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宋雨桐
「福總管說啦,皇上什麼……洞燭……機先,知道大將軍這麼做是為保住夫人性命,畢竟動手打皇親國戚可是活罪難逃,福總管說啦,大將軍爺這一招真是高啊,叫什麼著……先發……」
「先發制人。」趙青虹幫她說,懶洋洋的抬了抬眼皮。
「對,夫人好厲害,就是先發制人啦,將軍這麼做,不僅免去公主告狀把事情搞大,還讓皇帝爺對大將軍爺這番舉動不敢大意,唯恐將軍爺表面上打夫人,骨子裡卻在生悶氣,這聰明人都知道將軍爺若真的生起氣來,就算要取下整座都城,也是輕而易——」
「果兒!」
「啊,是。」果兒忙住嘴,怯怯地轉過身來,看見華鄲就站在面前,身子開始發抖,咚一聲地跪了下去。
「誰讓你如此碎嘴?小心項上人頭不保,連夫人幫你求情都沒用。」真是多嘴又不知死活的丫頭。
「是,請將軍爺恕罪。」都怪她因為夫人的委屈得到平臣,一時太開心了,現下,活罪難逃的恐怕是她果兒了。
華鄲難掩慍色,撩袍斥道:「十大板是你應受的,來人!」
「等等——」趙青虹又弓起身爬起,緩緩移下床,華鄲見她身子不穩,伸手相扶。
「你別想替她求情。」扶歸扶,軍令依然如山。
「你饒果兒一次,我就原諒你叫人打我這件事,否則,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雖然她現在已知道華鄲是為她好才打她,但無論如何,她也不能讓果兒跟她受同樣的罪。
她是練武之人,二十大板都快打掉她半條命了,果兒嬌小又不懂武,十大板打下去,可真要爬不起來了。
華鄲挑眉,這女人竟敢威脅他?
他冷冷的盯著她,看得她開始有點心虛。
「你不願意?這間房裡可沒別人,把說過的話收回去又不會丟你面子,難道你連我這點小小的要求都不願意依我?」趙青虹見他不動如山,雙唇抿成一直線,就是不肯鬆口,不禁惱了。
甩掉他相扶的手,趙青虹想走出廂房,卻因太急而牽動受傷的筋骨,痛得她不小心跌坐在地——
「啊,痛!」她的臀又撞到地板,痛得連淚都掉了下來。「該死的華鄲,我恨你,我討厭你,我恨死你了……」
「夫人,您別說了。」果兒在一旁見將軍的臉色越來越鐵青,越來越難看,害怕的開口勸道。
「怎麼?我連說話的權利都沒有了嗎?我都還沒進門呢,看來也不必進門了,這樣一個動不動就把人當牛來打的地方,有何值得留戀之處?本姑娘還不如回關外自在快活些,省得在這裡讓人給欺負……嗚……」越哭越大聲,越哭越過癮,實在是因為屁股太痛了,痛得她好想痛快的罵他個十天八夜。
華鄲氣瞇了眼,轉身對跪在地上的果兒道:「你下去,以後膽敢再胡亂說話,絕饒不了你。」
「是,謝將軍爺開恩,謝將軍爺!」果兒聽命,速速起身離去。
門外,方被傳喚過來的家僕們一看見果兒從房內出來,紛紛上前詢問究竟發生何事。
果兒小手亂揮,笑得比哭還醜。「沒事啦,真的沒事,只不過將軍爺和夫人在說話罷了。」
「說話?那夫人怎地在哭呢?」
「就是……夫人疼嘛,走啦走啦,將軍爺有令要大家速速離去,不要在這裡吵他們說話。」果兒率先跑開,幾名家了也跟著離開,回到自個兒的崗位去。
後花園裡,風兒輕拂上樹梢,吹得樹葉沙沙作響。
一名蒙面黑衣人驀地從迴廊處現身,不知已經在暗處聽了多久、又看了多久,望了廂房半晌,似是猶豫再三,這才提氣一躍,旋身消失在後花園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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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已如你所願饒了果兒,你還哭什麼?」
廂房內,華鄲冷冷的嗓音帶著一絲無奈與氣悶,彎身把跌坐在地的趙青虹給抱上床,當他想放開她的時候,她兩手圈住他的脖子不肯放,水汪汪的眸子直勾勾地睨著他。
「你在氣我?」淚水止住了,看起來卻更楚楚可憐。
他別開眼,不想瞧她那美麗的容顏,那總會讓他失控,變得一點原則也沒有。
「我為何要生氣?」如果對她真能生得了什麼氣,那麼,他就不會處處失控了,說到底,他可以做的也不過是板起冷臉嚇嚇她而已。
「若沒氣我,那為何板著個臭臉對我?」明明就氣得快得內傷了,還誆她?她知道,他氣她威脅他嘛,堂堂大將軍被小女子威脅,心裡怎樣也不會舒坦好過的,她又豈會不明白?
