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葉崴
不容他多想,這時直挺挺掃來一道殺氣騰騰的長鞭,直接對準他的雙手,司馬浦安一驚迅速的收回抓住白衣女子的雙手,愣愣地看著發鞭的人。
老大在幹嘛?竟然讓跟他過招之人有機會向他突擊,難不成那人的武功真的高到連江南第一高手嵇揚都擋不了。
殷過痕接下李拓偷襲的那一掌,感覺到腹部撕裂的翻騰,心知已經無法與他們交戰下去,必須趁機全身而退才能救得了殷玲。念頭一起,長鞭也跟著揮出,縱身向前單手抱起已經受傷失控的殷玲,躍過屋樑直沒黑夜之中。
這一切行動僅只在剎那之間。
「別追了。」嵇揚制止欲向前追趕的司馬浦安。
司馬浦安疑惑的看著他,不瞭解剛剛嵇揚為何輕易讓他們從他眼前逃脫。
「先救恩師要緊。」嵇揚扶住李拓,隨口找出理由,他知道師弟心中一定有許多疑問,但他現在根本無法回答。
看她遭司馬浦安那一掌重擊,他竟覺得心痛異常,原想攔下她為她療傷,但知道若攔她回來,她跟那名黑衣人必定會被判謀刺朝廷命官的重罪——唯一死罪,讓她走或許比較好……
嵇揚心中也有萬分的矛盾,知為官門總捕頭卻放任罪犯脫逃,這罪名……
唉!為什麼會是她呢?在這裡看到真實的她,再加上吃了司馬浦安那紮實的一掌,嵇揚知道所有幽魂之說,都將不攻自破,殷玲!絕對是個真真實實的活人!那名男子又是誰?為什麼與她如此親密?還喚著她的小名?
嵇揚感到一生從未有過的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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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師!您還好嗎?」將李拓扶入房內,嵇揚連忙為他療傷止血。
「還好,只是有點氣血不順,謝謝你,嵇揚,還好你跟司馬浦安剛好趕到,否則我老命休矣。」殷過痕那一掌打的直截了當,李拓知道自己要不是有嵇揚二人內力濃厚的高手,剛好在身旁即時運功疏通脈絡,可能現在早已經回天乏術了。
「恩師言重了,這是門生該做的事,只是來得太晚,讓恩師受傷了。」
是寒冰掌!又是一個失落多年的武林絕學,今晚嵇揚算是大開眼界了。當年師父曾經提過當今武林中,除了司馬浦安師父李通潛修的鬼影手傷人無形之外,另外還有一門凌厲又可怕的掌法,名叫寒冰掌,它的威力比起鬼影手有過之而無不及,要練它最少得先修行內功,這一點非一般走旁門捷徑的人熬得過。寒冰掌傷人,只讓傷者覺得中掌之時傷處一陣冰冷,看不出任何傷痕,但實際上五臟六腑早已被瞬間冰凍,血液也無法流動,若不及時解救,重者半刻鐘之內便會斃命。
但依師父說,這套掌法早已在五十年前隨天山老叟的失蹤成了絕響,怎麼今天跟著攝魂曲出現在將軍府,嵇揚十分不解。看剛才那年輕人年紀不超過三十,竟已身懷這兩項絕學,出掌又快又狠非等閒之輩,不容他小覷。
李拓命大,那一掌並未正中心肺,只中右胸部,而那人出掌的力道也沒下足十成,所以並沒讓他當場斃命,但是由於供血失調,看來他左臂的功能可能是廢了。
「那刺客是何身份?為什麼要刺殺恩師?」嵇揚趁著李拓躺下休息之際,詢問心中的疑惑。
「我也不知道,或許是一些江湖敗類打算向朝廷挑戰,先挑上我吧!」他的眼神有點閃爍。
「哦!」嵇揚明顯感覺出他在說謊。
李拓是隻老狐狸,也看出嵇揚並不完全信他的話,連忙換上別的話題:「嵇揚!你剛才為什麼大喊要司馬浦安不要傷那名女刺客?」
「我想生擒刺客,我擔心司馬浦安的鬼影手一擊,一般人必死無疑,殺了她線索就斷了。」嵇揚解釋的合情合理。
原來如此,「好了,夜已深了,折騰一個晚上你們都累了,到客房去歇著吧!有事明早再說。」
「是,恩師。」兩人言罷走出他的臥房。
回到客房,—嵇揚冷漠地坐在窗前,一句話也不吭。司馬浦安倒是憋不住,馬上嚷起來了,「寒冰掌著實厲害。」
「你也知道寒冰掌?」
