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沈亞
阿草一邊在屋子裡四處搜尋,一邊不自覺地大聲自言自語著,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還是替他愛戴的將軍開脫。
「可是價值三座城池的寶貝……到底會藏在哪裡?」
桌上沒有、床底下沒有、櫃子裡沒有……到底在哪裡?他在屋子裡搖頭晃腦。
「又不知道寶貝有多大……價值三座城池的寶貝應該不小吧?可是我也聽說有什麼價值連城的夜明珠,好像只有雞蛋那麼大,到底是大……還是小……」晃著晃著,眼前突然出現一堵又高又厚的肉牆。
「……」
「嗯……將軍的房間已經打掃好了,我可以出去了……」才走到門口,後領已經被人揪住。
「你鬼鬼祟祟到將軍房間裡做啥?」
「嗚……小的剛剛說了,小的是來幫將軍收拾屋子的。」
「你唬我啊?將軍命你好好看守程姑娘,收拾屋子此等雜事幾時輪到你來做?」
「小的……對將軍心懷感激,所以——哇!」
「別想騙老子!」
阿草整個人被扯飛起來,他的背硬生生撞在壁上,疼得他眼淚直流。「嗚……痛痛痛!」
「哼!」熊定邦關上門,沉重的身子往凳子上一坐,椅子頓時發出「咿啊」的哀號聲。「快說!你鬼鬼祟祟在將軍屋子裡做啥?要是不說,就拿你當細作處置!」
「小的不是細作!小的不是細作!」阿草嚇得面無人色,連連搖頭大嚷:「小的……小的只是替程姑娘來找東西!」
「還扯謊!」熊定邦的配刀往桌上轟地一拍,「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來人——」
「熊副將饒命啊!」阿草被他驚得大嚷:「小的真的是替程姑娘來找東西的!小的昨晚親眼看見將軍悄悄進程曦姑娘的房裡偷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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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怎麼開?」
熊定邦帶著阿草在邊承歡的房間偷了「價值三座城池」的寶貝之後,兩個人躲到熊副將的房裡開始研究。
「小的哪知道!上頭寫的蚯蚓字也看不懂。甭說這怪裡怪氣的字看不懂了,就是上頭直接寫大字,小的也是半字不識一個。」
熊定邦耙耙腦袋嚷道:「你這不是指著和尚罵禿驢嗎?老子也看不懂啊!」
「可是盒裡有價值連三城的寶貝耶!」
「連三十城也不管用,開不了。」
阿草瞪著銀色盒上的數字,怎麼扳也無法動它分毫,他抬起頭望著熊定邦,「砸爛它?」
「砸下去不管裡頭有什麼寶貝都真的不管用了,一塊兒爛個透徹。」
「用撬的。」
阿草拔出身上攜帶的小刀,使勁將刀片塞進盒口,誰知道那盒子密實得很,刀子無論如何也無法塞進細縫。「唉!果然是裝了寶貝的好東西。」
「用摔的!」熊定邦說著,拿起盒子便往地上砸。
「喂喂!萬一砸碎不是什麼都沒有了?」
「開不了也一樣什麼都沒有。你跟我打不開,將軍一定也打不開,三城老百姓的性命哪!搏一搏!」
盒子摔在地上發出巨響,盒身略略凹了一小角,沒事。
熊定邦見狀忍不住發起牛脾氣,舉腳便往盒子硬踩。「不信你不開!」
「副將!副將!」阿草嚇壞了,連忙上前阻攔,「不如咱們拿這盒子去找程姑娘吧!」
「不成!將軍偷這個盒子必有用意,怎麼可以拿回去給那小姑娘!」熊定邦火了,死命踩著盒子洩憤。「你開不開?看你開不開!」
「副將——」
喀!
盒子承受不了熊定邦殘忍的對待,居然開了!
他們兩人連忙像個孩子似的趴在地上瞪著那盒子,盒裡只有一個小小的方形東西,雖然模樣古怪,但怎麼看都不像是價值連城的玩意兒。
「這是啥?」
阿草試著用兩根手指夾起那片東西,左看右看,上頭有個凸起,按下之後,那東西突然亮起綠色光,幾個小燈似的光點在方形小盤上閃爍。
兩人傻傻地望著那小燈,閃動幾秒之後燈滅了,阿草又按了一次,兩個人就這樣望著那奇怪的小燈,玩了幾次之後開始覺得無聊。
「就這樣?」
「好像是……」
「這樣值三個城池?」
「……是程姑娘說的。」
熊定邦瞪著那小方盤,考慮著要不要拿起來咬幾口,但這玩意兒看起來不像能吃……
突然,屋內刮起一陣怪風,熊定邦跟阿草兩人嚇得釘在原地不敢動彈。屋子裡怎會颳風?驀地,半空中出現一個小黑點,他們楞楞地望著那越來越大的黑點,直到空間裂了個大口——
「哇!哇哇哇哇!」熊定邦指著那裂縫哇哇怪叫,「又來了又來了!」
見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熊副將嚇成這樣,阿草也慌了,兩條腿不住亂蹬嚷道:「什麼東西來了?什麼東西?」
倏地黑洞掉出一個人,熊定邦與阿草遠遠跳開,生怕又掉出個什麼怪物來。
那人摔在地上,抬頭看看周圍的環境,接著好整以暇地拍拍身子站了起來。
熊定邦與阿草楞楞地望著來人。他的穿著打扮好怪啊!男人怎穿那樣緊的衣衫?簡直是不倫不類!可是……他怎麼長得那麼像邊承歡?
