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淺草茉莉
「別哭了,就算香隱對劍龍情有獨鍾、愛恨異常,但他的武功絕不在香隱之下,你可知他為何允諾娶她,繼而又因為背信甘願死在對方劍下?他生前可曾對你提過隻字片語?」
「沒有,就是沒有我才恨死這個死鬼,他怎能一句話也沒有交代,就這麼把我丟下!」她忿忿的說。
姚唐山搖著頭。「唉!畢竟人死不能復生,有什麼怨恨也該放下了……對了,劍龍的屍首你如何安頓?」
她抽抽噎噎的止淚。「當日我一見他中劍便昏了過去,人事不知,聽說後來是由剛好趕來的師姊夫代為下葬。」
「所以劍龍的屍首是他埋的?」
「嗯,多虧了他的幫忙,否則我還真不知道如何是好。」她至今仍無法接受失去丈夫的事實,更遑論替他處理後事,思及此,她不禁又悲從中來。
「你可知屍首埋於何處?在下想前去祭拜。」
「你真是個重情義的人,難怪能成為人人敬重的武林盟主,好,我告訴你,相公的墓就設在京郊五里處,我正好也想去瞧瞧他,順道對他懺悔,你同我一起去吧。」
「懺悔?」
「呃……」她紅著臉,懊惱自己的多言。
回想起昨夜的「春夢」,她心虛不已。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是夢是真她已分不清,總之,還是先到他的墳前好好懺悔一番再說……
片刻之後,兩人一同來到湛青的墓前。
立於丈夫的墓碑前,洪小妞一雙美麗的大眼再度蒙上一層楚楚動人的水氣。
「劍龍,你真的就這樣死了嗎?咱們還沒有在比武大會上對決,你怎麼就英年早逝了?當真是天護英才,徒留江湖餘恨啊!」姚唐山字字含悲帶血,真是草木同悲,令聞者為之心酸。
洪小妞淒苦之餘仍不禁感動。此人果真重情重義!
「姚公子,你身為武林盟主,照理應是高高在上,卻能對相公如此情深義重,我洪小妞感激不盡。」她抹抹眼淚,以江湖兒女的口吻說。
「別這麼說,正因為身為盟主,我更應負起照顧江湖英雄的責任。」
她佩服的望向他,「真不負盟主之銜啊!」
「劍龍往後就長眠於此……」他檢視了下四周,甚至翻動了下土壤,果然是新墳。
「是啊。」她難掩幽怨的瞪著墓碑。
她不要這般冷冰冰的東西,她想念曾經擁抱過的那具溫暖身軀,還有那份炙熱的氣息,然而這些如今都只能在夢中出現了。兩相對照之下,此時此刻她竟覺得出奇的寒冷,彷彿天地間再沒有陽光,徒留一片冰寒。
姚唐山見她全身顫抖,不忍的搭上她的肩。
「夫人……在下可以直呼你小妞嗎?你我也算是有緣,我想認你做妹子,你說可好?」
她回過神,「自然好,那我今後就喚你一聲大哥了。」她無緣成為盟主夫人,卻意外的成了盟主的妹子,這讓她有些欷吁。
「太好了,小妞。」他攏了攏她垂下額際的髮絲,儼然已以兄長自居。
洪小妞勉強勾起笑,對於他親匿的舉動甚不自在。
「大哥,我覺得有些累,想回府了。」原先想在墓前好好懺悔的,但是她已多天未好好進食,實在沒有力氣再多作逗留。
「好,大哥送你回去。」他立即體貼的說。
她一轉身,卻教腳邊的石子絆了下。
「小心!」他緊張的攙扶著她。
她感激的站直身子,正想向他道謝,但是突然間一陣昏眩襲來,她一個踉艙,整個人軟倒在他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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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小姐無力的癱在床上,畫管疲累卻又不敢入睡,怕的是昨晚的「春夢」又再度發生。
不行!白天在相公的墓前來不及懺悔,這會就用整晚來懺悔吧!她硬撐著就是不許眼皮闔上。
一更天……二更天……三更天……
一道輕微的酣聲終於逸出。
黑暗之中,一對鷹眼隨著心中的酸意透出讓人心寒的厲色,他定定的瞧著床上掙扎失敗終於入睡的人兒,稜角分明的俊顏上,早已佈滿風雨欲來之色。
他「屍骨」才下葬,這丫頭就公然在他的墓前與人糾纏,難不成她真想偷人,讓他死不瞑目?握起拳頭,湛青怒不可遏。
他將拳頭住她床邊用力一擊,砰的一聲令她驚醒過來,漆黑中才睜開眼,懲罰似的吻已狂烈襲來,她驚呼一聲。是誰?誰在強吻她?
