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方妮
「你也知道她的個性,除非她願意,否則沒有人可以勉強她,你就請回吧。」黃心瑜勸道。
其實她看得出來他是真心想挽回自己的女兒,可是女兒交代了不想跟他見面,她也無法做主啊!
「你把錢拿一拿快走吧,我們雖然窮,不過還不需要淪落到賣女兒的地步,這間房子我們也不會繼續住了,你走吧。」安和硬是把裝著錢的牛皮紙袋塞到沙士豪的手中,順便將他往門外推,可才推沒幾步,就剛好對上慢步走進門的沙宏欽。
「爺爺?!」沙士豪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這裡,不禁愣了愣。
「剛剛親家公跟親家母說的都是真的嗎?」沙宏欽的臉色死灰,難看到了極點。
「對不起,親家老爺,不,我們應該不能這樣稱呼了,總之這一切都只是場誤會,沙老爺,安古已經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跟我們解釋清楚了,她也是為了我們才會答應您孫子的提議,不過那些錢我們一定會還的,請您諒解。」面對老人,安和客氣禮貌的道。
「這是用錢買來的婚姻嗎?」沙宏欽問的是沙士豪。
他怎麼都沒想到,這段婚姻的背後竟藏有這樣的秘密。
沙士豪沉默半晌,點點頭承認,「一開始我跟她是有這樣的協議,不過……爺爺?」他的話聲未落,沙宏欽已經捧著胸口,痛苦的彎下身子。
「爺爺,你怎麼了?」沙士豪大驚,連忙上前攙扶。
「不、不要碰我。」沙宏欽揮開沙士豪的手,佈滿皺紋的臉因為疼痛而扭曲了起來。
「沙老爺,你沒事吧?」
「糟糕,他的臉色發青了。」
安家夫婦也緊張得慌了手腳。
「爺爺?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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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的病房中,沙宏欽緊閉著眼,臉色蒼白的躺在病床上,而沙士豪則是神色疲憊的斜躺在一旁的沙發上假寐。
慢慢的,房門的把手緩緩被轉了開,探進一顆小巧的頭顱,充滿擔憂的黑眸在病房內轉了幾圈,才輕手輕腳的踏入。
怎麼會這樣?安古看著病床上的沙宏欽,心中一陣難過。
這陣子她一直躲在王明揚花蓮的老家,就怕在台北會觸景傷情,可沒想到卻被爸媽的一通電話嚇得連夜趕回台北,為的就是沙宏欽的老毛病又犯了,甚至還嚴重到必須住院。
都是她不好,一開始就不該答應什麼契約婚姻,所以現在才會弄得自己傷痕纍纍,還書得爺爺跟著傷心傷身。
這樁婚姻想來根本就不是沖喜,反而還加重了爺爺的病情。
「對不起……」她朝病床上的老人輕聲道,隨即又忍不住將視線放在一旁的沙士豪身上。
一陣子不見,他似乎瘦了許多,線條堅毅的下巴佈滿了胡碴,雖然感覺憔悴,可也多了份粗獷的帥氣。
光是這樣看著他,她就可以感覺到自己心中對他的情感又無法自遏的澎湃了起來。
即使在被他那樣重重的傷害過後,她卻依然該死的愛著他。
她真恨自己的沒用,就算身體離開了他,心裡卻依然掛念著他。
貪戀的看了他幾眼,安古克制住自己伸手去碰觸他的慾望,強迫自己轉過身離開。
「你又想要就這樣悄悄的離開我嗎?」沙士豪粗嘎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讓她的身子猛的一震,停下腳步。
「我的好孫媳婦,你捨得看爺爺難過嗎?」接著揚起的是沙宏欽沙啞的聲音。
「爺爺。」她終於還是下捨的回頭,走向病床邊,眼淚不自覺的落了下來。
「對不起,都是我害您……」她哽咽的道歉。
「傻孩子,爺爺看到你就開心,沒事了。」沙宏欽慢慢坐起身,拉著安古的手道。
「您快躺下,免得等會又不舒服了。」她連忙道。
「我哪有事?我好得很,再加上看到了你,我什麼病都沒了。」他的臉色一反方纔的蒼白,微微的泛起紅潤的神采。
「可是您——」聽爸媽說他的病情似乎很緊急,怎麼可能恢復得這麼快?
