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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文 / 綠痕

    「大家……大家有話好說……」肩上疼得像火燒的他,一臉大汗地瞪著那些朝他愈聚愈多,也一個比一個更不懷好意的魔類。

    清朗的男音在眾魔一擁而上,望仙害怕地閉上眼睛之時,不疾不徐地自他耳邊傳來。

    「你跟他們沒什麼好說的。」

    趕在緊要關頭,一劍斬斷他身上之繩,輕而易舉地拖著他另一隻未受傷的臂膀,將他給拉離魔群後,早了青鸞一步趕來救客的火鳳,在望仙還未來得及反應之時,已帶著他往上一躍,轉瞬間就回到了安全的莊裡。

    一臉呆相,尚未回神的望仙,眨了眨眼,因方纔所發生的事來得太快也結束得太快,因此還沒法想清楚,剛剛到底發生了何事。

    「找你的人來了。」趁他發呆時已替他將傷口上完藥也包紮好後,火鳳輕輕拍著他的肩頭提醒他。

    以十萬火急之姿趕過來的青鸞,兩腳一落地,先是瞧了瞧站在望仙身後,一臉無事也仍舊面無表情的火鳳,而後再將兩眼挪至望仙受傷的肩上。

    她深吸了口氣,大步大步走上前,趁反應總是比常人慢了點的望仙未及回神,迎面就賞他一拳。

    站在後頭的火鳳,因她的舉措,微微挑高了朗眉。

    「我不是說過,不許你單獨離房嗎?」她一把拉下望仙的衣領,兩眼冷冷地瞪著他。

    「我也不過是……」挨她一拳終於醒來,且必須面對她怒氣的望仙,心慌慌地轉著手指頭。

    「回房去!」她不自覺地又拉大了嗓門,「下回再四處亂跑,當心我帶著你的骨灰回人間!」

    「知道了啦……幹啥那麼凶……」不敢反抗她的望仙,很可憐地扁著嘴,一步也不敢多留地照她的話趕緊回房。

    唉,這下可好……

    解決完那堆小問題後,對於此刻正處於她身後的那尊神仙,這下,她到底該拿他怎麼辦才好?

    再拿出先前的那套能誰就誆?不行,他應當下可能笨到會再遭騙一回,況且那個美男神仙,定是將她方才顯露的本性全都看在眼裡,一眼也不少才是……

    唉……

    罷罷罷,反正就連霸下不也都說,除非那人眼瞎了,否則她永遠也當不成她想扮的人間大家閨秀。

    真是的,虧她難得想在這等美男同僚的面前保留一點形象的說……

    臉上飛快攜上笑意後,青鸞轉過身,兩手放進袖裡朝他深深一揖。

    「多謝你救望仙一命。」

    「舉手之勞。」他仍是不多話,只是看向她的目光似乎與先前有點不同。

    怨歸怨,卻還是很快就面對現實的青鸞,本想謝完他就走,但在他始終站在原地,像是永遠也看不膩般地盯著她時,她不期然地怔了怔,恍惚地憶起,這個任職於燈神的火鳳,似乎打從與她一見面開始,他就常這麼瞧著她。

    在他的眼神與面上神情的寫照下,青鸞不悅地覺得,他似正瞧著她,卻又在目光的遠方中,瞧的,不是眼前的她。

    為了他似在她身旁,卻又不在她身旁的目光,她忍不住轉身走至他的面前,拉下了他的下頷,要他面對她。

    「你究竟在看什麼?」雖然說,給個美男一天到晚這般瞧著,是滿能增添她的虛榮心,但被瞧久了,她心底也是會發毛的。

    「看你。」他簡單地應著,伸手扶穩就連站著也像站不穩的她。

    沒注意他做了什麼的青鸞,一手撫著下頷想了想,索性抬起頭找他來研究一下,那個畫樓究竟是在賣她什麼關子。

    「你與畫樓,是何關係?」

    「我並非畫樓之友。」

    他倆並非友朋,那自是當然,可她想知道的,只是他倆究竟是如何勾搭……不,是如何結識的。

    據望仙所言,神魔大戰最終那一戰,這個叫火鳳的燈神的確是沒出戰,去與親率魔界十萬大軍的畫樓親手一戰,可在先前不下數百場的小戰役中,他卻與畫樓見過好幾次面,且神力與藏冬、鬱壘雨位武將不相上下的他……次次皆刻意放過畫樓,既不傷他也不殺他。

    若說他倆沒事先勾結過,會相信這鬼話的,除了那整票被他騙過的神界眾神與魔界群魔外,唯一不信的,大概也只有她了吧。

    她背著兩手在他身旁踱來踱去,來來回迴繞了好幾趟之後,終於兩腳在他面前站定,抬首望向他那張好整以暇的勾人面容。

    心神一個不穩,差點就被他給勾了去的她,深覺有害地往後退了一步,與他拉出一段安全距離,免得這般看著他,她會忘光那個始終沉澱在她心底,不問上一問,她可能會繼續無解到天荒地老的問題。