「嗯!我那頑童師父一天到晚罵得一無是處的東西,我怎麼會不知道。」他跟他師父一向沒大沒小,嵇揚聽他這樣一說也滿習以為常,武當就出師叔李通跟師弟司馬浦安這兩個異類,耍嘴皮子沒人能贏。
「這麼一來,我就能理解小姒為何會一直昏迷不醒,而我們卻找不出原因。」嵇揚說著,既然那黑衣人跟殷玲是一道,想當然爾那天小姒夜闖廢墟時他應該也在場。
「為什麼?」司馬浦安雖然猜測剛才那女孩可能就是廢墟裡的幽魂,但他還是想得到嵇揚的證實。
「寒冰掌點穴於無形,握水為冰當暗器,因此他只要冰結昏穴處,再讓它一點一滴慢慢化去,不僅不會傷人,還可達到讓人長睡不醒的效果,只是得三、五天點穴一次比較麻煩。」這也就是為何殷玲得常出入嵇家的原因。
「老大,那個女孩就是殷玲?」聽完嵇揚分析,司馬浦安確定他的猜測是對的,剛一看出那是寒冰掌,他便記起師父跟他提過這套掌法的「差勁」之處——天底下只有他李通的鬼影手最厲害,其他都是垃圾,如果那女孩是廢墟裡的鬼魂,這一切都可以解釋了。他也知道嵇揚這次真是遇上棘手事了,畢竟夜闖將軍府行刺朝遷命官,這罪得殺頭。
「沒錯!」每次聽到她的名字,他的心就悸動一次,他寧願她繼續當那什麼鬼魂,也不希望她變成今夜刺客的身份。
殷玲……為什麼我們會在這種情況下相遇。
「她真的不是鬼……」司馬浦安感覺到剛才那一掌下,她活生生的血肉之軀。「老大,真的很抱歉!我那一掌雖然打得極重,不過看嫂子的內功像是不錯,殘廢的機率應該不高,若再加上妥善調息的話,應該很快會復原。」司馬浦安突然冒出「嫂子」這個唐突的稱呼,連他都覺得有點好笑。
「這不能怪你,你只是想速戰速決。」
嫂子?嵇揚一陣苦笑,那場可笑冥婚真能算數嗎?只是,不管算不算數,這輩子大概已無其他女子能像她那樣波動他的心了。
「老大,你別難過,或許事情並沒有你想像那麼槽!」看一向冷峻堅毅的大哥,臉上竟出現為情矛盾的痛苦,一向愛耍寶的司馬浦安這時倒也變安分不少。
「我只是不明白,她為何是名刺客。」
「這問題的確值得深思……」司馬浦安腦中突然閃過一道光芒。
「浦安,你嘀咕什麼?」
「老大,調查漠北四煞的事,還有一項奇怪的事我沒告訴你。」
「什麼事?」
「他們三人在死前都約有一、二個月的時間夜不成眠,我私下打聽的結果是說他們見到鬼了!」
「見到鬼?」
「沒錯,這也就可以解釋為什麼他們的家人,對他們的死因都三緘其口,只說暴病而亡沒說其他的,你想想看,誰願意說自家主人是被鬼嚇死,這對一個曾叱吒風雲不可一世的英雄不就是大大諷刺。」
「你的意思是……」嵇揚不明白他想說什麼。
可憐的嵇老大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切弄亂了心神,否則這麼簡單的問題他一定也想得到,司馬浦安對嵇揚發出悲憫的眼神。
「老大,我看你的魂真的跟那個殷家嫂子飛走了,平常人舉一你就能反三的頭腦,今晚快不能用了。」
「浦安!」嵇揚苦笑的接受他的嘲弄。
「跟你開玩笑的!我的意思是說。如果那三人的死也跟殷家鬼魂有關,那今晚發生的事就可理解。」
「你的意思是他們可能是被殷玲裝的鬼魂嚇死。」
「沒錯!」
「為什麼?」
「你想想,十年前漠北四煞突然拆伙,十年前也就是殷家血案發生那一年,這不是有點巧合。」
「你查過殷家血案官方資料嗎?」被司馬浦安這一說,嵇揚的腦子也轉清楚過來了。
「查過!」他點點頭。
「是怎樣結案?」
「沒有結案。仍是懸案。」
「懸案!為什麼?」嵇揚頗為意外。
「沒辦法,找不到兇手,最後只好以江湖恩怨解釋。不過就我知道,那殷石堅雖是個八面玲瓏的商人,但卻從未涉足江湖,其中還有一事讓人匪夷所思。」
「什麼事?」
「這案子在當年被草草擱置。十年來沒人再碰過,像是有人故意壓下這件事。」
「有這回事。」
「沒錯,如此一來……老大,恕我大膽假設,假設那死掉三個人剛好與當年的殷家血案有關,假設你的恩師李大將軍也是其中一份子,那殷家幽魂會出現在李將軍府就再自然不過了。」
「這……」嵇揚咀嚼他的假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