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樓采凝
將奶奶扶坐上輪椅後，她便推著她步出病房，來到外頭的草坪散步。
今天的陽光暖洋洋的，曬得人很舒服，只是，說她心裡一點都不煩憂還真是騙人的。
「奶奶，想不想喝點什麼？」於安琦體貼的問。
「就喝白開水吧！」奶奶想了想。
「好，你在這兒坐會兒，我過去幫你倒水。」於安琦將她推到角落安全的地方，然後快步走向醫院裡面的護理站，向她們要兩個紙杯。
拿了紙杯正要離開，她忍不住又折回問道：「請問，526病房的費用一天是多少？」
「哦！你是那位楊奶奶的孫女是嗎？」護士對住在高級病房的人都特別注意。
「沒錯。」
「一天一萬五，不過已經有人替你預先支付了一個星期的費用，你們別擔心。」護士笑笑說。
「你說有人先替我支付了七天……」於安琦大感不可思議，但突然有個人影閃進她腦海……難道是「他」？
記得那天奶奶手術成功後，她就再也沒遇見過他，幾次問過為奶奶開刀的主治醫生，他卻守口如瓶，怎麼也不肯透露連絡他的方法。
如果這次還是他幫的忙，那她豈不是欠他太多太多了！
才轉身，她卻驚見那個人居然從她面前經過……然後轉了彎。
「等等……」於安琦大喊一聲，放下手中的紙杯後，隨即跟著他背影追了過去。
見他上了樓，她繼續往上追，「孫同學……」
孫維廷倏然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來人，當發現是於安琦時，他的眸心隨之瞇起，「是你，沒想到我們又見面了。」
「這個先給你。」她打開小皮包拿出錢，「這是掛號費，還有，那天的晚餐多少錢？」
孫維廷雙臂抱胸，撇撇嘴說：「我是來這裡找朋友，不是來跟你要錢的，請把錢收回去。」
「你要我收回去？」她搖搖頭，「不可以，我知道這些錢在你眼中或許不算什麼，但我不願意欠你。」她直接將一千元鈔票放進他的襯衫口袋裡。
「你……」
她不等他說話，繼續說：「我奶奶的病房費用也是你支付的？」
「嗯……我不記得了。」孫維廷看看天花板，似乎在裝傻。
「怎麼可能不記得？」於安琦急促地說：「你真是個怪人！請你把連絡方式給我，等我籌了錢會立刻還你。」
「你呀！為什麼這麼……固執呢？」他勾起嘴角，又看看表，「真對不起，我和人約好，不能再跟你閒聊了。」
「我也不想跟你閒聊，只是想跟你要個電話或地址，依我看固執的人是你才對吧！」這男人怎麼這麼欠罵呢？
「怎麼？我不給你電話還被罵呀？」他微瞇起眸說。
「我並沒罵你，你怎麼……難道給我個連絡方式會這麼困難？或是你以為我會就此纏著你？」於安琦微蹙眉心，記得電視上或電影裡的富家少爺都是這樣。
「哈……」孫維廷霍然大笑，「你怎麼會這麼想，我沒這種心眼，不說只是不想讓你把這件事掛在心上，你還是專心照顧你奶奶吧！」
「我說過……我不想欠你呀！」她大聲再強調一次。
「不想欠我是嗎？好，那你去那邊的販賣機幫我投罐咖啡，我慢慢喝、慢慢告訴你我的連絡方式。」孫維廷靠在牆上，指著角落的販賣機。
「你！」於安琦吐了口氣，回頭看看那台販賣機，只好走過去找了零錢投了幣，可當她拿出咖啡時，卻已不見他的人了！
「孫同學……」她四處找，可他就像風一樣消失了。
看樣子他應該是對這個地方很熟了，天，他到底是個什麼樣奇怪的男人？
於安琦有自知之明，她只是長得端正，還不至於漂亮到可以讓男人為之傾倒，他會為她付出這些絕不可能是因為對她有好感。
充其量，只是有錢人對窮人家的憐憫心作祟。
她於安琦不需要別人的憐憫或同情，也不想欠他一分一毫。
第二章
於安琦回到護理站，拿了剛剛倒好的開水走到外面的草皮，就見奶奶跟一位同樣坐輪椅的爺爺相談甚歡。
她笑著走過去，將開水遞給奶奶，「這位爺爺是？」
「這位爺爺說他不慎摔斷了腿骨，好不容易可以坐上輪椅，所以出來透透氣。」奶奶笑呵呵地說。
「爺爺，這懷水給你喝。」於安琦將另一杯水交到他手上。
「謝謝。」老爺爺開心的接過水。
「那你們聊。奶奶，我大概再半個小時就過來送你回去，可以嗎？」她急著想去找剛剛消失無蹤的男生。
