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蕭路
邵維倫一聽就知道是借口的說詞,晨曦八成被困在家裡。
「請問你是晨曦的媽媽嗎?」
「是呀!」
女人有些驚訝。
「我還記得晨曦說過,說她媽媽母兼父職,從小一手把她養大,非常的辛苦。」
「晨曦真的這麼說?老師你的記性真好。」
「晨曦才畢業沒幾個月,我怎麼可能忘記,她還說她和媽媽的感情就像姐妹。」
「我家晨曦很乖巧也很聽話。」
「真可惜,沒能跟晨曦說上話,待會我就要把訪問稿交給學校了,因為晨曦是最後一個受訪的同學。」他扼腕歎息。
「這……老師……不瞞你說,晨曦現在在鬧脾氣,我怕她不來接電話。」
聽到這,邵維倫懸吊的心總算放下,她真的被捉回家了。
「你就說,邵老師找她,我幫你勸勸她。」
「那邵老師你等一下,我去叫晨曦。」
邵維倫聽著腳步聲離去,心裡默默地禱告著,晨曦你得來聽電話,你可不要不理我。
才過了三十秒,他卻覺得等了一世紀這麼長,終於聽見他想了一整夜的聲音。
「喂!」
「晨曦,是我,我騙你媽說我是你高中的老師,所以你別穿幫。」
「我知道。」
她的聲音聽來還是有些恐慌。
「你在家裡會有事嗎?」
「暫時不會有,可是我怕,他……」
他知道她在怕什麼,知道她嘴裡指的他是誰。「我上你家找你,好嗎?」
「用什麼身份?」
「男朋友。」他不想再嘗這種找不到她的痛楚,更無法想像有個隨時對她虎視眈眈的陳志順。
「我等你來。」她都還沒擺足架子,結果還是得靠他來救她。
他掛斷電話,沒想到是在這種情形下見到晨曦的媽媽。
自以為能對晨曦放開手,到如今他才明白,他已經錯過了琴珍,他絕對不能再錯過晨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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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美秀打了一整夜的牌,送走了牌友之後,她馬上將熟睡中的女兒從床上挖起來。
連美秀忍住哈欠連連正打算對女兒質問時,卻無接到了女兒老師的電話,等到女兒掛下電話,連美秀又重新擺了陣仗和陳志順並肩坐在沙發上。
「長大了?翅膀硬了?一句話都沒交代,就敢離家出走?」連美秀的語氣很諷刺。
「媽,我不想被你賣去日本,你一直不肯聽我說,我只好離家出走。」俞晨曦沒有畏懼,鏗鏘有力地陳述自己的想法。
「賣?晨曦,你怎麼說的這麼難聽?媽媽是想送你去日本發展,有多少人爭破頭想去日本都沒有機會!你竟然還說出這種話。」連美秀很訝異,一向是溫柔安靜的女兒,竟會頂撞她。
「那是別人,我不想裸露自己的身體來賺錢,我想念大學,我想繼續深造,我的夢想是當一位老師,而不是在舞台上讓人品頭論足的藝人。」
連美秀還來不及反駁,醜小鴨的門鈴聲在此時響起,阻斷了她到嘴邊的話。
俞晨曦站了起來。「我去開門。」
陳志順也站了起來。「我去開門。」
俞晨曦快陳志順一步的打開大門。
陳志順已經見過邵維倫,雖然是在黑夜下的一面之緣,但俞晨曦不能保證陳志順是否會認出邵維倫。
就在她要打開第二道的鐵門時,陳志順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後隔著門縫看著門外的邵維倫。
「是你!」陳志順顯得有些訝異,他還以為這個男人是臨時多管閒事的。
「是誰呀?」連美秀問。
「媽,是我老師。」果然陳志順的記性不是普通的好,她得先讓邵維倫進得了這道門再說。
這下不得了,一聽到是老師,連美秀趕緊來到門邊。
「媽,叔叔抓痛我了。」俞晨曦很可憐地叫著。
看著她被緊緊抓住的手,還有那紅腫的左頰,邵維倫竟無能為力,他不能輕舉妄動,畢竟還隔著一道鐵門。
「志順,你在幹什麼?快點放開,晨曦被你抓痛了。」連美秀雖然獨裁還是很疼女兒的。
陳志順還是不肯放手,礙於邵維倫那一腳的威力,他狠狠地說:「美秀,這個男人不是晨曦的老師,他是帶走晨曦的男人,他還曾經打傷我。」
俞晨曦在瞬間彎低腰身,然後對準陳志順的手臂一咬,陳志順痛得鬆了手,於是她趁隙趕緊打開鐵門。
