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暗戀冷藏5度C

第1頁 文 / 惜之

    序

    大家好,我是惜之。

    寫序的時候,剛好收到剛出版的「悲戀零下十三度C」,尚未從頭再讀一遍,就接到交序的通知。

    時間過得好快,一年結束了。認真算算,進入小說這塊園地也有七八年了,七八年來,對自己表現,談不上滿意或不滿意,總覺得有很多故事想寫,有很多空間可以進步,但總沒達到想要的目標。

    我常常自問,我想要寫些什麼?我希望自己變成怎麼樣的作者?作品不夠好是言情小說的格局限制了我,還是不夠寬闊的視野,限制了自己的進步?

    嚴格來說,耕林對我夠寬厚了,他不太替我劃圈圈,若不是太過分的主題,編輯都會一口氣同意,就算有為難處,也會立刻替我問問總編,我的想法會不會太危險,但大部分時候,總編會同意讓我嘗試看看。

    所以問題不在出版社,在於我。

    想通了這點,我把過去的作品一一拿出來作比較,我看其他作者的文章,不管是言情小說、文學作品、翻譯小說、專業書……都看,我想在其中找到自己不足的部分,想從別人的文章裡面,尋找深刻與感動,我期待透過大量的閱讀讓自己有所不同。

    會成功嗎?說實在,我半點把握都沒有,但是,我不想放棄努力,因為,我真的很喜歡這份工作,我會想盡辦法讓自己更上一層樓,也許困難重重,也許付出的和得到的會不成比例,但……不放棄。

    所以,新年新希望,我但願能寫出讓大家更喜歡的作品。

    楔子

    長笛課結束,勻悉坐上車子直奔醫院。

    勻悉答應母親為她演奏,今天,她選了莫札特的小步舞曲,這首曲子她很熟練,輕快的節奏肯定能為母親帶來輕快心情。

    「小姐,醫院到了。」司機喚她。

    她回神,抱過長笛,下車。

    蔣勻悉,十歲,鼎鈞企業蔣士豪的獨生女。

    照理說,這類養尊處優的公主,性格多少任性驕縱,但她沒有。

    她和母親擁有相同氣質,溫和柔順、體貼細心,她習慣替人著想,不習慣為自己謀福利。

    你可以解釋,那是她習慣茶來伸手、飯來張口,想要的東西不需靠心機求得,這樣的生活自會養出單純善解。也可以說她從未接觸社會險惡,她的世界裡只有善意與平和,人人都對她小心呵護,她當然嬌嫩得像朵溫室花。

    沒錯,蔣勻悉的性情是環境造就。

    然,同樣的優渥環境會造就出同性格女孩?並不,譬如和蔣勻悉母親住在同一家醫院、同一樓層的女孩——姜珩瑛。

    她也十歲,是億達企業總裁姜冠廷的養女。

    姜冠廷的妻子體弱,只生下獨子薑霽宇,為滿足妻子對女兒的盼望,姜冠廷領養了珩瑛。

    珩瑛體弱多病,全家人將她捧在手掌心,同樣的呵護、同樣的寵溺,並沒將她寵出溫柔細心,相反地,她的蠻橫驕恣常讓人傷腦筋。

    突如其來的心悸壓住勻悉胸口,不明所以的恐慌讓她焦慮,是母親嗎?她加快腳步,往病房方向奔去。

    下一秒,尖叫聲響起,蔣勻悉痛得彎腰,她撞上人了!