    「有件事,在我心裡已悶了好一陣了,因此我非得問問。」打從望仙說過眼前這位仁兄在神魔大戰之前,以及之後幹過何事後,她與霸下便打心底對他生出一股子仰慕之情來。

    看著她一向蒼白的小臉,一下子染上了淡淡的粉紅,而後緩緩緋紅了雙頰,兩眼非常享受的火鳳,更是刻意對她看得溫情款款。

    「何事?」

    差點抵擋不住這類美色誘惑的青鸞,嗆岔了氣之餘,悶聲用力咳了好一陣,在他溫柔地拍撫著她的背後之時,她忙不迭地跳開一步,趕緊把問題扔至他的面前。

    「你當真……在神魔大戰時丟光了神界的臉面?」

    「是如此。」他點點頭,打心底不識知恥二字怎生書。

    她瞪大了杏眸,沒想到他說承認就承認,一點也不以那事為恥,相反的,對於那回事,她總覺得他似乎是感到十分得意的樣子。

    「慢著,我有另件事想再弄個清楚。」她晃了晃腦袋,朝他再抬起一掌。

    「請說。」他仍是對她很有耐性。

    雖然說,這個推理怎麼想都不可能,可除了這麼想外,她實在是不知,他為何會在神魔大戰的終戰時突然不顧名聲,不顧一切地來上那麼一暈。

    「你……」她求證地拉長了音調,「與那兩個新科戰神,是否有過節?」

    沒想到她會看出來的火鳳,頓了頓後,俊容上,終於露出了絲絲讓她看呆的笑意,只是那個笑意,此時此刻在她眼中,除了賞心悅目之外,它還顯得……招搖無比。

    「只是點小小的私人恩怨。」果然,他就知道這事除了那兩個當事者外,遲早還是會有明眼人瞧出來。

    她瞇細了兩眼,「有多小?」

    一下子說變就變,也事前都不打一聲招呼的火鳳,卸去了以往欺人的表相,朝她笑得一臉奸詐。

    他兩肩一聳,說得一點愧疚也沒有,「不過就是陷害他倆當上了戰神而已。」

    他們三神之間,還能有什麼過節?

    那個天帝手下居心不良的兩位武將,打神魔大戰開始起,就一心一意想把他這借調過來的武將給推上戰神一職,好讓他倆擺脫責任涼快去,但不巧的是,身為討伐魔界三元帥之一的他,心底,剛好也打著與他倆恰恰相同的算盤。

    打從察覺藏冬與鬱壘的目的後,懷著同樣目的的他,哪怕戰事再小,他也刻意主動叫戰或是出征,搶功勞似地,辛辛苦苦地打下了百來場的戰功,為的,就是趁那兩神不設防之際,把握時機反將他倆一軍……

    雖然說,打他臨陣暈倒的那一刻起,聰穎的藏冬和鬱壘就發現他們被陷害了,也因此恨他入骨,但到頭來,他們三神所打的如意算盤,就只有不要臉面的他成了真,而慘遭被坑的藏冬與鬱壘,就只能擺著張臭臉,在天帝大肆論功行賞時,心不甘情不願地,各自接下戰神這一職。

    戰後的這些日子來,他可是過得逍逍遙遙、自自在在,身無重職也無任何要務,鎮日不是在神界遊山玩水,就是在人間大江南北四處閒逛,日子過得愜意得不得了。相反的,沒料到他會臨陣玩這手段,因他而不得不被迫拱上戰神之位的那兩個傢伙……

    那,就不關他的事了。

    聽完他的自白,沒想過有神能這樣玩那兩個新科戰神的青鸞,愕然地張大了嘴。

    什麼小小的私人恩怨?

    這梁子大到都可以蓋幢屋住人了!

    不知還能有啥反應的青鸞,木瞪著他臉上宛若狐狸般的奸詐笑意,只是在眨眼片刻間,他又回復了面無表情的山莊總管的模樣,這令她忍不住揉了揉雙眼,覺得她變臉的程度,與他的相較之下,她的道行,實在是相差得太遠太遠,並可恥地得去重修過一回才是。

    他一定有偷偷練過……

    她顫聲地問:「你……同他們玩陰的?」

    「正是。」他相當愉快地頷首承認。

    果真如此……她先前猜想的一點都沒錯。

    只是她千千萬萬都沒想到,那兩個心思惡神一等,不愛名也不愛利的武神藏冬與鬱壘,竟會被他這個從崑崙山借調來的神仙,給要得不知不覺,就算後來明白了他的企圖,也照樣無力扭轉乾坤,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火鳳的奸計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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