唇辦上傳來的疼痛讓她掄起小拳頭推拒,但是對方似乎怒氣衝天,將她強按於懷中動彈不得,也抗拒不了,只能任他吻個夠。
這回她確定不是夢,是個真實的男人在侵犯她,她羞憤不已。究竟是誰對才剛死了丈夫的她做出如此不堪的事?洪小妞努力扭身掙扎,更想看清是誰在欺侮她,但在對方的力量下,又是黑暗中,她怎樣使力都徒勞無功,無法順利瞧見他的臉,只隱隱感受到他對她的怒氣。
奇了,這憤怒卻讓她逐漸的感到熟悉與興奮……甚至這男人身上有股氣息,與她那不負責任的相公一模一樣,既危險又迷人……不斷刺激著她的神經,他的魂魄真回來找她了?
她停止掙扎,不再害怕,雖然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可她眷戀這與湛青相似的氣息,她需要他……她相信昨夜也是他,就算是墮落沉淪也好,她相信是他的鬼魂回來了。
正當她伸出渴望思念的手迎向鬼魂——
「你這個淫婦,竟敢對不起少爺!」恍惚中,伊馨伶突然提著燈一臉怒容的闖入她房裡。
洪小妞猛然驚醒,壓在身上的體重倏地消失,一抹修長的身影消失在房裡。
她震驚錯愕,愣在當場。
隱約瞥見驟然消失的身影,再瞧見她滿臉嫣紅、一身凌亂,伊馨伶憤怒難抑。
「淫婦、賤人!昨日我就覺得不對勁了,今日果然就讓我抓到你無恥的證據,竟然將男人帶到床上了,你簡直不知羞恥!」
「我……」撫著依舊狂跳的心,她說不出話來。
她做了什麼?
「怎麼回事?半夜裡大呼小叫的……啊!」毛威龍睡眼惺忪的由丈夫攙扶著趕來,瞧見師妹衣不蔽體,趕緊將自家老公的眼遮住。「不許看!」
裘償謙無奈,只好暫時閃到一旁,讓妻子用被子將洪小妞的身子遮好,他這才得以重見光明。
陸續的,毛煞天與趙天勤也聞聲趕來。
「好了,可以告訴我了,這怎麼一回事?」毛威龍將師妹遮蓋妥當後,問向怒容滿面的伊總管。
「這賤人偷人,讓我抓奸在床了!」伊馨伶怒指,一副要殺了洪小妞而後快的樣子。
「偷人?還抓奸在床?」趙天勤可大驚了。「不會吧,小妞,她說的不是真的吧?」他心碎的問。
「我……我不知道……好像是……」她難堪的承認。方才不是魂魄,而是活生生的人!她居然對一名陌生男子感到興奮,而自欺欺人的墮落於歡愉之中……
她羞憤難當。
「什麼?我的天啊!」毛煞天見她承認偷人,也差點沒昏倒。「我與威龍是叫你改嫁,可沒叫你找姘頭,你這是……唉!還被人抓奸在床,這要傳了出去,我費盡心思偷偷為你物色的幾個婆家,怎麼還敢要你!」他氣得頓足。
「是啊,小妞,湛青才死沒幾天,想做這種事……你好歹也忍忍嘛,等過些時候再……呃……再沉澱一下,這需求就會過去了。」毛威龍在丈夫的怒視之下趕緊吞話改口。
裘償謙歎口氣。這妻子嫁他一年了還這般不受教,看來他還得再教育了。
「小妞,方才真的有男人進你房裡?」他沉聲問。這屋裡只有他一個「正常人,他不得不出面問個清楚。
她慘白著臉,答不出話來。
「不用問她了,這淫婦昨夜就已與姦夫苟且了,今早還與一個只有片面之緣的男子出遊,晚上又有男人爬上她的床,我甚至懷疑這姦夫就是早上那個男人。」伊馨伶忿忿的說。
「誰說她與男人出遊就肯定有偷人?你瞧湛青死後這幾日她吃不下葷、嚥不下素,癡情得很,方纔之事說不定她是遭人輕薄了,不是自願的,她受了委屈還要遭受你的污辱,你未免欺人太甚。」毛威龍護短,挺著肚子站出來反駁。
「沒錯,你一口咬定咱們小妞偷人,這會也不見那姦夫,口說無憑,你少含血噴人。」毛煞天也幫著腔。
「我明明看見有男人在她房裡,你們休想為她狡辯,世子爺,少爺與你是至交兄弟,你要為他做主,可不能任你的妻子護短,對不起了我家少爺。」伊馨伶轉向裘償謙道。
他一臉無奈。「我明白,沒有我允許,你們誰都不許再說話了。」他向眾人下了通牒,一干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
他是一家之主,他說了算,沒人敢再多嘴。
裘償謙滿意的頷首,轉向臉色依舊死白的洪小妞。「可以說明你跟那個早上一同出遊的男人是怎麼認識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