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鄭媛
利人雋放下刀叉,深沉的眸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有時候像,有時候不像,像的時候比不像的時候多,但是不像的時候又犀利的讓男人無法招架。」
她笑出聲。「你指的,是我說話太直接的時候嗎?」
他撇撇嘴,沒接話。
「就算我說話有時候很直接,你也不見得會回答我,不是嗎?」她問。
他看著她,沒有答案。
「所以,你其實並不在乎我的直接,對不對?」她再問:「就像我剛才問你為什麼要相親,你也沒回答,是因為你不在乎我的問題,對嗎?」忽然,若曦有些迷惑起來了。
也許她不該自問自答,因為問題深究之後,總要自己給自己一個答案,而這答案……
竟是因為他「不在乎」嗎?
其實,就算他不回答,她也一直很清楚他相親的原因。
她明白,他只是需要一個門當戶對的妻子。
但是最後他選擇的是她,朱若曦,不是另外那些也與他相親的女子。而她,也認同他的選擇,決定與他一起攜手未來、共度人生。
這樣,在某一種情況下,他們應該算是兩情相悅吧?
有的時候,人生總會有那麼一點無奈。
雖然她出身富裕,但父母給她的教育嚴謹,她雖然簡單但不笨,雖然他說她像愛做夢的少女,但是若曦從來不活在童話式的夢幻中。所以她懂,世事總有那麼一點現實。但人總要面對現實,因為人本來就活在現實當中。只要這現實不傷人,這現實還能容許一點快樂,那麼,她就滿足了。
何況從小她就很容易滿足,所以母親說,她一直就是個愛笑的孩子。
但是……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不在乎」她的問題。
也許他的沉默對她來說是一種魅力,但「不在乎」卻不一樣……
他真的是不在乎嗎?
若曦也許簡單,但卻敏感,他的不在乎有點傷到了她。
「你真的不在乎我的問題嗎?」因為他的沉默,若曦又問一次。
利人雋忽然笑出來。「那是你自己的答案。」他提醒她。
「難道我說錯了?這不是你的答案?」她忽然認真起來了。
他瞇眼。「今天晚上,你的問題變多了。」慵懶地說。
若曦忽然站起來,走到窗邊。
這幢公寓是若曦父親蓋的高級公寓,窗外的景觀非常美好,公寓座落於高級地段,對若曦的朋友來說,她的家世是大家羨慕的焦點。
若曦望向窗外,對身後的他說:「我一直覺得,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很冷靜。我們之間……是不是缺少一點什麼呢?」她笑著說,口氣淡淡的,有一點像朋友之間的談心。
利人雋瞪著她的背影,過了半晌他也站起來,走到她身後。
他的手臂橫過她身側,將她圈在窗欞與他的胸膛之間,低嗄地道:「小女孩究竟想說什麼?」
這一刻她的心跳停了一拍,不能言語。
他忽然低笑,俯首在她耳側低聲說:「缺少什麼?等你成為女人那一刻,就會明白了。」
若曦回眸凝望他,那一刻他卻忽然吻住她。
剎那間,若曦的心臟不僅不再跳動,而且緊張地窒息。
時間並不太晚,燈光也不是太暗,但這一刻的氣氛卻是美妙醉人的恰到好處……
因為他從來沒有吻過她,他也沒有吻過一個從來沒有接吻經驗的女人。
對他來說,這個吻不知道稱不稱得上美妙醉人,但卻是恰到好處。
恰到好處,剛好夠他征服她。
平時要他征服成熟的女人容易,但征服一名清純的女子卻不易,原因是,他與她都沒有「經驗」。
她沒有接吻的經驗,而他,沒有與沒有經驗的女子接吻的經驗。
但她臉上的表情,那認真又陶醉的表情,總算讓他放心。
而對若曦來說,這個突如其來的吻確實美妙醉人。
她不需要經驗,她知道他會給她「經驗」。她只要接受,只要享受就可以,雖然過程令她羞赧,但若曦記得他是自己未來的丈夫,所以她對他完全的信任、她願意完全的給予……
是誰說,兩人若要相愛,總要有一個人是衝動的傻瓜,愛情才能成真?
