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陳馡
這一個月來，害他空歡喜一場了？
默默洗淨底褲後，她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動也不動的，靜靜望著眼前沒打開的電視，心裡紛亂得幾乎喘不過氣。
沒有孩子，不就是她原本的心願？
她不是一直很想擺脫這個黏人又吵人的傢伙嗎？可是為什麼在謎底揭曉後，她卻好失落……
驀然，心底有個聲音悄悄說著；其實你想把他留在身邊。
天啊，她怎可能會有這種想法！那豈不意味著她一點也不想結束目前兩人的生活？
還想看見他微笑如暖日般的臉龐，還想再被他擁在懷裡。
還好想好想……啊，她怎麼會這麼貪心？
忽然——
「早安。」唐振豪彎下腰，自沙發背後給她個大大的擁抱，順便親了一口。早晨的她，感覺起來格外清新。
「早。」聲音悶悶的。
「怎麼啦？肚子餓了？一定是寶寶吵著要吃飯了。我先去作給你吃，等等哦。」唐振豪笑道，再親她一口。
「好……」不自覺地，她竟然順著他的話回答。寶寶……她摸摸平坦的肚子，心想，哪來的小孩，他根本就不曾存在。
都怪這一個月來被他催眠得太厲害，害她真以為已懷了他的孩子。
「想吃什麼？中式還是西式？」
「還不是很餓，先陪我坐一下。」
他坐到椅子上，用雙手緊緊摟住她。一早就這麼甜蜜，胸臆間充滿對她的愛意。
多幸福的畫面啊，他嘴角不禁上揚。
溫順地，她倒在他的大腿上，仰頭看他。
「呃，唐振豪……」她欲言又止。
「怎麼了？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身子有點僵。」他終於發現了她的不對勁，大手自動幫她按摩起來。一大早身體就繃得那麼緊，很傷的。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他唇角一勾，露出足以融化人心的笑容。「因為你是小芙啊。」頓了頓，怕這樣說會讓她起疑心，連忙又加了句；「而且你是我孩子的媽。」
倪芙意微怔，笑得有點苦澀。
她在期待什麼？本來就該是這樣的不是嗎！除了孩子外，他與她之間還會有什麼相關聯繫，充其量就只是同事而已。
見她的笑容有些奇怪，他伸手觸摸她的臉龐，柔聲問道：「我說錯了什麼嗎？」怎麼有種不祥的感覺？
「沒，你沒說錯什麼。」是她自己想太多，以為會有不同的答案。
「這樣啊，那你笑一個給我看好嗎？你的臉色看起來有點蒼白——」唐振豪突然頓口——
不會是那樣吧……那他剛剛到底說了什麼笨話啊！
她輕咬下唇，點頭，印證他的猜想。
「那個來了？」啊，他怎沒早點發現！
一早她就神情失落、臉色蒼白，還有那句問話……天！他簡直白癡到極點了，這麼明顯的提示，他卻一點都沒察覺。
「嗯。」緩緩的，她從他大腿上爬起，心裡想著，從今以後這雙腿她就再也無法「享用」了，好可惜……她還滿喜歡的呢。
既然要分手，就該立下決心。她做事向來不拖泥帶水，否則怎會有機械人的稱號。
而且對她來說，七情六慾根本不存在。
「小芙……」他握住她的臂膀。
倪芙意臉上的溫笑慢慢轉成冷漠，然後就像面對的是個陌生人般，眼眸中儘是冷意。
「聽我說……再聽我說一次。」唉唉，他幹嘛多事的加上那一句！現在弄成這樣，看他要怎麼收拾。
她嘴角一揚，主動伸手握住他的。
「還好我沒懷孕。」就好聚好散吧，沒必要為了這件事和他扯破臉。
「不是的！小芙——」唐振豪急著想開口。
自始至終，他愛的就是她，就算沒有寶寶，他還是愛啊，寶寶只不過是他用來接近她的借口罷了。
「等一下我跟朋友有約，可能要先出門一趟。」倪芙意搖頭，逕自起身。
事情既已成定局，就該認命接受，實在不需要再多說什麼，否則會害她下不了決心的。
「小芙。」聽他說、聽他說啊！
倪芙意不聽，她選擇逃避。走進房內換好衣服後，她笑著看了他一眼。「希望我回來時，你已經還我原本的空間。」拿起桌上的皮包，準備出門。
只要他把屬於他的東西帶走就好。
「小芙，你聽我說！」唐振豪急急跑向前，抓住她的手臂。
她神色不解的望著他。
