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香彌
「我……」
「咦,老大,你看那個人像誰?」客棧裡驀然有人出聲。
「像誰?」聞言,魁梧大漢轉眸朝忌情望去,覺得很眼熟,多打量了幾眼,他還未開口,便有另一人驚訝的說:「她不就是藍少夫人,怎麼會在這?」
忌情聞聲,也回首看去。
「啊,是你們!」
查出內賊居然是跟隨著楊大夫的一名弟子謝青後,他接著供出的話更令藍靖枟震驚,原來竟是蘇水仙收買了他。
查清一切的事情,藍靖枟冷著臉來到挹翠樓。「我沒想到情情的事居然是你洩露出去的,情情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見事跡敗露,蘇水仙嬌顏含嗔帶怨幽幽的說:「你問我為什麼?這一切都是為了你!你知不知道我拒絕了多少達官貴人,因為我一直在等,等著你迎娶我回去。」
他聞言驚詫,不知她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我從不曾動過要納你為妾的念頭,甚至三番兩次勸你若有合適的人,就盡快從良嫁了,這樣,你還不明白我的意思嗎?」
他無情的話狠狠打碎了她的夢,蘇水仙淚眼問:「你是為了救我才中毒的不是嗎?我不信你對我一點情意都沒有。」就因為當年他為救她而身中奇毒,險些喪命,所以她才始終堅信他是愛她的,也是在那一刻,她失了心。
藍靖枟沒料到那件事竟會令她誤會至此,連忙澄清,「當時那種情況是誰都會出手相救,何況,是我自己一時大意才會中了暗算,壓根與你無關。」
那時他是應一名朋友杜少月之邀至杜府做客,而蘇水仙是杜少月請去助興的歌姬。
誰知宴會正值酒酣耳熱之際,忽然有四名怪客闖進杜府,一來便朝眾人使出天女散花的暗器,眾人一時驚亂,他離蘇水仙最近,是以才會出手為她擋下那些飛竄而來的銀針。
接著,就在他幫著杜少月想擒下那些武功奇高的怪客時,他一個大意,誤遭對方暗算,這才會中了劇毒,而杜府也被劫走傳家之寶——一對血玉麒麟。
「你真的對我一點情意都沒有?」她不願相信這些年來都只是她自個兒在自作多情、一相情願。
「沒有。」他毫不考慮的答道。他不否認頗欣賞她的才藝,但知曉她做出那些事,此時的他對她只感到厭惡。
見她哀怨的瞅著他,藍靖枟索性把話說得更狠,以絕了她的心。
「今後我不希望再看見你,如果情情出了什麼事,我絕饒不了你。」
「少主,有消息了。」龍飛匆匆來報。
「她人在哪?」
「她在……」瞥見一旁的蘇水仙,龍飛趕緊壓低嗓音,附在他耳旁低語。
藍靖枟離開後,蘇水仙跌坐在地上,哀哀啜泣。
至此,她終於相信,他由始至終都不曾對她動過情念,全是她在癡心妄想,以為終有一天能被迎入藍家。
沒想到用盡心機,最後得到的,只是他那句狠絕的話,他再也不想看見她。
「水仙姑娘。」小婢見狀安慰她。「您別再傷心了,雖然藍少莊主不愛您,可是還有不少人愛您不是嗎?那些達官貴人、名門公子,有多少人捧著珍稀異寶上門,為的只是想博得您一笑啊。」
是的,還有人愛她,但那些全都不是她愛的,她愛的不愛她,這一生,她該何去何從?