太過理性的兩個人是不會戀愛的。
此時此刻若曦覺得她在戀愛,就算衝動的傻瓜是自己也無所謂。她擁有熱情,她可以給予,因為她嚮往愛情,她想要戀愛——
而愛一個跟自己完全不一樣的男人,本身就是一種迷戀。
她迷戀他,她承認。
雖然她不瞭解他,但這正是迷戀的本質。
而迷戀……
對現在的若曦來說,這就是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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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已經約好人體模特兒,下午兩點在林教授的畫室嗎?」電話中,若曦問她的學長,並且細心地將時間與地點抄在筆記本中。
「下午你可以離開嗎?你沒有課嗎?」學長程克勤問她。
「就算有課也要去,你知道我最喜歡畫人物了。」若曦說。
程克勤在電話那頭說了什麼,逗若曦發笑。「好了,下午見了。」她笑著把電話掛掉。
「誰打來的電話,讓你這麼開心?」
在她身後,男人伸出手臂,圈住若曦纖細的腰肢。
若曦沒有回頭,她當然知道抱住自己的男人是誰。「學長打來的電話。」她老實回答。
「學長?男的?」利人雋嗄聲問。
昨夜他沒有離開,就留在她的小公寓,兩人一起過聖誕夜,今年的聖誕夜也是若曦畢生難忘的聖誕夜。
「學長當然是男的,」她覺得有點好笑。「他打電話來只是告訴我,明天有人體素描模特兒——」
「他是哪個學長?」他問,把她鎖得更緊,濕熱的唇埋進她的頸間。
「你又不認識他,問這麼多做什麼?」她不告訴他,笑著躲開他。
利人雋拉住她的手腕。「現在我想『認識』他!」他說,重新把她拉回自己懷裡。
「你為什麼想認識他?噢,我知道了,你也想畫人體素描?」她促狹地輕笑。他捉得她有點痛,但是她沒有掙扎,乖乖靠在他懷中頑皮地笑問。
他忽然捧住她的臉蛋,有點霸道地強迫她看他。「若曦。」他喊她的名字,卻瞪著她看,沒有繼續說下去。
她睜大眼睛沒說話,等著他往下說。
「從昨夜開始,你已經是我的女人了,不管哪個男人打電話給你,我一定會過問,而且會問的一清二楚。」他說,表情是從未有過的認真。
這瞬間,不知道是因為他認真的表情,還是他突然嚴肅起來的語氣,若曦的心被揪痛了一下。
「因為昨天晚上發生的事,你終於『在乎』了嗎?」她若有意似無意,喃喃問起他。
然而,話一旦問出口,連她也驚訝,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這麼問。
他深深看了她好一會兒。「不要跟我開玩笑,很多時候我的確不在乎,但是現在不一樣,你是處女,你把初夜給我,所以我開始認真,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因為我是處女,所以你認真?如果昨夜你發現我不是處女,是不是就不會這麼認真?」她追問,即使這問題可能惹惱他,但她就是想問。
他果然瞇眼。「也許,我不能保證這不是原因之一,但我是成熟男人,跟處女做愛,跟處女上床,確實讓我不自在,突然在乎起來。不過,你本來就是我的未婚妻,所以關於這一點我覺得根本不必深究。」
他的回答一五一十,成熟坦蕩得足以令若曦臉紅。
但是這回答仍然讓她覺得失落……
她不清楚失落的是什麼,只覺得,經過昨夜,她與他的世界仍然有一個黑洞,也許,這是年齡的距離?或者,這是歷練的距離?
「你不要開口處女、閉口處女的好不好?」她噘起嘴,假裝委屈。「聽起來好奇怪,好像你這個人很在乎女生是不是處女,是不是處女真的很重要嗎?」
他笑。「你說這段話,提到更多『處女』這兩個字。」
「我是在說明,又不是拿這兩個字做文章。」若曦這時才注意到,他已經穿妥衣服。「你要走了嗎?」她問他。
他放開她,低笑。「捨不得我走?」
「你講話不要這麼曖昧。」她故意責備他,然後走到客廳旁邊,離他遠一點。
其實,他的大膽和低沉的笑聲都充滿了成熟男人的味道,時常令她情不自禁,何況經過昨夜,現在看著他,她的腦海裡不能克制地,一直浮現出昨夜一幕又一幕的煽情畫面。
「我記得,昨夜你很喜歡。」他故意笑著對她說,嘶啞的聲調更曖昧,並且悠哉悠哉地扣上袖扣。
「我哪有?我有告訴你,我很喜歡嗎?」若曦嘴硬,因為腳底板突然發癢所以蜷起腳趾,這時候她的臉孔已經紅得像蘋果。
「這種事,不需要女人說出口,男人如果看不出來就太遲鈍了。」他取笑她,然後彎腰拿起客廳沙發上的公事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