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初薔
而清醒後的她發現,鬼千旭顯然沒被她感動到清醒,原來說書的都是在騙人,說什麼哭能感動天,看來連老天爺都不想幫她了。
肚子好餓、身上好臭,她還發現鬼千旭背上長了一顆小小的膿瘡。
完了!他快死了。
趕忙去請來大夫,而這位在她眼裡等於是蒙古大夫的邱大夫,十分不看好的對她搖搖頭。「不但沒起色,還更惡化。有喝水嗎?」
嚴瑄心虛的搖搖頭。
不是她不給他喝,怎麼喝嘛!水一倒入他的嘴裡,就全數從嘴角流出來,弄了也是白弄,弄乾嘛呢?
「那湯藥呢?」
這就更別說了,苦得咧!連她沾了口都快吐了。
「怎麼可以這樣?都幾天了,為人妻的你居然讓他不吃不喝?你是不是存心想看他死?」
人妻?
嚴瑄輕扯嘴角,苦笑了一下,那是她隨便胡謅的,奇怪了,老先生不都是記憶力不佳嗎?怎麼會記得這麼樣的清楚?她試著解釋,「很難將湯藥弄進他的嘴裡,更何況……藥很苦!」
邱大夫大驚小怪的瞪著嚴瑄,很嚴厲的凝視著她,「那何必花錢請我來?讓他慢慢等死不就得了。」
「不行。」嚴瑄急忙大喊,他如果死了,她肯定也沒什麼好下場。
「那你餵他湯藥。」
「也……」不行!可大夫嚴厲的眼神讓她連忙噤口。
「現在就將湯藥餵進他的嘴裡,記得別自己吞下去,要用你的嘴餵進他的嘴裡。」
「現在?」提高音量尖喊著,嚴瑄應該告訴他,這個短命鬼才不是她的丈夫,「其實他並不是……」
「你不願意也沒關係,以後別再來找我了。」邱大夫不聽解釋的準備要走人。
「願意,當然願意,我現在馬上餵他,馬上。」抓起桌上涼掉的湯藥喝進一大口,但事情並不順利,她苦得又吐了出來。
「我要走了!」
「等等……等一等嘛!再試一次,我再試一次。」馬上再喝一大口,這一次她強忍著苦意不敢吐出來,然後走上前,對準鬼千旭的嘴,迫不及待的將湯藥餵進他的嘴裡。
「慢一點、慢一點……」
慢?是要慢到什麼時候?她可是個黃花大閨女,雖然欠了他一命,可這麼做也未免太過犧牲了吧!
「急什麼呢?慢一點……對,等他喝進去再放一點……都是夫妻了,又有什麼關係?」
關係可大了呢!
她根本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不過如果能因此讓鬼千旭清醒的話,這種犧牲只要保守秘密不告訴其它人,她的一生清白應該尚在。
好不容易將整碗湯藥餵進去鬼千旭的肚子裡,她突然感覺鬼千旭那煞白的臉色似乎比較有血色,難怪他愈來愈衰弱,是沒吃沒喝的原因啊!
「他身上很臭,你最好替他淨個身。」
「好……等您回去之後……那個……」嚴瑄看著邱大夫在打包工具,她支吾的很想對他提出一個不情之請,但又不曉得會不會被拒絕。
「說吧!有什麼事?錢不夠的話,可以欠著。」
「不是的,而是……不瞞您說,我身上能典當的東西都典當了,這客棧恐怕已住不起了,但您放心,我絕不會賴您一分一毫……呃……我是想……想說……能不能讓他暫時住在大夫家,只要一下下就可以了,有您看著我比較放心,我當然會天天給他喂湯藥……那個……」
嚴瑄話還沒說完,大夫已經收拾好藥包,悶不吭聲的走離這道房門。
當下,嚴瑄的心情跌落谷底。
原本還想拜託邱大夫另一件事,看來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就算願意讓她積欠醫藥費的大夫,也未必會幫她其它的忙。
怎麼辦?!
