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佟月
她一震,恐懼地望著他,激動害怕得幾乎要站起身。
「然後呢?」她顫抖著聲音問道。「你覺得我會因此愛上他?你覺得我對你感情這麼淡薄不值一哂?隨便一個我、我已經不記得的人出現,就能夠否定掉所有的一切?」
「韻涵……」他沉聲喚道,語氣中有滿滿的無奈。「我不是否定你,只是……有的時候這種事情是很難料得准,曾經你是那麼的愛他,那些過程我都看在眼裡。人……會被相似的人事物吸引,那是一種潛意識的感覺啊!」
「那難道我對你就不是愛嗎?」她哽聲地問著。
他也有些激動地反問:「但你失去記憶前對我的觀感又是什麼呢?這答案又有誰知道呢?我只是你失憶後的戀人,未必是你失憶前的選擇──」
「不!不是這樣的!」她搖著頭,兩行淚潸然而下,裡頭有著害怕會失去他的恐懼。
「那萬一是呢?!」
「不,不是的,我一直很喜歡你、一直很愛你!從來就沒有變過,從最後一次你將我從客廳抱回房間以後就沒有變過!」她哭喊著,將佈滿淚水的臉埋入掌中。
周顥成愣住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到底聽到了什麼!
「你剛剛說什麼?」
過了好長的一段時間,他終於有辦法開口問她,眼神中充滿著不可置信。
她仍哭得淒慘,沒有回答他。
「你……其實根本就沒有失憶對不對?」他緩緩站起身,走到她身邊,顫抖著
聲音、嚴厲急切地問道。「回答我!」
她不敢看他,嚇壞了似的。遲疑了許久,閉緊眼,終於還是點頭承認了。
除了承認,她還能如何呢?她的隱瞞,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啊……
第十章
「韶涵有沒有在這裡?」
回到家,東西一放下,路禹凡夫婦倆便直接前往Lune劇團,一見到單遠便抓住他,急著問道。
單遠揚起眉,無辜地回應。「她沒有在這裡。不過我說啊,你們兩個要找人,跑到我這邊來不太對吧?」
「他們住的地方電話不通,周顥成和韻涵的手機都沒開,顥成逞還吩咐秘書他不見任何人。」路禹凡煩躁地跟他解釋。
那天被他掛了電話以後,他便急急忙忙的要回來,偏偏訂不到機位。
好不容易折騰了老半天才回到台灣,卻怎麼也聯絡不上韻涵和顥成,想必是鬧翻了吧?
他那天應該早些跟顥成說的,告訴他其實韶涵早在車禍以前就很愛他,只是一直不敢說出口而已。真應該早點說的,顥成總是把所有的感情往肚裡吞,自己猜測著所有事情的真相是如何,然後將自己搞得疲憊不堪。
「啊,那表示那天他們談不隴了。」單遠像是恍然大悟的模樣。
「那天?」夫婦倆疑惑地問道。
「是啊,韻涵突然來,我才在跟她說,周顥成八成是知道我長得跟她前男友很像,所以在意了。」
「學長你……知道韻涵前男友的事情?」曉希有些驚訝問道。
「當然知道啊,我早就知道我長得很像周顥成的弟弟,不過我是遇到韻涵以後才知道他們以前認識……」
「她告訴你的?」路禹凡睜大了眼睛問道。
「當然啊!」單遠皺起眉頭望著他們,為他們的問題感到莫名其妙。「她看到我的時候,驚訝得像是周俊睿起死回生一樣。」
「她很驚訝?」曉希驚惶地看向一旁的路禹凡。「她不應該有這樣的反應啊!韻、韻涵她……不是失憶了?」
「什麼失憶?」單遠越來越覺得自己是在狀況外。「她看起來像是什麼都記得啊,我有時候還問她有關她前男友的事情咧,她說過他和我很不像。」
路禹凡撐住額,歎了一聲。「這個笨蛋!這種事情也做得出來。」
「那現在怎麼辦?」曉希擔憂地問道。
「唉,我去找顥成。」他一邊走,一邊指著單遠那張仍處於狀況外的臉,交代她:「你跟單遠解釋一下是怎麼一回事,然後就先回家休息吧,我來處理就好,不會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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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被自己的朋友擋在門外,他這個朋友當的也真是夠窩囊!