「來者何人?」熊定邦鼓起勇氣大喝一聲。
那人望著他,側著頭像在思考些什麼,半晌之後,從身上掏出一個黑色小東西,他毫不畏懼地走到熊定邦身邊,將那不顯眼的小東西往他身上輕輕一點。
「哇!」熊定邦還沒意會過來便大叫一聲躺平在地。
「哇——」阿草也大叫一聲想奪門而逃,但那人卻硬生生地扯住他的後領,將他提到跟前淡淡地開口問道:「說,程曦在哪?」
第十七章
屋內的程曦正埋首桌前,當阿草敲門的時候她只悶悶地應了句:「我沒空,不要吵我。」
但門還是被推開了。阿草呆若木雞地站在她跟前,身後還跟著邊承歡——邊承歡頭上的帽子有些怪異,不經意地瞄了一眼,程曦又繼續她哭得又紅又腫的作業。
「我真的很忙,請你們出去好嗎?」
「嗯?是打算做個無線電發報器?」
這聲音、這語氣……程曦猛然抬頭!
是高教授!沒錯,真的是他!難怪她會覺得怪,原來他只是穿了邊承歡的衣服,只是神似邊承歡罷了。
「你真的來了!」程曦大叫一聲,撲進他懷中又哭又笑。「天哪天哪!你真的來了真的來了!哇!」
擁著又哭又笑的她,高亞拓先是微微一笑,然後將她推開些。「先等等,我得先處理一件事。」
程曦抬起淚眼,發現高亞拓正望著阿草,而阿草已經嚇得面色如土,雙手不住亂搖卻連跑也跑不動。
「別……別別別殺我!程姑娘救命……」
回頭看著高亞拓,他只聳聳肩,「綁起來好?還是電昏他好?妳決定好了。」
「呃……電昏好了。」程曦抱歉地望著阿草,但她實在不想這種熱情相擁的場面裡有個他。
於是阿草下一秒便躺平在地上。
「電擊器……」
「總不能赤手空拳來這種蠻荒之地。而且妳知道,槍枝要帶子彈挺麻煩,我不確定會不會在傳送過程中走火,也不喜歡身體哪個部位多了顆子彈之類。」
用很切合實際的說法來解釋極度瘋狂的行為,嗯,的確是貨真價實的高亞拓。
望著他那雙含笑的眸子,「嗚……哇!」終於忍不住,她大哭起來。
像抱孩子似的抱著她,讓她坐在自己的膝蓋上,等她好不容易哭完,已經過了好一段時間了。
「我之前一直都很忍耐沒有哭,」程曦的臉埋在他胸前,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自己幼稚的行為。「是看到你真的太高興了。」
高亞拓只挑挑眉,他的目光轉向桌上那一小堆零件。「真打算做一個無線電發報機?」
「這些是從我身上的MP3隨身聽拆下來的。」
天知道她心裡有多麼不捨,這隨身聽她一直帶在身上,每天只敢聽個幾分鐘就趕緊關掉,深怕它沒電,這是她在這遙遠年代唯一能與「過去」相連接的物品了,萬一她真要在此地度過餘生,隨身聽將是她唯一擁有的過去回憶。
「妳這裡不會剛好有一本『無線電組裝大全』吧?」他忍不住取笑道。
「……雖然明知道很可能組不起來,可是我還是要試試看啊,萬一真的一輩子被困在這裡,永遠都不能再見到你……」程曦鼓足了勇氣直視他的眸子,「如果永遠都不能再見到你,那跟死有什麼兩樣?」
「傻瓜……妳怎麼可能永遠見不到我?我現在不是來了嗎?」
這是安慰,他其實很清楚他們都在賭那千百萬分之一的機會,若賭輸了,他們真的很有可能永遠見不到面——思及此,高亞拓不由得感到背脊發涼。在「現代」時,他每一天都活在那樣的恐懼中,但他從來不敢多想,怕自己承受不了那恐懼。
程曦再度緊緊摟住他的頸項用力點頭,「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