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月下桑
朦朧的視線裡,那顆頭竟然真的掉下來了!
謝家榮只聽到「咯嚓」一聲響,感到什麼東西重重的撞在了自己頭上,脖子一陣熱,然後,他什麼也不知道了。
***
門外的小混混仍然用腳踹著門,可是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卻迫使他不得不讓開。
他看到一名老人從裡面走了出來,老人?自己鎖進去的不是一個年輕人嗎?
那人走路的樣子很怪,非常怪,讓人看起來渾身發毛,小混混怔怔的,看著那個老人慢慢走遠……
***
「媽媽,我要噓噓。」綁著羊角辮的小女孩再次扯動母親的衣角。
「真是麻煩……」挨不住女兒再三的打攪,女人愛困的打著呵欠,牽著女兒的手去了廁所。
這節車廂的廁所不知為何鎖上了,沒有辦法,女人拉著女兒去了下一節車廂的廁所。
「真是的,這麼大了還不敢自己上廁所……說什麼廁所窗外有個老爺爺看著你……怎麼,這次怎麼沒有說啊?」看著從廁所裡出來的女兒,女人碎碎念著。
女孩目光奇特的看了看母親。
「這次不是老爺爺,是大哥哥。」
女人奇怪的看了女兒一眼,隨即自己的尿意也來了,要女兒在門口等著,她隨即進了廁所。
「那孩子胡說些什麼呢!第一次坐火車的緣故麼?火車開著,窗外怎麼可能有人——」女人衝著馬桶,站起身來的時候,視線卻不自禁的向窗戶看了一眼。
然後……
「啊——」女人尖叫,衝出了廁所到處喊著:「來人啊!快來人啊!」
女孩站在廁所外面,抬著頭看著窗戶外面。
「這次是認識的大哥哥,所以美美不怕了。一定是他幫美美把那個怪爺爺趕走了,可是……大哥哥為什麼哭了呢?」
窗外確實有一個男人,睜著眼睛,看著車廂內。
更確切的說,那是一個男人的人頭,不知從哪裡來,似乎是被車廂外面的什麼勾到,就此掛在了廁所的窗外來回擺動著,和女孩對視久久。
女孩說對了,那個人頭確實在哭,然而,從那雙驚恐瞪大的眼睛裡流出的不是眼淚,而是暗紅的鮮血。
第五章人質
林叢不耐煩的正要抓住那人的頭將其拎起,誰知卻抓了個空……
沒有頭?這個人沒有頭!
***
「你是員警?」聽到沐紫的話,郭小琳似乎很驚奇,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她的聲音忽然轉低,「員警先生不會無故出現在這裡吧?說吧,是不是這車上有通緝要犯,您是秘密埋伏在這裡伺機捉拿的?」
眉毛都不帶挑一下,武鐵飛只是抱著胳膊閉目養神,「沒你想像中那麼精采,員警也是需要休息的,我正在休假中。」
「真的?要是真有事情,你一定要看在我們認識一場的情況下,提醒我們一聲啊,我們這種老百姓,搞不好就被那些窮兇惡極的犯人當肉票了……」
像是想到了自己看過的警匪片,郭小琳握緊了拳頭,有點激動——警匪片裡的綁匪都很帥啊!「呵呵,就像那個人……」郭琳指的是沐紫。
大仔頻頻點頭,「那個人確實可疑哩!」
這兩個人有些異想天開的話,讓武鐵飛皺緊了眉頭,不過武鐵飛倒是同意他們最後一句話——那個少年看起來確實有點可疑。
自己現在確切的說是在強迫休假中,接連不斷的爆炸案無法偵破,高層給自己的上面施壓,上面的給自己施壓,現在這種情況美其名曰是休假,可是任誰也知道,在這麼關鍵的時刻被迫休假,實際上和停職差不多。
回到老家待了一段時間,心裡越發的窩囊,武鐵飛於是決定提前結束休假。趕上了學生返校高峰票難買不說,又搭上這樣一節火車。不過即使如此,他還是堅持坐火車。
對面那個女人的孩子又哭了,那女人不斷哄孩子卻哄不好,孩子哇哇哭著,哭聲機械而執拗,旁邊的郭小琳咯咯笑著,那個叫大仔的年輕人就好像一隻麻雀,唧唧喳喳比女人還嘮叨……
自己怎麼這麼背?周圍淨坐了些這些麻煩人物,原本不是好好的麼?自己原本的鄰居沒有走的時候……
武鐵飛的眉毛又皺了皺,那個人……如果自己沒有記錯的話,確實是和那個沉默的年輕人一起的,他的行李還在,沒有什麼理由半途丟下同伴和行李下去,然而他卻沒有回來。
那個沉默的年輕人不肯吐露他的名字也就算了,他竟然說出了自己的身份!自己有說過麼?員警的職業特性使然,武鐵飛睜開眼睛,向沐紫消失的地方走去。
旁邊有幾個男人吸著煙,吐出的白色煙霧憋在小小的空間裡,讓人看不到兩邊的車廂。武鐵飛看了眼窗戶,將其開大,白色的煙慢慢瀉出。
沐紫出現在另一頭的窗戶前,扯了扯嘴角,「員警先生,你在提防我麼?」
武鐵飛咳了一聲,去拉沐紫身前的窗戶。這裡煙霧太嗆人,這個人有病麼?彷彿沒有嗅到一般。武鐵飛看了看窗戶,正要將頭探出去,卻被拉住了。
「最好不要隨便將頭伸出去,這種危險性員警先生不懂麼?」沐紫嘲諷的笑著。
武鐵飛愣了愣將動作停下,再回過頭來的時候,赫然發現身後的白煙全部消失了,連吸煙的人都不在了,這些人什麼時候走的?