連美秀當場愣住,這到底是在上演哪出戲?「怎麼回事?」
邵維倫見鐵門終於打開,他立刻將俞晨曦護在身後。「陳先生,請別再對晨曦動手動腳的。」
「你……」陳志順很有自知之明,打也打不過這個男人的情形下,他不想白白被揍,只得忍氣吞聲。
「到底是怎麼回事?」連美秀火大了。
「連小姐你好,我是晨曦的男朋友。」畢竟邵維倫和連美秀沒差幾歲,他實在喊不出伯母這樣的稱謂。
「男朋友?」連美秀盯看著女兒,見女兒點頭,她才又說:「晨曦,這陣子都跟你在一起?」
「是的,我姓邵,叫邵維倫。」他坦蕩磊落,神情自若。
這男人有股滄桑的剛毅,和陳志順這種小白臉是完全不同典型,連美秀上上下下下的打量著。「邵先生,僵在門口也不是辦法,我們到客廳談。」
邵維倫牽緊俞晨曦發冷的小手。「是該談談。」
連美秀本來已經睡意濃厚,被這突發的狀況一擾,她又精神百倍。
「邵先生,說說這是怎麼回事吧?」連美秀好歹也是掌管兩間精品店的老闆娘,什麼樣嘴臉的客人她沒見識過,該怎麼應對她的手腕至少還比陳志順高超。
陳志順和連美秀坐在三人的沙發,而邵維倫牽著俞晨曦在另一張兩人的沙發上坐下。
「晨曦不願去日本,可是你卻強迫著她一定要去日本,事情就這麼簡單,她那時候還沒有十八歲,只能暫時聽你的話。現在她已經十八歲了,她已經有自主的權利,希望連小姐不要再強迫晨曦去日本。」邵維倫說得誠懇,沒有傲氣也沒有動怒。
「邵先生,今年貴庚?」連美秀雙手環胸,只要是女人大概很難逃得出邵維倫那一身漂泊的男人味。
「三十四歲。」年齡是邵維倫的致命傷,他還是說得毫無愧疚。
若在之前,他是不敢面對自己和俞晨曦之間的年齡鴻溝,可是在經過前夜的事,又面臨可能失去她的現在,他不能再畏畏縮縮,他得拿出所有的魄力。
以前他只是個十六歲的小男孩,所以他沒有保護琴珍的力量,讓雙方的家長活生生地將他們拆散;十八年後,他決不能允許晨曦再從他的手中溜走。
「只小我五歲。」連美秀有些得意的說。
「哇塞,跟我年紀一樣大,晨曦都喊我叔叔了,你竟敢老牛吃嫩草?」陳志順不平的嗆聲。
「年齡不是距離,是我倒追邵維倫的,他真的對我好,凡事都為我設想,是我死求活求,他才勉強接受我的愛。媽,求你不要阻礙我們。」俞晨曦搶話為邵維倫辯白。
「晨曦,你以前很乖的,媽媽說什麼你就聽什麼,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叛逆?」連美秀口氣不悅地質問,眼神卻盯著邵維倫,控訴邵維倫把她的女兒帶壞。
「媽,我若不假裝乖一點兒,我怎麼逃出這個地方?這個家根本不像家,你的心思只放在陳志順的身上,你什麼時候考慮到我的感受?你從來沒有關心到我的心情,就只會用錢來安撫我!你知不知道,陳志順常常對我毛手毛腳?你知不知道,只要有陳志順在,我根本不敢安心地睡覺?」俞晨曦迭聲問出,把多年積壓在胸口的悶氣,全都咆哮出來,她甚至連名帶姓地喊著陳志順。
聽見俞晨曦這麼說,邵維倫黑眸瞪著陳志順,恨不得立刻給這個爛人一個教訓。
連美秀看著陳志順,陳志順立刻大聲地辯解:「美秀,你別聽晨曦亂說,她是故意要陷害我的,故意要破壞我們的感情。」
連美秀又看著自己的女兒,俞晨曦冷冷地說:「媽,我就知道你寧可相信陳志順的話也不會相信我的話,所以我從來都不說,說了反而讓你認為我是在挑撥是非。」
連美秀滿心挫敗,這麼多年來,母女倆表面很和樂,事實上女兒是這麼怨恨她?怨恨到一滿十八歲就要逃離這個家,她這個媽媽還真是失敗。
「過去的事都過去了,現在要談的是邵先生和你的事。」連美秀不願去相信女兒的指控。
「連小姐,雖然我大晨曦整整十六歲,雖然我的年紀可以算是她的長輩,可是,在愛情的世界裡是不分年齡的,相信你也能體會。我會好好照顧她,甚至她未來唸書深造的學費我都會負責,請連小姐成全我們,別再逼迫晨曦去日本。」
「我女兒養這麼大,就憑你三言兩語就要把她帶走?難道我這個媽媽不會傷心嗎?」
「媽,如果你不迫我去日本;如果陳志順保證不會碰我,我會時常回來看你的。」俞晨曦和媽媽談著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