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子婕
「我們別想這麼多了,趁著老師不在,快點吃東西吧!」
梁谷嵐心想也是,小雁不是這麼容易屈服的人,會由著人拉走,一定也是有某種程度的默許。「說的對,我們趕快吃吧!」
「你到底要做什麼?」出了餐廳,夏雁見他還是沒有鬆開自己的意思,於是放聲喊道。
「做什麼?」曾以陽轉過身來瞪她,眸裡含著怒意。
老實說,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只知道再留在那裡,看她卸下冰冷面具和那人說笑,他會忍不住揍人。
直到現在離開那兒,他的火氣才稍稍回歸正常。
「雖然你離開餐廳,不吃高熱量的食物是對的,但不代表你可以——」不知禍源是自己的夏雁,叨絮地念著。
「不要再跟我說教!你不是老師,我也不是學生。」他的眼眸流露出一絲陰鷙。
「我怎麼不是老師?你明明就是我的學生。」
他這樣看著她做什麼?像是盯著一個深仇大恨的仇人似的……她不自覺地心跳加快,呼吸亂了拍。
「真正的老師應該懂得倫理,而不是像你這樣勾搭有錢人,沒名沒分做地下情人。」曾以陽必須承認他很嫉妒,看她對著另一個男人笑,他根本無法忍耐!
「什麼意思?我什麼時候勾搭有錢人了?」他把她當成是那種見錢眼開的女人?
他是憑著哪一點這麼說她!
「我們都心知肚明不是嗎?」
「曾、以、陽!我拒絕這種莫須有的指控!」
「這會兒倒是記住我的名字了?」他輕笑了聲,諷刺地說道:「你敢說梁谷嵐不是包養你的人?」
「什麼?包養!」夏雁瞪大眼,看著他眼裡的鄙夷。他剛才完全沒在聽嗎?爸爸明明提過他收養了她……她知道他是主觀認定很強的人,所以,算了,他要這麼認為就認為吧!
倔強如她,受到這種莫須有的指控,絕不會急著澄清,反倒是要讓對方知錯了後,向她懺悔道歉。
「是包養又怎麼樣?關你什麼事?」
「你承認了你是他包養的地下情人!」曾以陽咬著牙重複,心情萬分複雜。
有氣憤、有失望,還有……不甘心,各種情緒齊湧而至,攪得他當場無法做其他反應。
「有什麼好不能承認的,我夏雁從來就是敢做敢當。反倒是你,在旁邊叫囂什麼,我從來沒有欠過你,你憑什麼找麻煩?」她賭氣地應道。
曾以陽因為她的話,心頓時涼了半截。「是,這確實不關我的事。抱歉,耽誤你用餐。」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
他知道自己再不走,一定會做出傷害她以及自己事後會懊悔的事,所以他要離開,離開這個令他變得怪異的地方。
看著他離去的神情,夏雁有些反悔,本要喊住他,可隨即一想,何必管別人怎麼看。
再說,他也只是她的一位學員而已,解釋這麼多做什麼?
於是她轉身踅回餐廳。反正經過今天,她想他也不會再來了,他們不會再碰面……想到這種可能,她感到心空蕩蕩的,猶如什麼重要的東西遺失了……
夕陽的餘暉斜照在大地上,市區的馬路漸漸開始壅塞,下班回家的曾以陽也卡在車陣中,煩悶的情緒不自覺地又升起。
這幾日以來,曾以陽的心情隨時處在谷底,連平常與他最為親近的秘書Nicole都問他是不是生病了。
他當然不是生病。
只是氣某個人不夠自愛!
想到她大剌剌地承認自己是被包養的女人,他的心就很難平靜下來。
她可以說得不在乎,他卻沒辦法無動於衷,那低回的情緒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而一天天嚴重。
現在他腦子一有空閒,便會浮起她的各種模樣,有說教、有道歉、有拿他沒辦法的樣子……
鈴——
這時,他的手機響起,打斷了他的神遊。
他拿起耳機接聽。「喂?」
「大伯你在哪裡?」打電話來的人是吳幸福。
「在回家的路上。什麼事?」
「你又忘了今天要上課嗎?怎麼先回家呢?我現在已經在麗姿嘍!你也趕快過來吧!」
「我不去了,你自己上吧!」他想也沒想地說道。
「什麼?不上!」
「對,就是不上了。我掛了。」忽略幸福訝異的聲調,他平靜地應完聲後切斷了通訊。
是了,他不去上什麼健身課程了,反正他本來就是抱著體驗的心情去的,現在該回歸正常,連飲食也要恢復以往……這樣一想,他感覺自己現在仍持續嚴禁消夜,還有星期日出門慢跑的舉動很可笑。
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第5章()
他真的沒來上課!
