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金吉
他不敢相信她竟然不告而別!而且還是在兩人雲雨過後,那天他整座大宅都找不到她,幾乎憤怒得想不顧一切在三更半夜衝到紅葉牧場去討人。
這小妖精把他當成什麼了?供她取樂的牛郎?
晚宴的隔天他必須到紐約處理一些要務,莫名的煩躁讓他把原本需要一個禮拜時間處理的工作在三天內趕完,直到今早,他才下飛機,連家門都沒進,就殺到紅葉牧場要人,牧場裡唯一願意告訴他成斕下落的胖老太太說她到鎮上來吃點心順便逛街。
接著就在他幾乎快把小鎮整個翻過來時,卻發現自己發了瘋般在找尋的人正悠哉地在喝下午茶……
衛天堯在凱蒂到化妝室去時走向成斕。
「你那天竟敢不告而別!」他站在她桌邊,以著連男人都會被嚇得口吐白沫的恫喝語氣和神情,壓低音量地道。他野獸的罵名正是因為他發怒時,光是眼神就能讓人腿軟。
他幾乎克制不了,即使在這三天以來只要能夠冷靜思考時,他就一再提醒自己,見到成斕時要好好地問她的解釋,他不想嚇跑她。
成斕卻不是普通的女人——神經至少比一般女人粗了十倍,膽量也不能相比擬。她眨了眨眼,一臉驚訝,「你那天沒聽到我喊你嗎?」
她的眼神豈止是不怕衛天堯而已?當臨座的人都已經感受到他地獄之王發威般的可怕怒氣,匆匆付錢走人時,成斕卻只看到他迷人的翩翩風采與剛烈的「氣魄」,還為此心動不已。
衛天堯擰起眉,想起她並不曉得他的臥房到浴室還隔著兩個小室和一道玄關,加上厚重的門板阻隔,他的確很可能沒聽到她說要離開。
「你至少可以等我洗完澡。」滔天怒火瞬間消減為哀怨的小小火苗,表面上則以著冷靜成熟的口吻抱怨。
「我是和朋友一起去你家的,等你洗完澡晚宴早結束了,我不能讓他們找不到我。」成斕這會兒才發覺她眼前的男人似乎正在生氣,「你在生我的氣?」她後知後覺地問。
衛天堯抬眼,見凱蒂從化妝室裡走出來,只好道:「你等一下有空嗎?」
「有。」她幾乎想都沒想就應道。
「我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等你。」他說,然後轉身離開了。
成斕一直都不知道,那天她不知不覺地創下了所有認識衛天堯的人都不敢相信的先例——連手指都沒動,兩句話就讓野獸大魔王怒火熄滅,而她甚至在火滅了才曉得他在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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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斕不願浪費任何時間,向凱蒂道歉不能再陪她之後,立刻回牧場,騎了小紅馬就去赴衛天堯的約。
衛天堯已在溪邊等著她。
「我盡快趕來了,你等很久了嗎?」想起稍早時他似乎在生氣,成斕道。
他搖搖頭,沉默地走向她,將剛躍下馬背的她擁入懷中。
「我不知道你沒聽到我喊你,當時已經很晚……」她未盡的話語消失在衛天堯的深吻中。
她沒有抗議,與他同樣需要一個能夠觸碰到靈魂深處的吻,來紆解三日未見的思念。
多麼奇怪啊!他們也不過才相識一個禮拜,竟已能令他們各自翻湧出相思之情,成斕從決心勇往直前後便未曾對這股令人措手不及的熱情有所遲疑,衛天堯卻不然。
他不明白,即使是當年那段差點毀了他的感情,也不曾如此,讓他在牽腸掛肚之後一見到她就彷彿化盡千愁,激烈的慾望瞬間爆發。
他的腦海裡警鈴大作,懷裡的小傢伙卻甜美得讓他寧願不顧一切也要飛蛾撲火。
成斕已經能夠漸漸地在親密的舌吻中熱情地給予他回應,雖然並不熟練,卻能挑起衛天堯更熾烈的反應。
像兩團彼此吸引的火,熾烈地融合為一,將一切「也許」或「應該」遠遠地拋到九霄雲外。
衛天堯在他們倆都失控之前結束了這個吻,等待呼吸平復之後,他捧住她的臉,情慾氤氳的眼凝望著她仍舊迷亂朦朧的雙眸,在她還沒能重組思緒時,他已經將一切複雜情思盡藏眼底。
他的手指撫著她滑嫩細緻的粉頰,深邃的眼似若有所思,也似有所算計,任誰也看不透。他不介意懷裡的小傢伙遲遲回不了神,反而享受她這幾秒鐘恍惚的嬌憨,拇指的撫觸洩漏了他對她的愛不釋手。