「你要去哪兒？」奶奶看她神情有些急促。
「找個人。」
「哦！好，你去吧！」奶奶笑望著她離去的背影。
「你孫女真的很好、很孝順。」爺爺看在眼底，直為她感到欣慰。
「是呀！她就是太孝順，讓我不知怎麼辦才好。」奶奶眉間擠出皺痕，很為於安琦感到心疼。
這些年來她一直半工半讀，已經夠辛苦了，偏偏自己又得了這場病，想想這些開銷，不知道會不會壓垮她？
而於安琦寧可壓垮自己，也不想欠任何人，她在醫院上上下下四處找著，卻依然不見他的蹤影，難道她真要欠他一輩子不成？
半個小時後，她回到奶奶身邊，推著她回病房。
奶奶敏銳的問道：「怎麼了？看你心事重重的，該不會是為了醫藥費——」
「奶奶，你不要胡思亂想，沒那回事，其實……其實這次住院的費用已經有人替我們付了。」
「什麼？」奶奶回頭問道：「誰這麼好心？」
「我只知道他姓孫，所以我想找到他，還他這份恩情。」於安琦終於忍不住說出這件事。
「欠人總是不安，不過也不要太勉強自己，有能力時我們連本帶利還給人家。」奶奶聽她這麼說，倒是安心一些，至少她們祖孫暫時得以度過難關。
「我知道，問題是我還不一定找得到人。」她將奶奶送上床，又為她蓋好被子，「奶奶就不要想太多，多多休息。」
其實這些年來，於安琦日夜工作也偷偷存了不少錢，但為了一個重要的目的，所以她從不敢隨意動用這筆錢。不過如果有迫在眉睫的需要，她仍會拿出來應急的。
「我知道。你就別留下了，回家好好休息休息，晚上安安穩穩睡一覺吧！」奶奶拍拍她的手。
「好，今晚我就回去休息，明天是星期天，我可以將報告帶過來一邊陪你一邊做。」見奶奶身體恢復的愈來愈好，她也能放寬心，稍稍離開一下。
「那你回去吧！明天睡飽再來，醫院的伙食不錯，我會自己吃的。」奶奶看著她的小臉，見她臉上那掩下去的疲累，不禁擔憂起來。
「奶奶，你不用為我擔心，現在還早，你先睡個午覺。等你吃過晚餐，幫你擦好澡，我再回去。」於安琦笑笑說。
「你也是，如果累了就在旁邊躺一會兒，你這陣子真是累壞了。」奶奶心疼地說。
「我知道，快睡吧！」於安琦坐在一旁，哼著奶奶最愛聽的老歌，直見奶奶熟睡後，她才站起，走到窗邊看著外頭午後的景色。
那個奇怪的人到底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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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的一大早，奶奶出院了。
回到家，於安琦立刻扶奶奶回房間躺著。
「我不用躺，現在可以試著走動走動了。」奶奶靠在床邊，「你把我照顧的太好，真怕以後沒辦法走路。」
「不會的，總得把身體養好才能走呀！」她又為奶奶準備了開水和點心，「餓了、渴了，要記得拿來吃、拿來喝，這是枴杖，只有去廁所才可以離開床喔！」
「是是是，你再不快點，今天結業式的英文……什麼比賽你就會遲到了。」奶奶直催促著。
「是英文會話比賽。」她看看表，「時間還夠，你不用擔心啦！那我走囉！」
其實時間真的來不及了，於安琦一離開家門就快步直奔公車站，而她行色匆匆的樣子恰巧被正開著車要去學校的孫維廷瞧見。
他將車停在路邊，看她橫衝直闖的，好幾次差點被車子撞上，真不得不為她捏把冷汗。
猛打方向盤，他開車追上她，並在她身邊猛地煞住車。
於安琦被這剌耳的煞車聲給震住，她愕然看向來者，猛地張大眼，「是你！」
「你這麼急是趕著去參加什麼活動嗎？」瞧她穿著制服、窄裙，配上兩寸半的高跟鞋，若非有特別的活動，誰會穿得這麼正式？
「你怎麼知道？」她很訝異，「對了，我應該問你連絡方式，可現在太趕了，我得先去學校，下次再跟你要。」
「你這麼說好像篤定我們會再見面？」他緩緩開車跟著她。
「這……那你現在跟我說。」她趕忙從背包拿出筆和紙。
「你上車，我就告訴你。」孫維廷忍不住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