如果沒有一大筆錢,她肯定沒法找名醫來醫治鬼千旭的:可是少了鬼千旭,那個妖艷女子也不會給她錢……她到底該不該出賣鬼千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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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什麼名字?」
「嚴瑄。」
「聽說你知道鬼千旭的下落?」
「嗯。」
「你願意告訴我他的所在處?」
「嗯,但我想知道能打賞多少銀子?」
「你想要多少呢?」
用手指比了個二,嚴瑄小心翼翼的看著自稱是舞牡丹的漂亮女子,她身邊還站著荷花,而這個富麗堂皇的聖地就是福氣經常與光耀口耳相傳的男人聖地——花月坊。
「小真,去領兩百兩銀子過來。」
舞牡丹一開口,嚴瑄立刻張口結舌,天呀!好有權勢的女人,沒想到鬼千旭那傢伙這麼值錢!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他在哪了吧?」
「嗯。」
半個時辰後,舞牡丹親自帶著大批人馬來到這間寒酸簡陋的客棧,在店小二瞠目結舌的引領下,下人小真和嚴瑄來到鬼千旭的房門外。
「確定在裡頭?」
「嗯!」嚴瑄努力擺出友善的臉孔,反正銀子已經到手了,就算再有什麼轉折也不必害怕,她這一條命算是豁出去了。
小真立刻碎步走出去稟告,不一會兒工夫,舞牡丹香氣逼人的進來,走到嚴瑄身旁時還用絲絹捂著鼻子。「開門。」
「是。」嚴瑄遵照她的意思將門打開,一進到窄小的門內,立刻喊了句,「鬼千旭,有人來找你。」
床上有個男人突然睜開眼,然後往門的方向轉過頭來,當下舞牡丹那有如國色天香的臉蛋立刻愀然變色!
「嚴瑄,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騙我?」
她才一喳呼,嚴瑄就被下人扭住胳臂子身後,整個人被押在地上跪著。
「怎麼會,他就是跟我在一起的鬼千旭啊!」嚴瑄一臉的無辜,表情極盡可憐之能事。
「他不是鬼千旭!」舞牡丹盛怒的提高音量。
所有下人全被她發脾氣的樣子嚇到,她一向溫柔可人、柔情似水,多少男人醉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現在居然也會擺出面目可憎的憤恨模樣,莫怪眾人都嚇到。
「是的,他是啊。」
嚴瑄才嚷完,在床上的男人立刻走下來,也是一臉振振有辭,「我是鬼千旭,我的確是鬼千旭……:」
「混賬,你們這對騙人的狗男女,剛才主子給你們那兩百兩銀子立刻交出來。」這時,名叫小真的貼身丫鬟上前索回那兩百兩銀子。
舞牡丹則是憤怒的轉身離開,大夥兒臨去前還毆打了那名自稱是鬼千旭的男人,也沒放過嚴瑄,給了她重重的兩記耳光。
待眾人都離去後,嚴瑄連忙用雙手摀住雙頰,痛到眼角泛淚的她忍不住低聲詛咒,「該死的鬼千旭,這筆帳就算在你頭上。」
然後才轉身往地上的那男人走去,扶起他,連忙問道:「阿傑,你還好吧?」
「嗯,你有把那兩百兩銀子掉包了嗎?」他最擔心的還是銀兩。
「當然,我是什麼人。快點走吧!還好有你爹在,要不然看你這身傷怎麼辦?」
趁著四下無人,嚴瑄扶起阿傑,偷偷摸摸的走小路離開,萬一舞牡丹在半路上發現她已把錢掉包……不行!她得走快點,最好買個代步工具,走路實在太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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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這麼不聽話呢?不是要你別太操勞,晚上要早點休息,藥也要按時吃,都不聽我的話,病怎麼會好?」
憤怒老者的怒罵聲大響,被罵的人則是尷尬乾笑,在這間充滿濃濃中藥味的破舊房舍裡,鬼千旭睜開眼睛,霎時發現自己竟置身於從來沒到過的陌生地帶。
他第一個念頭是想起身,可是身體卻完全不聽使喚,他就像癱了似的根本沒法動彈。
「你等一下,我進去拿個藥,這藥材很珍貴,價錢要多一些,如果你再不好好吃藥,下次別再來找我了。」這位老者就是當日在客棧,嚴瑄跪下苦苦哀求的邱仁大夫。
他根本沒必要收留這兩個看起來窮哈哈的小夫妻,但嚴瑄那時候說了一句令他動容的話:他一定得醒來,要不然我會跟他一起去死。
誰能料到看起來聰明又現實的嚴瑄會為了一個男人說出這樣的話,所以邱仁就答應了她的要求,並將唯一的兒子邱傑借給她使用,至於用在什麼地方,她並沒有明說。
「這藥雖然貴,但絕對對你有幫助。」邱仁說完後,佝淒著身軀緩慢的打開布簾走了進來,不過他似乎沒發現到癱在臨時搭好的簡陋木板上的那個男人已經醒了,所以拿了藥材又走了出去。「一日兩次,晚飯後服用。」
接著是用石缽搗藥的聲音,不一會兒,四周又沉靜下來。
躺在木板上的鬼千旭很想起身,可是怎麼使力也起不來,他覺得自己很虛弱,連抬個手都有困難,也許需要有人來幫忙才起得來。「請問……」
啞著的嗓音十分微弱,他真的一點力氣都沒有,潤著喉,他試圖把音量放大,「請問……」
這聲音還是有氣無力,但邱仁的佝淒身軀已經再度顯現在病人跟前,顯然是聽到他的聲音才進來,而一見到清醒的鬼千旭,他立刻露出誇張的驚訝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