夏雁一走進教室,不需要費心尋找,就知道他沒有來。這和她先前猜測的一樣。
點名過後,確定他真的沒有來,在她的點名記錄上,他已經兩次缺課,所以依照她按照之前所訂下的規矩,將他除名。
沒來也好,省得自己的上課情緒受到干擾……
雖然曾以陽真的如她所願缺席了,但她的心情並未有想像中的高興,反而有種愴然停佇在心間,讓她頻頻出神,甚至好幾次漏了重點未講,幸虧她及時反應過來,免得毀了自己的招牌。
無論如何,她都得像過往那樣公平地對待每一位學員才是,絕對絕對不會因為其中一個學員而有所改變。
決定好後,她深吸了口氣,擺出運動的姿勢說道:「我現在要示範強化心肺功能的運動,手臂與身體反方向用力伸展出去,就像這樣……」
表面上看來,她依然是認真教學的老師,可內心裡,她不得不承認一件事,那就是——
她確實期待他突然出現,說:「我來了!」
下了課,夏雁一身疲憊的走回辦公室。
不知怎地,今天特別的累,讓她在上課時間頻頻看時鐘,急著下課,焦急的心情一點都不像熱愛此工作的她。
現在所有學員總算都離開了,她也準備收拾東西回家。
途中她經過櫃檯,像想起了什麼事一般,將點名簿拿給櫃檯人員說道:「麻煩你找一下這個學員的電話。」
「是。」櫃檯人員馬上去翻報名表,不一會兒便找到曾以陽的基本數據。「在這裡,電話是273╳╳╳╳╳。怎麼了?他缺堂嗎?需要我打電話給他嗎?」
夏雁在筆記本上抄好號碼,隨口應道:「不用了,我打就行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他的電話做什麼,在第一次上課的時候她已明白告訴大家,上她的課缺兩次席的話就可以不必來了……
但,他沒有聽到這個規定,而且他還沒有親口告訴她不上課了……她替他找了幾個借口。
可打電話給他,又像是在找理由跟他聯絡……
反覆思索後,她反而不知該怎麼做了,這樣地優柔寡斷,實在太不像她了。
「哦!」櫃檯人員雖覺得奇怪,卻沒有繼續問下去。「夏老師要回家了嗎?我看你的樣子好像很累。」
「是嗎?那我還真該回家休息了。」她虛應了幾句,沒有將心事傾吐出來,因為她沒有這個習慣,況且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煩悶從何而來。總不能說是為了一個缺席的學員吧!
「夏老師要好好保重身體呀!這樣蠟燭兩頭燒,對身體很不好吶!」
「謝謝你的關心,那我先走了。」這大概是這幾年來,除了生病之外,第一次沒有留下來加班。
「再見。」
翌日——
猶豫地捏緊手中的紙條,她不知道該不該打電話給他。
若依她的個性,這電話是絕對不會打的,那個人要不要來上課根本與她無關,她只是負責教授的老師,學生要不要捧場,她從來不強求。但這回……她似乎破例了。
她主動去抄一個男人的電話號碼,已經很不尋常了,更遑論她跟這個男人不歡而散。
照說,她應該巴不得離他遠遠的,不想再見到他才是,可是……心裡就是有股煩躁,擾吵著她,要她行動,好似她若不打電話,心情就永遠無法安定。
好吧!就當是通知他已經被「退學」,僅只是「知會」一聲。這樣一說服自己之後,她不再遲疑,拿起手機就撥打了紙條上的數字。
「喂。」電話很快地就被接了起來,是個女性。
「我找曾以陽。」夏雁不知道他與人同住,聽到女性的聲音嚇了一跳,但她很快就回神。
「大伯他不在喔!請問你哪裡找?」原來接電話的是吳幸福。
「大伯?」原來他留的電話是家裡的,她還以為是公司的……
「曾以陽是我老公的哥哥。你是哪位?」吳幸福覺得她的聲音聽來有些熟悉,似乎是認識的人,所以她才把他們之間的身份講清楚。
「原來你們住在一起……我是麗姿的老師夏雁。」
那天她回座後不久,她和爸爸便告辭回家,沒有機會深談彼此的家裡狀況,所以她不知道他們一家子全住在一起。不過她也從未對任何一位學員有深入瞭解的慾望,會打電話給曾以陽已屬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