箱用上好黃花梨木裝的究竟是什麼?
「聽離蝶說,霍掌櫃位於城西的倉庫遭人惡意縱火,霍掌櫃可有查出誰為主使者?」衣嫿逸關心地問。霍衝霄是知名商人,倉庫遭人縱火可是大事。
「那名縱火者堅持他是無辜的,霍某已交由官府查辦。」京城乃天子腳下,倉庫失火一事立即引來官府關注,且衙役很快將人帶走,讓霍衝霄無法好好詢問對方為誰所指使。
「原來如此。」衣嫿逸輕頷首。她坐在首座看著霍衝霄,外頭的人對他有極高的評價,與他來往的商賈、官宦總不吝於豎起大拇指稱讚他,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傅,一看就覺得他是個值得信賴、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他不是無辜的!他撞到我之後,打火石與沾滿油的竹罐分明是自他懷中掉出的。」白離蝶確信她並未冤枉好人。
「我們明白白姑娘並未冤枉他,他不過是想拖延時間,好讓幕後主使者有機會救他離開罷了。」對方在打什麼主意,霍衝霄清楚得很。
「怎麼可以這樣?他差點就害死人了!」白離蝶感到氣忿不平,若非霍衝霄沖人火場救人,老楊早就被燒死在倉庫裡頭了,真若如此,老楊身後被留下來的家人將會有多傷心?而今那名縱火者不僅不承認,居然還妄想逃脫官府的治罪,她著實無法接受。
「我想他不僅只想燒光我們的貨,還希望霍大哥最好能……受點傷。」霍律柱不好直言對方其實是想要霍衝霄的命。不只在商場上,亦有許多人皆明瞭霍衝霄的個性,知道只要一出事,霍衝霄絕對會親力親為,不可能置底下人的性命不管,所以他可以合理懷疑,對方想要的是霍衝霄的命。
白離蝶倒抽了口氣,其實她可以不用這麼驚訝的,身為下人的她早就看多、聽多了。許多人為達目的而不擇手段,那些事常常在下人間流傳。下人們得應付脾性不同的主子,長久下來會變得耳聰目明,有個蛛絲螞跡絕對逃不過下人的耳目,在口耳相傳下,她想不聽「衣家莊」附近的富賈士紳家新納了幾名小妾或做了哪些缺德事都難。
這應該是司空見慣之事,可她卻非常不願再聽見有人受傷。從前所聽所聞的都是些不相識的人所發生的事,可現下她與霍衝霄不能說不相識,而且他對她一直很友善,當霍律柱誤會她時,在無法證實的情況下,他選擇了相信她,且要霍律柱向她道歉,光憑這一點,她就不希望他受傷。
「想來霍掌櫃心裡已有了底。」看霍衝霄神態自若,約莫是早已掌握住誰最有可能是這起縱火事件的幕後主使者。
「的確,目前所欠缺的便是證據。」霍衝霄沒有隱瞞,向衣嫿逸坦承。
霍律柱沒霍衝霄來得樂觀,對方狡猾得很,並不容易讓人逮著小辮子,如果拳頭可以迫使那人承認,他早就衝到那人的莊院,用拳頭「說服」對方坦承一切罪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