直到成斕開口想說些什麼,衛天堯以食指輕抵她的唇,「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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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獅山莊幅地廣闊,擁有森林、丘陵、溪谷與草地,所以除了主屋,不將農舍與倉庫算在內,還有各據東、南的兩棟小別墅,及三座小木屋。
他們來到紅獅山莊極北的邊陲,成斕才看見那棟坐落在松樹林間的小木屋。
「這裡是以前我最常來的地方。」衛天堯將兩人的馬安置在屋後的小型馬廄裡。「這是三座木屋裡最大也設備最齊全的,我待在這裡的時間甚至比在主屋裡多。」
小木屋裡的一切與當初他離開時沒有多大差異,因為父親走後,他多次囑咐他信得過的幫傭務必將這裡打理的分毫不差,而且今天早上他也吩咐過他回來後將會使用這個地方,所以該有的日常用品也一應俱全。
成斕發現這棟小木屋幾乎可以供一個小家庭使用了,還有個種植多種綠色植物的前庭。
他打開冰箱,「我早上到現在什麼東西都沒吃,介意我先吃點東西嗎?」他拿出一些冷凍調理包,還有啤酒。
「你剛到鎮上去怎麼不先吃飯?」成斕的聲音有著濃濃的不捨。
衛天堯不想告訴她,因為他當時正在生悶氣。
成斕從他背後探頭打量冰箱裡的東西,再看了看他拿在手裡的調理包,眉頭微擰,「給我,我從沒吃過好吃的冷凍披薩。」
「冰箱裡只有這個。」他沒反對她搶走他手上的調理包,反而後退一步,一邊拉開啤酒拉環,一邊看著她把冷凍披薩放回原位,然後從冰箱裡拿出一堆東西。
「我可以用你的廚房嗎?」她問,卻已經捲起袖子忙了起來。
衛天堯嘴角噙著笑,「請便。」他倚在餐桌邊看著她忙碌。
很少人相信成斕家事烹飪一把罩,包括她的眾前男友。
當然啦!那些男孩子哪一個曾經瞭解她那麼多?他們喜歡帶她到餐廳,壓根不認為美麗的紅玫瑰跟廚房相匹配。
她的手藝全拜她的天才老媽所賜,小鐵半仙曾有句名言:「越萬能的老媽,女兒就越無能。」這句話適用於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普通家庭。而成斕和她娘親則是反比的寫照,她老媽只對能夠一個按鍵解決的家用電器熟悉,其他需要手動的或太複雜的,她娘親大人一律當作外星球產物。
成斕找到了一袋通心面、一袋麵粉和酵母,她思付可以烤個麵包當餐後點心。其他還有一罐肉醬罐頭和玉米罐頭、起司片、一盒蛋,這些已經可以做出簡單的午餐,餐桌上的籃子裡還有水果及番茄。
「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她一邊將番茄切片,一邊道。廚房原本不小,但擠進高大壯碩的他之後卻有種曖昧的擁擠,令她屬於女性的感官與直覺變得特別敏感。
「我想做的事就是看著你。」他必定也明白他們之間不需要言語與碰觸就能產生的強烈影響力,於是故意這麼道。
成斕臉頰熱了起來,想必身後的他也察覺她泛紅的耳朵,衛天堯伸出一隻手,將她頰邊的髮絲攏到耳後,指尖在畫過她耳廓上方時動作特別緩慢。
她心跳更快了。
「你在這裡我很難專心。」這是實話,雖然她其實愛極了他的陪伴。
「我肚子很餓。」衛天堯連動都沒動,明明是極為成熟冷靜的口吻,聽來卻像在要無賴,讓成斕忍不住好笑。
「你會害我切到自己的手。」她嘴上這麼說,手上動作卻俐落確實、有條不紊。
成斕是個適合居家的女人,雖然她一點都不內向,但她對整理家務的本事只怕比當畫家更適合,然而她大小姐的格言卻是:她的美貌當黃臉婆太可惜!
衛天堯皺眉,跨步站到她身邊。
「我來切。」他的語氣近乎威脅,好像她不把這工作交給他絕不善罷甘休。
「你行嗎?」她不太信任地看著他那雙大手,擔心水果沒切成全都被他捏爛了。
「給我。」他臉色不善道,眼睛卻死盯著成斕另一隻拿著番茄、據她說可能會血濺砧板的手,僵硬的背脊和緊繃的肌肉,讓他更像凶神惡煞。
成斕眨了眨眼,看向他如臨大敵的表情和他視線緊盯著的方向,怔了兩秒鐘,然後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我是開玩笑的啦!」這男人實在是哦……不知道的人光看他的反應,還會以為他想掐死她咧!可是成斕卻覺得他那樣的反應好可愛,原本冷酷的五官繃緊的讓人心疼——當然也只有她會覺得心疼和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