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文 / 夏蕗
「他要是真這麼做,恐怕也不是你的二哥哥了。」
「沈君洛……你……」玲兒一時辭窮,掄起粉拳就想捶他。「你何時變得這麼壞、這麼討厭!」
相較於她那軟弱無力的拳擊,沈君洛輕而易舉地一把攫住她的手。「我只是變得知道如何應付你,並且以此為樂罷了。」
語畢,他將玲兒輕輕扶起,讓少女靠在自個兒胸膛上,將臉埋在那柔軟豐盈的髮絲問,吸取著頰頸間誘人的清香,許是沒有四目相對,他更能暢所欲言,說出心中真實的情感。
沈君洛就這麼環著雙手緊抱著她,喃喃地呢語:「玲兒……你要跟我鬧彆扭到幾時呢?你知不知道我好心焦啊,從你受傷的那一分那一秒開始,我的心就沒停止過煎熬,從前我若有千般錯,都跟你道歉;今後若我有一分好,只要你跟我微笑,這樣就好,好嗎?」
他的一字一句化作了最甜最甜的聲音,字字像蟻鑽似地搔動著玲兒內心深處最敏感的情弦……她如何不為這樣的話心動?畢竟沈君洛從前對她總是一副老鼠見到貓的模樣,能躲多遠就躲多遠的。
「要我相信你,也不是不行啊!」
終於,玲兒咳了兩聲,似乎有了正面回應,沈君洛高興地抬起頭,急切地問:「是嗎?」
「只是你會很累喔!」玲兒的聲音輕輕地,卻已有了一絲笑意。「我可是很黏人,很煩你的。」
沈君洛聞言,也不禁笑開了。「這我明白。」
「你明白?」
「當然啊!」沈君洛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畢竟我小時候就充分領教過了!」
「你……」玲兒先是一愣,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笑了,那就是答應了?」
「答應?答應什麼?」玲兒很快地嘟起嘴。「你又什麼都沒說。」
「還裝。」沈君洛更是難掩笑意,懷中的玲兒秀顏紅如朝霞,彎彎的眼角透出晶燦眸光,天曉得此時此刻他是真的被玲兒給迷住了,真恨不得能夠立即將她變成自己的人啊!
抱著她,忍不住忖算起到那一天還要多久的時間,玲兒卻渾然不覺地靠在那溫暖厚實的胸膛裡,享受著被愛的那一份真實感……
她是幸運的,而且是無比的幸運唷!遠在天上的母親啊!一定也親眼看到了這一幕。
玲兒甜甜地想著,輕微的倦意湧來,她輕輕閉上了眼睛,沈君洛回過神來,正想告訴玲兒他打算在最短的時間內成親,卻發現玲兒竟然不解風情地睡著之時,忍不住苦笑了……
「這丫頭,大概是上天派來考驗我意志力的吧!」將玲兒摟正,沈君洛歎了口氣,終於完全認命了。
房外,兩個男子正抱手佇立,說他們是剛來的,倒像是已經站了許久,偏偏又一直沒有敲門或其它動作,彷彿只是靜靜地守護在外頭,同時不忘聆聽房內的動靜,直到房中完全沒了話音,其中一人才歎了口氣,伸出手將另一個人拉開。
「我看,這事沒咱們插手的餘地嘍!」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玲兒的大哥,也是剛剛還在阻止沈君洛進屋的上官守。
「可惡!我不甘心就這樣把我們家最最寶貝的玲兒送羊入虎口……嗚嗚嗚……」也不知道是真哭還是假哭,但上官震的情緒明顯是激動裡帶著不捨,不捨中又有一點憤恨。
上官守不是不瞭解二弟的心情,但唯一能安慰他的,也只有拍拍他的肩膀了。
「看開點吧!咱們的玲兒,總是要長大的啊!」
一陣清風掃過,爽冽冰清,拾起頭來看,只見鶯聲啁啾,春花爛漫,一切太平如昨,唯一不同的是,上官家的小妹做姑娘的時日,大概不久了……
尾聲
數月後某日,沈府。上上下下結綵掛紅,人來人往賀客迎門,這日正是沈家莊的大公子與於纖纖正式成親的大好日子,每個人心裡頭都喜孜孜地,笑聲不斷,尤其是沈夫人,看著往日只知聖賢孔孟、不識美人如玉的長子終於成家娶媳婦,媳婦人選又是自個兒一手調教出來的好姑娘,更是樂得合不攏嘴。