有些怪異,不過武鐵飛沒有太在意。
「這裡……以前有人因為將頭伸出窗外死掉。」眼前的年輕人忽然開口,武鐵飛不由抬起了頭。
「是一個頭髮雪白眉毛卻烏黑的老年人,車上的列車長,十七年前因為聽到火車運行前方有爆炸聲,所以伸出頭想要探個究竟,結果被飛來的碎片切掉了腦袋。」
「……你怎麼知道?」這件事聽起來很是匪夷所思,可是武鐵飛更關心沐紫為什麼會知道的如此詳細。
沐紫笑了,「聽車上的乘務員說的啊!」
武鐵飛默然,看著對面的沐紫,眉間皺出一座小山。
沐紫卻只是微微笑著,看著窗外的人頭,當著他的面拉上了窗子。
***
「有人用這種方式死……死過?」
車上的服務人員正忙著安撫由於車上死人而慌亂成一團的乘客。段林則是因為事前和死者有過對話,而被重新叫回了職員休息室。
他的面前,列車長摘掉帽子用手抓著自己光光如也的禿頭。
「唉!其實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十七年前我剛剛上車工作的時候,那個人是我們將要退休的老列車長,挺好的一個人,有一次因為聽到前面鐵軌上有聲響,於是著急查看,他就把腦袋這麼從窗戶裡探出去了,結果……
「唉,當時他的頭就像現在這樣掛著,掛了好久好久……」
談到以前的上司,列車長眼裡有點淚,「他是個挺好的人啊!我當時進來的時候,還以為又回到當年了呢……」聽著列車長的敘述,段林心裡卻越發有種不安的感覺。
老人?人頭?同樣的死法?這也太巧了吧……
「當年那個老列車長……長什麼樣子呢?」慢慢的,段林說出了自己的問題。
只是一個猜想,猜想而已。如果那個老者就是當年的列車長……
「很正經的一個人,有點嚴肅可是人很好,非常井井有條,每天都是衣冠楚楚的,他是當兵出身……」
段林的心裡咚了一聲,沒錯了!就是那個老人家!事情很明顯,那個「鬼」盯上了謝家榮,然後讓他用同樣的方式死去,這種事情叫「替死」。
鄉下出身,外公和婆婆都給自己講過不少鬼故事,其中有的就是替死鬼的故事,那些枉死的鬼魂會在自己無故死去的地點徘徊久久,尋找替死鬼,他們只能用這種方法升天……
如果自己的猜測沒有錯,那麼謝家榮就是那名老者的替死鬼,可是……
「列車長,這裡原本不是有個員警麼?」那個員警到哪裡去了?段林擔心著他的安危。
「哎?我來的時候這裡就沒人啦!有員警麼?」
列車長的反問讓段林更加擔心,那個員警不會遭遇到什麼了吧?
「我沒殺人!沒殺!」
從外面扭送進來一個年輕人,穿著流里流氣,一看就不像好人,此刻這人嘴裡只是翻來覆去重複一句話。
「別說謊了,證人已經指證了,就是你把死者關在廁所內的,就算不是你殺的也有連帶責任!」押送年輕人進來的列車服務人員是個挺瘦小的人,不過力氣似乎頗大,硬是把一個比他高大一圈的人壓了個服服貼貼。
被推倒在座位裡,年輕人兀自喋喋不休的為自己叫屈。
「我沒殺人……沒殺人……我發誓我只是把他關進去,我在廁所外面你說我能幹什麼?」
「我們又不是說你殺了人,確切的說你反而不可能殺人,只是證人說,死者確實是被一個你這樣的年輕人關在廁所裡的,然後他就死了,我們只是想問問你有沒有什麼發現。」列車長端上一杯茶,安撫著看起來不太正常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