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宛柔
「我不會委屈你,我喬至軒只有一位妻子,那就是你趙靜。」他的語氣認真、誠懇,他只認定她是他的妻,誰都無法改變這個事實、他的決定。
趙靜從那富含著深情的眸子看出他的心意,她不禁感動萬分,但是……
「父母之命不可違。」他總不可能和她一樣,也來個逃婚吧?
喬至軒輕笑的搖頭,「你不覺得奇怪嗎?」
他迷人的微笑令趙靜迷惑,她搖了搖頭,「我不懂。」
「我爹、我娘都不在莊裡。」
「諸葛策不是說去散心?」
「錯,是去避難。」
「太平盛世要避什麼難?」趙靜一臉莫名。
「我的婚事由我自己決定,誰都不能替我作主,包括我爹娘。」
趙靜瞠目結舌,「你的意思是說,令尊、令堂是在避你?」
喬至軒點頭承認。
趙靜倒抽口氣。身處皇室,爹親不但是萬民敬仰的君主,更是一位威嚴的父親,從來沒有人敢違逆父皇的話,兒女們見到他,無不膽戰心驚。可是喬至軒的情形卻相反。
「瞧你的模樣,好像聽到什麼不得了的大事一樣。」
「當然,天底下哪有父母怕兒女的?」
「靜兒,有件事你也該讓我知曉吧!」
「什麼事?」
「雖然你不喜歡令尊,但他畢竟是你爹,該告訴我令尊是誰吧?」
「如果不告訴你,我爹是誰,你就會不理我嗎?」
「別胡言。」
「我爹是誰並不重要,除非你嫌貧愛富,不要我這個小乞兒。」話落,她吸了吸氣,一副快哭的模樣。
喬至軒明白她在做戲,藉以轉移話題,他只要心一橫,不見她的淚,以強勢的姿態威逼她,最後一定會知道答案,可偏生他就是無法對她的眼淚視而不見,縱使那是假的。
「好吧!你不想提,那就算了。」
「靜兒就知道你最疼我了。」她仰起小臉,衝著他一笑,「那你怎麼處理她?不管怎麼說,她都是令尊、令堂為你訂下的未婚妻。」
「解鈴還須繫鈴人。」
「那你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
喬至軒挑了挑眉,深沉的黑眸掠上懷疑的光芒,瞅著她,「你在求我嗎?」只要她說得出口,別說一件,上百件他也答應。
趙靜點頭,爽快的承認,「是啊!」
「什麼事?」
「在令尊、令堂回來前,我希望你別為難她。」
她的話一出口,喬至軒心底的疑惑更深,「為什麼?」
「同樣都是女人,何苦彼此為難?」在宮裡,她看過太多不被父皇所愛的女子,下場是多麼的淒涼。
她的純真善良令喬至軒心動,他揚臂將她擁入懷中,嗯了一聲,算是答應她的請求。
第八章
說是一回事,可遇到了又是一回事。
趙靜對於陶媚娘仗著自己是喬至軒未婚妻的身份,堂而皇之的在喬至軒的書房進進出出,她除了氣在心裡,又能說什麼?
言不正名不順的,此時她不管說什麼、做什麼,都是自己理虧。
她咬著瑰麗的唇瓣,看著陶媚娘對喬至軒獻慇勤,忽然間,她才明白,宮裡那些嬪妃娘娘,為什麼總愛爭風吃醋,總會使盡手段來討父皇歡心,她們在害怕、擔心、恐懼她們所依賴的男人會離她們遠去。
暗歎口氣,她旋身離開這處眼見心就煩之地,然而才走沒幾步路,腳步倏停,然後就站著發呆。
「靜兒。」
低柔的呼喚,嚇了正在沉思中的趙靜一大跳,失魂的水眸漸漸清晰,她訝異的道:「至軒,你不是在忙?」
「在想什麼?」喬至軒不答反問。他想,她並不知道他在書房裡自窗口有見到她。
「沒什麼。」她勉強扯出一抹微笑。
「沒事你會一副快哭的表情?說,是誰欺負你?東南西北愛看好戲的管事?還是出口就是欺負人的諸葛策?」
「都不是。」她搖頭否認,「諸葛大哥把我當妹子,四位管事把我當女兒疼,才不會欺負我。」
「喔!」
「我只是突然想起我娘。」
喬至軒沒說話,只是看著她,等待她心情平靜,等待她願意說出來。
趙靜回望著他那雙充滿溫柔關懷的眸子,知道他的體貼,心裡一陣感動,過了一會兒後,才幽幽的說起一直埋藏在心中,不願讓人知道的秘密。
「我娘生前從不跟我爹那些妻妾爭寵,甚至有傳言我娘是被我爹毒死的,其實不是,我娘是病死的,那時候我才十歲,就在我娘的身邊。」她的身子微微一顫,雖事隔多年,但娘親臨走前那抹哀戚的笑容仍清晰的映在她的腦海,讓她每想一回,心就痛一回。
他握住她的手,給她安定的溫暖,讓她能夠鼓足勇氣再說出口。
「你知道我娘為什麼不和姨娘她們爭寵嗎?」