☆☆☆☆☆☆☆☆☆☆☆☆☆☆☆☆☆☆☆☆☆☆
「公子,咱們回來了。」人還沒到茅屋,雷吼般的大嗓門便先傳了進去。
茅屋裡的少年從床榻上坐起身,發出一陣似要撕心裂肺般的劇咳,他拿著手絹掩唇,直到胸臆間喘促的氣息平靜下來,他才拿開手絹,不意外的看到上頭染了幾朵血花。
他心知自己恐怕來日無多,但他還有很多的事尚未完成,不甘就這樣帶著遺憾離開塵世。
他蒼白的唇瓣喃語著,「蒼天啊,只要再給言心一年就好,等辦完該辦的事,言心甘願就此死去。」
木江率先走進茅屋,興奮的道:「公子,咱們帶了一個大夫回來。」瞥見少年握在手中的白緝,他一個箭步來到少年身畔。「啊,公子又咯血了嗎?」
「不礙事,我不是說過了,尋常的大夫治不好我的毒,你們怎麼還……」言心望向隨著木氏四兄弟進來的少年,語氣忽地一頓,有點意外他們帶回的大夫竟是如此年輕。
木峰迫不及待的說:「公子、公子,我同你說,這個大夫可不是一般尋常的大夫,她是驚雷山莊的少夫人。」
「驚雷山莊的少夫人?」言心一雙烏眸睞向忌情,細細打量著,「莫非她就是近日傳言說身上的血可以療百毒的藥人?」
「就是、就是。」木海連連點頭,「不過藍少夫人身上的血經過八年早已沒了藥性,可她有一身好醫術,也許能解得了公子身上的毒。」
其實他們本來是不太相信她的醫術,但老二因誤食毒魚而腹痛如絞,痛不欲生,請來的大夫都說沒救了,而她剛好來到客棧想投宿,得知此事,主動說要幫他看看,而經她把脈之後,替老二紮了幾針,並服下她開的幾帖藥,老二竟然痊癒了,大伙這才信服她的醫術,因此求她跟他們回來替公子治毒。
忌情也打量著言心,她有幾分訝異於他清逸絕倫的容貌,見他神色蒼白、言語乏力,她輕聲道;「公子,可否先容我替你診脈?」
見四名屬下似乎都很信任她,言心便頷首。「那就有勞少夫人了。」
忌情探手細察脈象須臾,有些吃驚的看著她,「啊,原來你是……」
言心微笑的頷首,沒多說什麼。
忌情也會意的沒再出聲,專心的診脈,半晌,她輕蹙眉心,訝然啟口,「公子竟然身中四種劇毒,若是常人恐怕早已……」
見她竟能說出自己身中四種毒物,一聲心讚許的接腔,「早已沒命了。」
「沒錯,由於公子體質特異,這四種毒性在公子體內暫時還能互相牽制,所以才沒有立刻毒發身亡,不過若是沒有解藥,恐怕再撐不到十天。」
木山連忙問:「那麼少夫人可有辦法配製出解藥?」
忌情輕輕搖首,「我恐怕無能為力,若是這四種劇毒分開來的話,我就能有法子解毒,可現在它們混在一起,毒性變得很複雜,除非……」
「除非怎麼樣?」木海忙不迭問。
她沉吟的說:「除非能找到一種藥引,將我所開四種毒物的解藥綜合起來,也許就能解了公子的毒。」
木峰聞言歎了口氣,「倘若那顆聖藥還在就好了。」
一說起這事,木江便滿腹怨氣,「都怪霍明那逆賊,當年教主那麼信任他,他竟恩將仇報,不僅害死教主,還讓聖女跌落懸崖生死不明。」
木氏四兄弟中素來較冷靜的木山出聲道:「都過去了,不要再提這些事,當務之急是要想法子救公子。」當年那場叛亂,也造成年僅兩歲的公子因此身負重傷,性命危垂。
公子是教主唯一的血脈,教中長老為了救他,使用了以毒攻毒之法,毒物雖能奪人性命,但若運用得當,也能成為救命良藥。
當時幾位長老使用三種毒物來治療公子的傷勢,原本這三種毒物在公子體內互相克制,不僅能治療公子的傷,還能增加他的內力。
萬萬沒料到,半年前公子前來中土尋找煉製聖藥的藥材時,因誤試一味毒草,而破壞了體內毒物之間彼此的牽制,變成了難以控制的劇毒。
忌情眉心微動,「等等,你們是百毒教的人?」
「沒錯,我們是百毒教的人。」木峰應道。
言心察言觀色,發現她神色有異,謹慎的問:「少夫人,有什麼不對嗎?」
定定望住他們片刻,忌情緩緩的道;「我記得我娘說過,她是百毒教之人,她給我服下的藥便是百毒教的聖藥。」
「啊!」一時之間,茅屋裡同時傳來數聲驚呼,木海連忙問:「少夫人說的可是真的,你娘是我們百毒教的人?!」
「娘當年是這麼跟我說的。」
言心斂眉思忖,「你娘手上有聖藥,莫非,她就是當年落崖失蹤的聖女?」
木氏四兄弟歡天喜地的抱成一團,木江開心的大吼,「有了聖藥,那公子就有救了。」
見他們興奮成那樣,忌情委實不忍潑他們冷水,但還是不得不提醒他們。
「可那聖藥早就被我吃了呀。」他們應該沒忘了吧,事隔八年之久,那聖藥早已沒有藥性,要如何救他們公子。
木海喜極而泣,「不,那藥雖然被少夫人服下,但對我們公子而言還是有用的,只要少夫人的一碗血就好,公子就能解毒了。」
見忌情一臉疑惑,言心開口解釋,「我想你娘應該就是當年在叛亂中墜崖的聖女,」忽然握住她的手,神色有絲激動,「她是我的姑姑,所以說起來你是我的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