六點半,路禹凡坐在車內,暗咒了聲。
「對不起,路先生,我們不是不幫您通報,只是董事長有交代,誰也不准踏進他辦公室一步,連各級主管都是一樣的哪。」周顥成的三個秘書都苦著臉這樣跟他說道,請他不要為難他們。
「唉,我想你們也應該很瞭解我的感受吧?我真的有很要緊的事情要找他。不然這樣吧,我跟你們打聽一下今天晚上董事長的行程……」
既然沒有辦法『晉見』董事長大人,那『堵』他總可以吧?!
根據那些怕得要命的秘書,被他半逼半拐而透露的秘密,他今天晚上七點得參加一個政商名流的婚宴,在七期重劃區的別墅……
他一邊注意著從車道上來的車輛,一邊不死心地再度打電話找韻涵。
「這個白癡,為什麼電話就是不掛好?」他惱怒地結束通話。「這年頭要找到像我一樣的好人真是太難了,竟然得一次擔心兩個白癡。」
正抱怨著,冷不防,他看見周顥成的黑色轎車從車道駛上來,連忙跟上,在紅燈前跟他的座車並排,停在路邊。
路禹凡按下車窗,鳴了下喇叭。一會,周顥成的車窗也降下來了,冷冷地望著他,摻雜著一絲絲驚訝。
路禹凡比了比身旁的位置,示意他下車坐來自己旁邊。
周顥成又看了他一陣,似乎是因為意識到他的堅持而有些無奈。然後跟司機交代了什麼,司機方向盤一轉,便在左前方的空位、他的前面停了下來。
周顥成下了車,坐進路禹凡的車內,看了他一眼便望向前方。「什麼時候回來的?」
「在你忙著謝絕訪客的時候。」他沒好氣地回答。
周顥成沒有回應,似乎沒心情同他抬槓,抬手看了下時同。「我跟人有約。」
「反正結了婚還是會離婚,不急著這一次去參加!」路禹凡有些火爆地說道。
「你自己的感情都處理得亂七八糟了,還有心情參加別人的婚宴?」
「我處理得亂七八糟?!」突然被扎到痛處,他轉過大聲反問。
是,禹凡說得沒錯,他根本沒有心情去看新人歡歡喜喜的模樣,他只是想要出去晃晃,呼吸點不一樣的空氣。
但……他和韻涵之同演變到今天的地步,難道是他的錯嗎?
誰才是欺騙的那一方?
他最近受的罪已經夠多了!偏偏那天她還告訴了他這麼一個令人難以接受的事實,他頓時覺得自己好像被人當丑角在耍一般。
這段日子,他一直很怕她恢復記憶,而這些藏在心底的恐慌,如今卻變得荒唐可笑,他的那些擔憂受怕到底是為了什麼?一個騙子?
她對他的折磨還不夠多嗎?
「好吧,我措辭不當。」路禹凡有些無奈地道。「但她之所以欺騙你,不也是希望能夠藉機得到你的關注嗎?」
「這不是借口!」他反駁他。「我在她出車禍的時候就打算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跟她表明清楚了!」
「但她不知道啊!你從來都沒給她好臉色看過,你要當初的她怎麼相信你對她是真心?」
周顥成沉默了。
「你自己也嘗過那種深切愛著卻得不到的痛苦,應該知道她當初什麼都不敢說的煎熬。」
路禹凡繼續說著。「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能夠將心事一藏就藏個十年,你要明白,人在恐慌、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往往會做出一些傻事。你想想,她期盼你一個關心的眼神多久了,出了車禍醒來,一看到的就是對她呵疼備至的你,難道不會怕這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又消逝了嗎?我承認她的行為的確傻,你會覺得憤怒也不是沒有原因……不過,既然我能理解她的心態,那麼疼愛她的你會不瞭解嗎?何況,如果她沒有說謊,你會這樣把自己的感情全部釋放出來嗎?她說謊之前,你們是兩情相悅卻不知道對方的心意;有了這個謊言以後,你們深刻明白對方的一切感受,你們比誰都還要快樂,那是你第一次感受到真正的幸福,不是嗎?」
周顥成冷冷地望著前方,眼中有著煎熬。
他知道禹凡說的都是事實,但……
「你還是不能接受是不是?」路禹凡看著他,歎了一口氣。「這樣吧,我告訴你韻涵曾經告訴過我的話,就在令尊六十大壽那天,她告訴我的。如果這些話沒有辦法感動你半分的話,那你們倆的事情,我從今以後再也不過問。
韻涵當時是這麼說的:「我不會放棄,在顥成有明確的交往對像之前,我不會放棄他。我會想盡辦法讓他注意到我、真正地關心我。」
周顥成有些愣愣地望著他。
『不放棄』……這是多麼強烈的一個用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