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香彌
「什麼?嵐初?!她連只蟑螂都不敢殺,根本不可能完成任務,況且,她也不會答應的。」屈嵐錚不平的哇哇叫道。
「我自有辦法讓她答應。」老人臉上信心十足,吩咐道:「嵐茉,你去把小可帶過來。」
「小可?」屈嵐茉柳眉微揚,「爺爺莫非是想利用小可來脅迫嵐初?」
「什麼脅迫?」老人笑斥,「我只是想替她暫時照顧小可,直到她完成任務回來。」
老人的長子屈應成若有所思的盯著老人。
「爸,這些年來您都不曾勉強嵐初了,為什麼直到這最後一件任務,反而要用這種手段強迫她?」他仔細的觀察著老人臉上細微的表情,想看透他心裡真正的想法。
「這是一個八年前的約定。」老人一臉神秘的說。「嵐茉,還不快去把小可帶過來,還有,不准讓嵐初知道這件事。」他板起臉孔叮囑,熠熠矍爍的眼神裡透出一抹期待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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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的夜晚。
敞開的窗口徐徐吹進深夜的涼風,拂動了白色的蕾絲窗簾。
屋內沒有點燈,僅能從窗外透進的月光依稀辨識出房中的擺設。
入目所見,房裡最醒目的便是擺在中間的那張King-Size的雙人床,此刻那上頭安臥著一個人。
觀察了片刻後,如貓般輕盈的步履無聲的從窗邊走向床側。
這裡雖是三樓,且這棟大樓還設有嚴密的警衛與保全設施,但那難不了自小就接受嚴厲訓練的她。
駐足床畔,瞳孔適應了昏暗的室內,她看到一張熟睡的男性臉孔,她視力極佳,一眼就認出這個男子正是她此次任務的目標,因為在來此之前,他的照片她就看過不下數十次,早已深烙在腦海中。
她還記得男人的五官立體有型,輪廓深邃,可以說相當俊美,卻不修邊幅,下顎長滿了鬍碴子,她對他印象最深的是,他有一雙炯亮的眼,那眼裡有著一種玩世不恭的味道,以及一種彷彿能看透人心的犀利。
她從長靴內側取出一柄利刃,此時她只消割斷他的咽喉,就能完成任務。
是的,割斷他的喉嚨,那艷紅色的血汁會像噴泉一樣泉湧而出,他甚至連叫救命的機會都沒有,抽搐一會兒就會斷氣了。
她拿著匕首,貼近了他的頸子,只要用力一劃……她就能回去覆命了。
但是,該死的,她的手在顫抖,她沒有辦法如她腦袋裡所想的那樣,那麼爽快的一刀割下去。
她不認識這個男人,不管他是否是個窮凶極惡之徒,她無法這樣恣意的奪取一條人命!
但另一個聲音在她腦裡響起來——
「你若沒有辦法完成任務,那麼回來就看不到小可了。」
不,她不能心軟,否則死的就是小可了。
對不起,我若不殺你,小可就會死,所以……請你死吧!她歉疚的在心裡低喃,咬牙,舉起利刃狠狠往下刺,尖刀抵到了他的喉嚨,她霍然停住手。
沒辦法,她還是沒辦法!
一向冷漠的容顏,此刻因心中的掙扎而痛楚得深蹙起眉心。
「不行,你不死,小可就得死,我不能眼睜睜讓小可被殺死!」她輕喃,再次舉刀。「請你原諒我。」
昏昧中,一雙燦亮的眼猛然睜開,駭著了她。接著,床上的男人迅速的滾往另一邊,雙腳落地,直挺挺的站起身來。
「嘖,我的小命只有一條,可不能讓你這樣玩呦。」帶著笑嗓的慵懶男音道。
驚見對方醒來,她有些慌了手腳,一時忘了依她自幼所接受的訓練,應該毫不猶豫的上前,冷酷的一刀了結她的獵物才對,但此時,她唯一的念頭卻是想循原路遁逃。
倉卒來到窗邊,身後陡然傳來一聲巨響,驚得她的腳步微頓了下,回頭一瞥,赫然發現他手裡拿著一條繩索向她套過來。
她避之不及,冷不防被繩索圈套住身子,連兩手都被牢牢的束縛在身側動彈不得。
她掙不開身上勒緊的繩索,見他走近,她試圖抬腳想踹倒他,再伺機而逃。不意他竟側身避開,還收攏繩索,硬生生將她拉近。
她面色霜寒的冷斥,「你想做什麼?」
甘爾旋很滿意平常騎馬時最愛玩的套索遊戲,能在此刻發揮作用,一舉逮到她。
「這句話該是我問你才對,小姐,你半夜持刀闖進我房間,想做什麼?」
她抿著唇瓣不語。
他神色從容的笑謔道;「莫非因為愛慕我,所以深夜潛進來想向我示愛?還是看我美色誘人,所以想對我用強的,逼迫我就範?」
「你在胡說什麼?!」聽他滿嘴胡言,她冷眼瞪著他,這男人看不出來她其實是想殺他嗎?