「你長得如此美麗,想必令堂也是絕美之姿,毋需跟任何人爭寵。」
「你的嘴何時變得這麼的甜?」她笑問。
「跟一個不知城牆有多麼厚的小女子學的。」
趙靜橫了他一眼,不依的捶了一下他的胸膛,像是在懲罰他胡言,「我娘在嫁給我爹前,心裡就有人了,我娘一直無法忘懷,最後這件事被我爹知道,從此以後,爹再也沒有理過娘。如果能夠的話,娘也不想嫁給爹。」
自己的幸福要自己爭取。這就是她逃婚的理由嗎?他暗忖。
「這些年來,你過得好嗎?」大戶人家妻妾之爭,他略有所聞,失寵的妻妾,日子過得淒涼,至於兒女更是可憐,要是碰上惡奴才,冷嘲熱諷,甚至是欺壓,是常有的事。
莫名的問話令趙靜覺得奇怪,她抬起頭,望進一雙溫柔中帶著心疼的眼眸,她的心像是被人用線輕輕的扯著,倏地,她明白他所指何事。
她輕輕的彎起嘴角,「也不能說好不好,至少我不用陷入權利鬥爭中,至少我可以過著開心的生活。」她說的也是實話,宮裡別說是友情,就連親情也是奢侈。
他深邃的眼眸不曾離開過她的嬌顏,他不禁要問,笑臉下的她,到底還藏有多少勾動他心中最柔軟處、牽扯他胸下最深沉的憐惜?
「靜兒。」
「怎麼?」她問,不自覺的屏住氣息,因為他愈漸濃濁的目光。
「從這一刻起,我要你笑,真正開懷的笑。」不給她有說話的機會,他低頭封住她柔軟的唇瓣,熾熱的舌頭更探進她的口裡,掠取她的甜蜜,注入他最深的感情,
曾經,他想知道她的身份背景,然而現在不需要了。
如果,她想拋棄以往,他會助她一臂之力,那種冰冷又無情的家,不要也罷。
「至軒……」她的小臉無力的靠在他的胸膛,聲音虛弱的喚道。他太過突來的熱情,讓她整個人快被融化似的。
喬至軒抱起她,快步的往房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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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忍拂逆趙靜的請求,又不想受到陶媚娘煩人的騷擾,喬至軒這幾日,破例的將賬冊拿到房裡看。
「帳看完了嗎?」趙靜笑問。
「再一會兒就好。」他頭也不抬的回應。
趙靜見他忙,決定不再吵他,要先去歇息。她轉身往床榻時,突然發現一樣東西。
「至軒,你的榻上有這個耶!」趙靜笑嘻嘻的從床上勾起一件紫紅色的肚兜,舉得高高的,在半空中晃呀晃。
喬至軒愣了一愣。怎麼會有這種東西在這裡?難道會是……
「我敢肯定這件不是我的。」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也虧陶媚娘想得出來,真服了她,不過她趙靜可不是省油的燈。
喬至軒沒說話,臉色鐵青。若真是陶媚娘做的,那麼她已經犯了他的大忌。
趙靜拿到房門口,令婢女拿還給陶媚娘後,移步來到喬至軒面前,「不跟我解釋嗎?」她搖頭晃腦,一副豎起巧耳恭聽的態勢。
「這需要嗎?你應該看得出陶媚娘是存心要你誤會我。」喬至軒笑了笑,揚臂將她擁入懷中,「她沒想到你不上當。」
「當然,我這麼聰明,怎麼會上當?」開玩笑,她可是在明爭暗鬥的宮裡長大,嬪妃們那些勾心鬥角的手段,她看得都不要看了。
「她太小看你了。」而他也小看了陶媚娘,一個溫柔婉約的女人,是絕不會做出這種事。
「那你打算怎麼做?興師問罪?」玩弄著自己的衣襟,她的語氣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你希望我怎麼做?」他反問。
「是我先問你的,你該回答我才對。」她抬起頭望著他。
「我什麼都不想做。」他倒想再瞧瞧陶媚娘有多少手段可使。
趙靜笑嘻嘻的挽住他的手臂,「那我也一樣,什麼都不做,讓她知道用這種卑鄙的手段,也破壞不了我們之間的感情。」
「靜兒。」
「怎麼了?」
「你真的不會耍手段?」
趙靜推開他寬厚的胸膛,雙手抆著腰,嘟起一張紅唇,「你不相信我?」
喬至軒似笑非笑,「倒也不是,只是覺得你很會記恨,突然說不記,感覺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