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余宛宛
「師父,給我一些時間,讓我把小雨放下。你想怎麼打我,我都不還手。」楚狂人慎重地對師父說道。
「這才像話。」諸葛長風雙手抆腰,仰天大笑著。
楚狂人將諸葛小雨放子檀木長榻上,他沉穩地走向師父,雙眸黑亮,毫無所懼。
「吃我一拳。」諸葛長風不囉嗦,直接出掌.
「為什麼要騙我你已經死了?」楚狂人瞇起眼,厲聲一問。
諸葛長風的拳頭,硬生生地在楚狂人面前打停。
「你就那麼巴不得我死嗎?」諸葛長風哇哇大叫,開始顧左右面言他。
「你既然沒死,為何要小雨欺騙我,甚且還將她托孤於狂島一年?」楚狂人瞇起眼,將師父心虛姿態全看進眼裡。
「那可是我的錦囊妙計啊!你若是知道小雨是女的,你哪會安心讓她在你身邊,搞不好還隨便找了個閒雜人等便嫁了她。」諸葛長風一說到此,馬上理直氣壯了起來。
可惡!師父的心態居然和司徒無艷當初所猜測之想法,分毫不差。楚狂人在心中詛咒道。
「即便如此,你也不該欺騙我!」楚狂人怒瞠雙目,額間青筋憤怒地鼓動著。
「我不用托孤這種名義,你哪會收容我女兒。我和你在一起那麼多年,你這小子的孤僻和記恨個性,我豈會不清楚。」呵呵呵,他真是厲害啊。
楚狂人雙臂交握在胸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師父一副快飛上天的得意模樣。
「既然清楚我好記恨,你當年為什麼一下山就急著把我趕出師門自立?」
諸葛長風垮下臉,擠眉弄眼,抓頭搔腮地就是說不出話來。
「大夫吩咐小雨熏完一刻鐘後,必須回房休息。」楚狂人再度抱起諸葛小雨,冷冷地瞥了師父一眼。「你可以待會兒再回答我的問題。」
「我抱她回去。你們名不正言不順,可不能什麼便宜都讓你佔盡。」諸葛長風極力地想為自己扳回一城。
「我已經告知全船之人,諸葛小雨是我未過門妻子。」
「既然如此,那還不快快跪下來叫聲『阿爹』來聽聽。」諸葛長風這下可樂了,他大步一邁,恰好擋在楚狂人面前。
「你一日不將當年事情說清楚,我便一日不叫人。」楚狂人瞧都不瞧他一眼,便走出石屋。
「你不叫我爹,我就不嫁女兒。」
「那就甭娶,我孤家寡人正好落得清淨。」
諸葛長風被反將一軍,老臉當場便垮了下來。
楚狂人才跨出石屋,便聽見了一道洪聲命令,自遠處傳來。
「仙人島島主聽著!新朝攝政王司徒無艷,命你們立刻交出楚狂人將軍。」
司徒無艷怎麼會找到這裡?況且,他又何必自封為攝政王呢?時局正亂,司徒無艷應當即刻登基才是啊……
楚狂人皺眉沉思著,才一分神便讓師父奪去了諸葛小雨。
「師父,送她回房。」楚狂人命令道。
「她是我女兒,還要你交代不成!」諸葛長風瞪他一眼,匆匆走進石屋邊的那間屋子裡。
楚狂人一見諸葛小雨有人照顧,心繫著國事的他,便立刻踏出長公主院落,正好與迎面而來的司徒無艷打了照面。
「你果然在此。」司徒無艷除去頭上那層遮面布幔,激動地握住了楚狂人的眉。「你身上之毒……」
「已解。」楚狂人笑著說道,也回拍著司徒無艷的肩。
司徒無艷鬆了口氣,神色這才稍緩了些。
「你怎麼知道我在此?」楚狂人問道。
「我帶著新朝軍令到了你的船上,齊將軍告訴我發生了何事。我那船上正巧有個熟稔此處海域之人,便一路尋上了這座仙人島,待會兒我就讓人把你的軍隊也帶到此處。」司徒無艷說道。
「他們一切可好?」楚狂人擔心地追問著。
「你的軍令如山,士兵們個個謹守本分,倒是我船上那名忘年之交,一聽到你和諸葛小雨遭遇之事,當場便急得兩行眼淚都掉了下來,又催又拉地吼著我快點救人。」司徒無艷笑著搖頭說道。
「你的忘年之交?」
「你師父諸葛長風在我那兒待了半年,只不過他當時用的是假名罷了。」
「原來如此啊!」楚狂人恍然大悟地說道,低笑了起來。方才因著還陷在師父仍活在世上之震撼,倒是忘了追問師父如何會至此仙人島。
「對了,你的副使提到,說當時帶你來島上的兩位老者,向你提到若娶了其島主,便可得到天下富貴。他們口氣狂妄至此,你可知情島主身份?」司徒無艷低聲問道,聲音不免有些微急,兩道擰蹙柳眉亦不慎露了心事。