「那是演給你看的。」沙士豪接口解釋,愛戀的目光捨不得自她臉龐移開須臾,怕她又會消失不見。
「演給我看的?」她納悶的望向沙宏欽。
「你們兩個可以演戲給我看,難道我不行嗎?」沙宏欽理所當然的說:「為了讓我的孫媳婦現身,要我演個死人我都願意。」不過他的確是很氣這個孫子,竟然想用那一招來敷衍他。
不過人算不如天算,結果他還是愛上了安古,也算是報應呵。
「呸呸呸,爺爺您千萬不要亂講話。」安古不贊同的朝沙宏欽道。
「好,爺爺說錯話,只要你答應留下來,你說什麼爺爺都照辦。」此刻他就像個小孩一樣撒嬌著。
「我……」她遲疑的垂下眼睫,沒有應諾。
「難道你已經不把爺爺當爺爺看了?」他難過的問。
「不,您永遠都是我的爺爺。」她連忙否認。
「那就聽爺爺的話,乖乖當沙家的孫媳婦,替爺爺生個曾孫。」沙宏欽的要求越來越多了。
「我、我該走了,爺爺,您要好好保重自己。」她無法響應爺爺的要求,慌張的瞄了沙士豪一眼,隨即轉身跑離病房。
「安古——」沙宏欽大喊道,隨即瞪了孫子一眼,「你還愣在這邊做什麼?還不快追?」
沙士豪這才如夢初醒,趕緊追了出去。
看著他們消失的方向,沙宏欽無奈的搖頭歎息,這孫子平常精明得很,為什麼遇到愛情就遲鈍成這樣哩?
唉,希望他這次裝病裝得有意義,可以替孫子追回一個美嬌娘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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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古!」沙士豪幾個跨步就輕易追上了安古嬌小的身影。
「請你讓開。」她努力讓自己的口氣冷淡平靜。
「我不會讓開的。」他高壯的身子擋在她面前,堅定的道。
好不容易「引蛇出洞」,他是怎麼都不會再讓她溜回洞裡去的。
「那好,拿來。」她朝他伸出了手,示意他將離婚協議書籤好給她。
「好,給你。」沙士豪的手在自己胸口作勢挖下了什麼似的,然後放在安古朝上的掌心中。
「什麼?」她搞不懂他的葫蘆裡在賣什麼藥。
「我的心。」他凝視著她,緩緩道。
他的舉動讓她的鼻子一酸,眼淚又開始在眼眶中打轉。
「你的心太不定,我握不住也受不起。」照片裡的那個女人是那麼美,又是千金大小姐,她拿什麼去跟人家比?
「除了你,這顆心不會再有人綁得住,如果你不要,就把它丟了吧,沒有你,我寧願當個無心的人,好過留著它無處可擺,只有痛苦。」他認真的看著她。
「你……花言巧語。」而她竟然該死的心動了。
「你知道我是個怎樣的人,就算花言巧語也只會對你。」他對女人一向是很冷酷的,打死他都不敢想像自己也會淪落到這麼一天,必須用「花言巧語」來挽回心愛的女人。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讓我心碎。」想起那一天,她的心又開始狠狠的抽痛。
「為什麼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就離開?」沙士豪也不好受的揪著心問。
「還需要解釋什麼?事實都這麼明顯了,我再不走,難道要等著被你趕嗎?」安古聲音苦澀的道。
「難道那一晚我們的結合對你而言沒有意義嗎?」他反問。
「你還敢說?你跟另一個女人上完床接著又跟我做愛,未免太欺負人了。」想到這一點,她就恨不得一腳踹向他的胯下,教訓他那不安分的慾望。
「該死!我沒有。」他懊惱不已。
「照片拍得很清楚,我不是瞎子。」安古越想越傷心,「我知道我們之間的婚前協議訂得很清楚,可以各玩各的不受對方約束,但是我發現我做不到,所以乾脆就放彼此自由吧,你想怎樣就怎樣,晚上想睡哪就睡哪,再也不用顧忌什麼了。」她也可以落個眼不見為淨。
「我也說得很清楚,除了你,我誰都不要,我的妻子只有你,我愛你。」沙士豪抓起她的手腕,一字一句的說。
「你……你說什麼?」她沒聽錯嗎?
「我愛你。」他再重複一次。
「你、你又喝酒了。」他真的是清醒的嗎?
「我沒喝酒,那天晚上我也沒醉,我一直都很明白自己說了些什麼,老婆,我愛你。」他放柔了語氣,真心說道。
「你愛我?你、你愛我?」太多的震撼讓她只能像只鸚鵡一樣重複著他的話。
「要是我不愛你,我何必因為你跑去跟別的男人吃飯而打翻醋桶,何必苦苦找尋你?天哪,我以為你知道。」沙士豪無奈的道。
「那為何你還跟別的女人糾纏不清?」
「如果你願意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我會向你交代清楚,求你。」唉,遇到她之後,他似乎越來越失常,連「求」字都派上用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