順手捻亮牆上電燈的開關,有絲驚艷竄過他眸心。
女孩相當年輕,有一張清艷的臉孔,五官精緻如畫,肌膚晶瑩若雪,齊耳的短髮如絲綢般黑得發亮,包裹在一身黑衫黑褲裡的軀體曲線姣好宛如成熟的蜜桃,十分誘人。
「嘖,想不到是個大美人哪,像你這樣的美女,若想爬上我的床明說,我會考慮給你這個機會的,何必半夜爬窗進來,若是我一個失手,豈不是要弄傷你!」低沉的聲調裡透著一抹調笑。
她凝起艷容,怒斥,「誰要爬上你的床了,我是來殺你的!」這個男人是精蟲逆流嗎?滿腦子淫穢。
「殺我?」甘爾旋一手托著下顎,打量著她嗔惱的神色須臾,「我不記得我跟你結過仇,你為什麼想來殺我?」
適才她至少有兩次下手殺他的機會,如果剛才那兩次她毫不猶豫的一刀刺向他,他此刻恐怕早己小命嗚呼,但就因為她一再猶疑,這才讓他有機會得以反擊。
大意失手被擒,她懊惱得垂下臉,不想再開口。她在心裡不停的責怪自己,若非剛才一再躊躇,怎麼會讓他有機可趁。
「你不想說?」甘爾旋玩味的看著她自責的表情。「要不要我送你到警局讓你慢慢說?」
「不要!」聞言,她霍地抬起眼,霜冷的艷容上隱約的流露出一絲驚恐。
「你暗殺我未遂,不會以為我會這樣放過你吧?」
「你想怎麼樣?」她蹙眉,從他的語氣裡發現事情似乎還有商量的餘地。
「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麼想殺我?」
「……自然是有人出錢買你的命。」沉默片刻,她才徐徐出聲。
有人買他的命?他有絲意外會聽到這樣的答案。
「這麼說你是個殺手?」他素來廣結善緣,鮮少與人結怨,一時倒想不出來有誰會恨他恨得想致他於死。
她咬唇不語,只是微微頷首。
他沉吟了下再問:「是誰想買我的命?」
她投給他兩枚冷眼,「我不知道,就算知道,我也不能說。」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行規,做他們這行的,最基本的職業道德就是替委託人保守秘密。
端詳她半晌,甘爾旋相信她是真的不曉得幕後的主使者是誰,從她適才猶豫不決的舉動中可以看得出來,她似乎並不想取他的命。
「我也不是不能放了你,不過……」
見他說到一半就頓住話,不再說下去,她忍不住追問,「不過怎麼樣?」
「誰知道我大發慈悲的放了你,你是不是還會再來殺我。」
「我……」她無法回答他,因為就算她答應不殺他,爺爺必也會派別人來完成任務,他們屈氏家族一旦接下了委託,至今尚不曾失敗過。
甘爾旋星眸微瞇,顱見她繫在頸間的那條黑色絲巾下,隱約露出一小塊紅色的痕跡,他忍不住靠近她,想看得更仔細。
她眼神戒備的盯著忽然湊近的男人。「你要做什麼?」
「當然是趁你不能動,對你為所欲為。」見她一臉警戒,他存心想恫嚇她,佯裝出邪淫的表情。
「你敢!」
「為什麼不敢?」他陰沉著面容,用邪佞的語氣道:「既然你敢跑來殺我,我看我乾脆也來個先好後殺好了,然後再把你裝入箱子哩,灌滿水泥,屍沉大海,這樣就神不知鬼不覺了。」
「你!」她倒抽一口冷氣,沒有料到自己一時的心軟,竟會換得這樣的下場。
見她嬌容微凝,似是當真了,甘爾旋朗笑出聲,抬手抽走她圍在頸上的那條墨色絲巾,當她左頸那片半個手掌大小的彎月形紅色胎記映入眼裡時,俊目微訝的斂起,思及了八年前的一件事。
「這是……」他忍不住探手想碰。
她厲斥,「住手!要殺就殺,你休想污辱我!」
「別緊張,我只是想知道你這胎記是從小就有的嗎?」他後退一步好讓她放心。
「難道有人的胎記會在長大後才長出來嗎?」她反問,有點不明白為什麼他看起來似乎很關心她胎記的事。
「你的名字?」甘爾旋忽道。
「什麼?」
「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她抿緊唇瓣,不願透露。
甘爾旋也不急,慢悠悠開口,「對於你來暗殺我的事,我可以有兩種處理方法,第一就是我剛才說的先好後殺,第二就是將你交給警方,不過若你肯答應我的條件,我還可以有第三種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