楚狂人對於司徒無艷難得之急切神態,他疑惑地皺起眉。
「我是否知道島主身份一事,並不重要,現下讓我甚感意外之事是為——你既然已得天下,為何僅以攝政王自居?」楚狂人沉聲問道。
「因為我日後將遍尋天下,以期能迎回前皇長公主及皇子重返廟堂,是故現下便只以攝政王自居。」司徒無艷說。
「你說什麼?!」楚狂人不免驚訝,因為他從不曾聽過司徒無艷說過這般言論。
「天下五年遭逢朝政劇變兩回,人心浮動不安。前皇或者迷信巫筮誤國,前皇長公主卻是蕙質蘭心、足智多謀,足可擔當陪同皇子登基,以安民心,以利國統之大任。」
「你如何知情長公主蕙質蘭心、足智多謀?興許那不過只是天下傳聞罷了。」楚狂人暫且將他見過長公主一事按下不談,硬是要從司徒無艷口中得到真相。
司徒無艷沉默了半晌,卻未曾掩飾其臉上悲慟情緒。
且久後,他悠悠說道:「因為我曾經與之共同生活過半年!雖然我至今不知其真面目為何。」
司徒無艷筆直望著楚狂人,黑玉眼眸裡儘是男子對心愛女子執著之神態。
楚狂人不會不懂這般神情,因為他而今有了諸葛小雨。
「當初為何不告訴我?」
「在你尚未遇見諸葛小雨之前,情字之子你,連個屁都談不上。我說多了,際反倒會當我是私心作祟,而不是以天下人福祉為念。」司徒無艷歎了口氣,側身低咳了幾聲。
「島上風大,先把斗篷繫緊些。」楚狂人見司徒無艷依言繫緊了斗篷,這才接著問道;「你知道長公主如今下落嗎?」
「不知。」司徒無艷搖頭,神情落寞地長歎了口氣。「因此我一度懷疑副使口中那名自稱能給你『天下』之人,是前皇長公主,畢竟長公主身邊有著一票想復國之忠臣……」
「公主,不得了啊!天下發生大事了!」
一聲大吼打斷了楚狂人與司徒無艷之對談。
「楚狂人沒說錯,惡皇下台了。那名叛軍首領司徒無艷自封為攝政王,還對天下人宣告說要迎你回朝,他現在正在咱們島上啊!」一名白髮老翁踩著段雲羅院落屋外那堵矮牆,一路如履平地高飛著,嘴裡還兀自哇哇大叫著。「那個司徒無艷,是不是當年『那個』司徒無艷啊……」
司徒無艷一聽到這個聲音,修長身子倏地僵直,他抬眸不能置信地看著那名老人飛入院落,一顆心也隨之進了那座院落裡。
「長公主在這裡?」司徒無艷不能置信地說道,一雙靈巧美目此時卻是呆若木難。
楚狂人一笑,也不多說,逕自轉身走進段雲羅的院落裡。
司徒無艷望著院落那扇繪著水仙之門扉,他因為久病而總是慘白臉龐,此時染上一道紅暈。
久違多年了,他的雲羅。
就要見面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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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夜裡,就在司徒無艷與長公主返國即位之事,仍在島上鬧得沸沸揚揚之際,楚狂人麾下軍船亦抵達了仙人島。
楚狂人安置好將士之後,便將諸葛小雨救他及中毒已解之事,簡略跟他們說了一回。士兵們歡欣鼓舞之餘,也和將軍談起了這改朝換代之事,大夥一致決定將軍未來的路如何走,他們便跟著如何走。
這一夜,就在大夥兒仍對天下事大發議論、義憤填膺之際,諸葛小雨卻是早已臥在楚狂人身上打起瞌睡來。
改朝換代干她啥事啊!
「將軍,你還是快把夫人抱回房裡吧!海上風大,可別風寒未癒,又染上新風寒。」副使說道。
「是啊、是啊。」士兵們紛紛附和道,全都笑看著那個微張著唇,睡得像個孩子的諸葛小雨。
楚狂人向大夥兒點點頭,抱起諸葛小雨,就往客房走去。
進了客房後,諸葛小雨頭一沾枕,失去了楚狂人溫暖懷抱,她便馬上睜開了雙眼。
「你別走。」她把小臉貼在他手臂上,軟聲說道。
「若是再讓師父瞧見我待在你房裡,他會拿刀砍了我的頭。」
「我阿爹打從那日見過我一面之後,就逃得不見人影了,誰曉得他在心虛什麼,見了你像老鼠遇貓似的。」諸葛小雨鼓著腮幫子,一臉的不解。「如果我娘也跟著他一塊來,我們便可以要我娘去逼問我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