可是,他這副模樣還真可愛,她是越看越喜歡,越看越愛不釋手了。
「我這張臉一直都是這樣,你若看了不喜歡,當日又怎會相中我當你的夫君,執意要嫁我?」說到底,當初硬是要嫁他的人是她,現在動不動就說下嫁的人也是她。
趙青虹眨眨眼,又眨,再眨,他動不動就要提醒她是她自己貼上來的,細究原因,究竟是為哪一樁?
他明明就不想讓她走,明明就關心著她,明明就處處為她著想,她想不到的他全想到了,她不在乎的他全都幫她在乎,就算他覺得自己做對了,卻也對她歉疚到骨子裡去,所以才會受她要脅……
「華大將軍,我也一直都是這樣,你明明見了我就討厭,當初我要嫁你你還不屑一顧,如今又為何要把我留在將軍府呢?」她好想知道,他究竟是不是有一丁點愛上她了?
華鄲一張俊臉幾乎要因她的話而扭曲。
為何事情會失控至此呢?他也一千一萬個不願意呵,偏偏他就是怎麼甩也甩不開她的影子,放不下,丟不下,走不開,忘不了,她想離開,他卻不想放她走,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堅持個什麼勁。
後來他有點兒明白了,那種鬼東西叫「愛」。
杜少修那傢伙說的沒錯,真的愛上一個人的時候,才不會管對方究竟是不是名門千金、大家閨秀,愛了就是愛了。
「你說我是第一個看過你身子的男人。」這應該可以當成理由吧?他想。
「所以你要負責?」果真是這樣嗎?就這樣而已?
「是。」下巴抬高,雙目不移。
為免以後這個女人爬到他頭頂上,他決計不讓她發現他已對她動了心——事關大將軍的面子,大將軍的地位,絕對不可以輕易舍下。
「那如果說我是騙你的呢?」那他還娶她不娶?
聞言,華鄲驀地扣住了她的手。「你騙我的?」
想到有別的男人看過她的身子,吻過她、抱過她,他體內氣血不住翻騰,幾乎要從他的體內炸開。
「你在乎嗎?」她昂首望著他。「如果你不是第一個看過我身子的男人,你就不打算娶我了?是這樣嗎?」
當然不是!
他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放手,就算他不是她第一個男人,就算他當日沒見過她的身子,他也一樣會把她留在身邊……
只是……
帶著粗繭的長指細細的撫摸她的臉,華鄲深深地凝視著她的容顏,神情有一絲的扭曲及痛苦。
「你說過……你愛我,也是騙我的?」無論如何,他是愛上她了,就算他再不願意承認,他的心終究還是被一個女人給綁住,想逃也逃不了。
趙青虹紅了臉,想避開他灼燙的眼神,卻讓他的指尖給扣住,讓她不得不面對他,朱唇微動,柳眉微挑,她竟是欲言又止。
「如何?」他難得耐不住性子,骨子裡熱血翻騰。
媚眼一勾,她輕噘起小嘴兒,性感得讓華鄲幾乎再也克制不住地想吻上那兩片唇瓣。
「我說了,你保證不會笑我?」
「我保證。」他嗓音低啞地道。
「笑人的是小狗。」
「好。」
她凝視著他灼熱的眸,感受到他越來越滾燙熾熱的體溫,聰慧如她,怎會不知男人這樣的眼神、這樣的肢體語言代表著什麼呢?他想要她,想愛她,已到了刻不容緩的境地。
此時此刻,不是姑娘家任性拿喬的時候。
此時此刻,也不是姑娘家搞矜持擺架子的時候。
此刻的男人不過就像個渴望一樣得之不易東西的孩子,你把東西給他,他就會快樂得不得了,而她,希望他快樂,也想成全他的快樂,縱使這麼做的結果,可能會成為他笑她一輩子的把柄,她也甘之如飴。
「我愛你。」她輕聲地從貝齒中吐出這三個宇。
「再說一遍。」
「我、愛、你。」再說一次,如他所願。
他笑了,緊繃的身軀瞬間得到了釋放,眸光一閃,他湊近臉覆上那兩片奪人心魄的紅唇……
深深、深深地吻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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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城泗水,景色如詩如畫,最熱鬧的是城中市集,各式各樣的珍奇古玩店,布店、織坊、客棧,酒樓、藝館,一盞盞紅色燈籠垂掛在門邊迎風搖曳,萬里無波的江裡還有數艘小船,襯著繁星,將夜晚的江邊點綴得美麗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