    「啊,對不起……」

    回神,顧不得疼痛,勻悉趨向前,對被自己撞到的女孩道歉。

    坐在輪椅上的姜珩瑛,狠狠瞪住勻悉,她沒摔倒,只是受到驚嚇。

    「你是瞎子?」珩瑛出口。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勻悉點頭道歉。

    「鬼才信!」珩瑛偏生挑釁。

    「下次我會小心,請你原諒我。」勻悉心急,她想快點見到母親,可是珩瑛不放行。

    「原諒?可以啊,你去讓車子把腿撞斷,我就原諒你。」她開出難題。

    勻悉不懂吵架,被罵只能乾著急。

    「珩瑛,你又胡鬧?」突然插進來的男音替她解圍。

    勻悉抬眸,望向出聲的大哥哥。他大約十六、七歲,個子很高,超過一百八十五公分,他有雙好看的眉形,濃墨得引人注意。

    「我哪有,是她欺負我!」

    看見霽宇,珩瑛語調明顯轉變,她抓起他的手貼在頰邊,慍怒一掃而空,笑容轉眼揚起,和剛剛的跋扈判若兩人。

    「對不起,是我跑得太快。」勻悉試著解釋。

    「沒關係。」他對勻悉點點頭,推起輪椅,將珩瑛帶進病房。

    望一眼他的背影,勻悉往母親的病房跑去。

    門推開,她看見醫生護士、爸爸和幾個不認識的叔叔阿姨,滿滿地佔住病房,她放輕腳步往前挪移。

    「小姐來了!」徐秘書看見她,將勻悉推到母親床前。

    母親看起來很虛弱,她靠在父親懷裡,蒼白的臉龐尋不出血色。聽見女兒來,她勉強抬起手臂。

    「媽。」勻悉握住母親。

    「小乖,幫媽媽一件事?」母親氣若游絲。

    沒回話,猛點頭,豆大的淚水在頰邊滾落,勻悉明白即將發生什麼,它已在夢裡擾過她幾千回。

    「替我照顧爸爸,管著他,別讓他喝酒應酬。」

    勻悉搖頭,搖出串串晶瑩剔透。

    「小乖不會照顧爸爸,媽媽幫忙,好不好?」

    簡單兩句對話,病房裡的護士忍不住別過身拭淚。

    「媽媽要去很遠的地方……」

    握住丈夫和女兒的手,相疊。他們是一家人,不管時空如何區分活人死人,他們都是一家人!

    「媽媽去哪裡,爸爸送你去,再帶你回來。」勻悉的央求太奢侈,沒人允諾。

    「去那裡的人都回不來。」

    母親碰碰勻悉的臉,捨不得她流淚,她很乖的,從小就不愛哭,她是小乖啊,乖得令人心疼的小乖。

    「小乖陪你去。」哽咽,她努力不讓淚水淌下,偏連試幾次都不成功。

    「我們……離開……爸爸……怎麼辦?」

    驀地,母親喘不過氣,醫生護士衝上前,把勻悉推到後面,他們要進行搶救。

    「媽,我聽話,我……」

    勻悉未說完,已被拉出病房外,砰地門關上,一堵門,關掉小乖想說的話,她傻了,傻在門外,未干的淚水再度滑進頰旁。

    徐秘書蹲下身,拿出手帕替勻悉拭淚,輕聲道:「夫人最喜歡聽小姐吹長笛,我們到前面花園吹曲子給夫人聽,好嗎?」

    母親還聽得見?敏感的勻悉知道不對了,但仍然點頭,她一向又乖又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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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曲、一曲,勻悉吹過十幾首曲子,小乖變得不乖了,淚水一顆顆、一串串,沒停歇。想起媽媽說過幾百次,卻不知道住址的天堂,勻悉放下長笛,泣不成聲。

    以前爸爸下班回家,看見她和媽媽,總是左擁右抱,說自己享盡齊人福。什麼叫作齊人福?老師沒教過,但勻悉知道,「齊人福」讓全家好快樂。往後,媽媽不在,齊人福消失,她和爸爸怎快樂得起來?

    她用功讀書、認真練長笛、照顧媽媽的杜鵑花、天天帶大乖去散步,她以為自己夠聽話了,為什麼上帝還要帶走母親?

    上帝,您真的存在嗎?如果您存在,可不可以告訴我,需要怎樣的乖,才能換到一個媽媽,要乖到什麼程度,才能讓人留住母愛?

    十歲的勻悉,學會心酸是種讓人無能為力的疼痛。

    遠遠地,霽宇發現勻悉,他記得她,她是撞到珩瑛的漂亮女孩,走近,霽宇問:「你為什麼在哭?」

    勻悉抬眼,水珠掛上長長的睫毛邊。

    「為什麼哭?」他再問一聲。

    她搖頭,無法回答自己的心痛。

    他彎腰,用大姆指拭去她的淚,暖暖的笑容,暖暖地包住她冷冷的悲慼。

    「對不起。」她垂眉說。

    「你做錯事了?」他笑問。

    「是。」她做錯很多事。

    「做錯什麼?」勾起她的下巴,他喜歡她澄澈的眼神。

    「不知道。」望住他黑色雙瞳,瞬地,她掉進他眼底,那潭深深的、深深的水池間。

    「既然不知道,為什麼說自己做錯事?」他莞爾,這個小女生腦袋不是太聰明,聰明得旁人無從理解,就是太笨,笨到不明白自己在說什麼。

    「我做錯很多事,上帝才決定帶走我媽媽,只是我想不起來,自己哪裡做錯。」說著,淚水又落下,勾出兩道新欄杆。

    失去母親?這哀慟,他懂。

    瞬地,她的悲哀撞上他的知覺,他張開雙臂將她摟在懷間,輕輕搖、輕輕拍、輕輕地在她耳邊傳送安慰。

    「你弄錯了。」

    他低低的嗓音,像濃濃的熱巧克力,緩緩滑過,帶來一絲甜蜜。

    「弄錯什麼?」

    「上帝帶走你媽媽並不是因為你壞。」

    曾經,他有相同認定,認定母親的死亡和自己大有關係,後來,他懂了,太陽要下山,天要下雨,誰都無能為力。

    「那麼,是為什麼?」她企圖在他身上追答案。

    「我猜,你媽媽一定溫柔美麗、親切和藹,對不?」他捧住她的臉說話。喜歡她,沒有理由。

    「對。」她用力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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