沈家莊數年未辦喜事,當家的添人丁,自足卯足了全力舉辦,裡裡外外鋪桌備宴、殺雞宰羊的熱鬧極了,唱戲的曲班兒也已連續三個日夜都不曾稍停,為了這千載難逢的大喜之日,再怎麼累都是不會有怨言的啊!瞧這會兒新郎新娘都拜過堂了,新郎卻連撥冗進房掀頭蓋的機會都沒有,被沈家莊裡那些老人們一杯接一杯灌著酒,眼看都要醉倒了,要不是沈君洛出來解圍,於纖纖今晚肯定等不到一個清醒的丈夫。
「哎!成親真累人的樣子。」今晚,玲兒自然也是座上嘉賓,但與其說是來吃喜酒,倒不如說是來見習的還更為恰當,不過從早上看到中午、從中乍看到晚上,她看來看去只看出一個心得,那就是「累」,跟在沈家兩兄弟旁,看著沈君洛攙著連路都快走不穩的沈書青,她不禁突發此歎。
「看得我都怕了,要是能直接跳這一段該有多好?」
沈君洛白她一眼。「這事能省的嗎?」
玲兒吐吐舌頭,下以為意地說:「可是很麻煩嘛!」
「我先警告你了,要是你敢因為這樣逃走,天涯海角我都會把你追回來打屁股。」
沈君洛的恫嚇許是收到了效果,玲兒聞言也只敢扁扁嘴,說來奇怪,自從確定兩人的關係之後,沈君洛似乎就變了,變得不再像從前一樣對她比較客氣疏離,相反的他在意她的一舉一動更甚於上官震,有時玲兒不免如是想,簡直像多了個二哥哥似地,奇怪的是她居然還不討厭他的「管太多」,也許是……她也遇上了剋星吧!
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經將沈書青送回新房門口,門口的婢女將沈書青帶進房中之後,沈君洛便自然地拉起玲兒的手。「我送你回去吧?」
玲兒從善如流地答應了,胸部的傷雖已慢慢痊癒,只是仍不適宜快馬奔馳,沈君洛比誰都還明白這一點,因此只是策馬徐行,玲兒坐在他身後,伸出雙手環抱著他的腰,夜風拂來,帶著一絲涼意,玲兒於是問著前方的他。
「你冷不冷?」
沈君洛聞言,微微一笑,故意說:「好冷。」
他的回答讓玲兒愣了下。「那我怎樣才能讓你比較不冷?」是要她抱得再緊一些嗎?還是要更貼著他的身子一點?玲兒揣想著種種可能的答案,不料沈君洛卻給了個很欠揍的答案。
「嗯,換你來騎前面。」
「什麼?!」玲兒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一陣粉拳頓時如雨灑下,夜幕低垂的夜裡將他們的笑聲傳得既長且遠,直到沈君洛假意受不住求饒,將玲兒的雙手再次抓在懷裡,玲兒方才上莊了嬌嗔。
「玲兒。」沈君洛抓著她的小手,溫存地愛撫著,他歎了一口氣,悠長得恍如終於得到救贖。「大哥總算成親啦,下次……可真的輪到咱們了呢!」
一句話道盡了千言萬語,等待磨人,不只沈君洛心急如焚,玲兒更是清楚,蘋果般的臉蛋微微一紅,將螓首埋入那有著溫暖感覺、寬闊的背脊,那裡看似剛硬如石,卻只為她一人柔軟,這就是她的歸宿,她要依靠一生的港灣。
什麼都不用再說了,那一天總會來的……
【全書完】
後記
有人送我幾株鬱金香。
小心翼翼地從當地捧了回來擺在陽台上,澆一點水、給一些日光,南部溫暖的氣候有助它從冬眠裡復甦,不多日,紅色的花苞便在晨間悄然綻放,三朵飽滿渾圓的香花鬱鬱青青地,只是過細的花梗撐不住營養過剩的花蕊,花朵自身的重量竟壓折了其中一枝花干,但即便如此它仍奮力開著花,歪懶在同伴身上就像在撒嬌一樣,讓人看著看著不覺莞爾。
轉眼又是三百六十五天過去,新的年度展開了,如果可以的話,今年許下的第一個心願就是大家都能平平安安,人生苦短,能夠順利的過完每一天,其實就是很大的福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