「呃，我們不是早說好了，只要一確定我沒懷孕，你就不用對我負任何責任？」嘟著紅唇，看著他的焦急，心裡不解他的痛苦表情所為何來。
當初他們的確是這麼約定的。
雖然結果讓她感覺心痛，但她努力地說服自己：這只是一時，過些時候就沒事了。
「我喜歡你啊！小芙。」他急得大叫起來。「不管有沒有寶寶，我都喜歡你！」雙手一環，把她緊緊抱在胸前。
拜託！拜託別用那種冷漠的態度對他，他會受不了。
「你搞錯了吧？原先不是因為『如果』我有了寶寶，你才喜歡上我？應是虛幻寶寶帶給你的錯覺吧。」她冷冷道。
而她大概也是因為他是虛幻寶寶的父親，才會不自覺地喜歡上他吧？那麼，這一切不都該在她確定沒有懷孕後結束？
「不、不是的！我從很早以前就……」他話說到一半就停住，心裡掙扎著是否要對她說明一切。但，這個時機對喂？
她低下柔眸，歎了口氣。「希望這件事不要影響到我們在工作上的關係。抱歉，我真的得走了。」推開他寬厚的胸膛，她的心卻越來越沉。唉，這副寬厚胸膛終究不屬於她……
沒了寶寶，就等於宣告她與這個男人從此不再有關聯。
「難道你這些日子來一點都沒感覺到我對你的愛？難道你真的認為只是因為你懷了我的孩子，所以我才對你好？」他的真心付出，難道她連一絲感動都無？
咬著下唇，她忍住心中的痛楚。
她當然很想相信他對她的好是出自真心，而不是因為寶寶；但，他的一舉一動、誘哄話語，在在說明那才是主要原因。
唉，還能說什麼呢？
「拜拜。」她揮揮手，關上門，瀟灑離開。
唐振豪愣在原地，不敢相信她真的就這樣離去。
「可惡！」他握緊雙手，眼裡幾乎要噴出火來。
哼，他可不會這樣就放棄，他發誓，一定要讓她重回他懷抱。
☆☆☆☆☆☆☆☆☆☆☆☆☆☆☆☆☆☆☆☆☆☆
「寶寶的媽媽，你可以喝咖啡嗎？」冷紅凝提醒。不是說孕婦最好少喝咖啡嗎？怎麼這傢伙一早就猛灌咖啡提神？
「不會吧，唐振豪不是都不讓你熬夜，你還要喝咖啡提神啊？」粱繪梵也一臉困惑的問，非常不能適應看到她大口喝咖啡的模樣。
呃，雖然她以前幾乎天天喝啦！
這段日子以來，芙意都被唐振豪管得死死的，這個不能吃，那個不能用的，現在統統解禁了？
倪芙意咬了咬唇，吐不出一句話。
心還在抽痛。她伸手揉揉胸問。真是莫名其妙啊，從剛剛一直就這樣，不停抽痛著。
唉，痛什麼痛嘛，她幹什麼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情緒！
「寶寶的媽媽，怎麼了？」梁繪梵看好友沉默，又問。
「沒有寶寶。」閻纓轉頭看向窗外，代她回答。小芙那一副如喪考妣的哀淒面容，加上又猛喝咖啡，不難猜出其中原由。
「啊！」怎麼可能？
那個「寶寶」不是一直都在的嗎？原來，他根本不曾存在過？
「是的，我並沒有懷孕。」好想哭啊，她習慣性地又摸摸肚子，摸了兩下後，又停下手來，表情更痛苦了。
這一個月來被唐振豪洗腦的結果，害她不論做什麼事時都會想一下它會不會對肚子內的寶寶造成傷害，而且早習慣了肚子裡有個小生命正在成形。
現在看來，這一切不過是場空歡喜的夢。
幽幽地，她歎口氣。
「小芙，別難過。」梁繪梵拍拍她的肩，心裡也挺不好受的。這段日子來，感覺那個寶寶隨時都在她們身邊，如今，卻像是突然夭折了……
「繪梵……」閻纓低叫了聲，忍不住翻白眼。
這個白癡非要把小芙弄哭才甘願啊……更何況這個寶寶根本不曾存在過，為了個幻想中的生命傷什麼感！
「唉。」倪芙意只是靜靜笑著，淒苦地與粱繪梵對望。
「夠了哦，繪梵，停止你的眼淚。現在最需要的不是哭一場好不好。」冷紅凝看向南外，不以為然的對好友說。
何必為了一個根本不存在的嬰兒哭得慘兮兮！這種蠢事，大概也只有粱繪梵這種濫情的人做得出來。
還記得她上次為了只路旁被撞死的小狗，整整哭了一天一夜，就只為了那隻小狗好死不死在臨終前看了她一眼。
「唐振豪怎麼說？」閻纓揚眉，她可不認為唐振豪只在意她肚子裡有沒有寶寶；她從他的那熾熱的雙眼中，看出了他真正的心意。
小芙大概還不知道自己才是那個他鎖定的目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