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金綾(洛煒)
「是嗎?也罷,先不說這件事了。」司徒靳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漆黑的眼瞳若有所思地轉到柳正龍的身上,隔了好一會再次開口道;「柳丞相,這陣子我還聽說了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喔?老臣這陣子在家養病,對很多事情都不清楚,還請太子殿下說出來和老臣分享分享。」柳正龍微笑應對。
「我聽說,柳丞相府上有一位生得花容月貌、國色天香的小姐,是柳丞相最珍貴的千金愛女。」司徒靳垂下眼,以漫不經心的口吻說道;「還聽說,令千金年幼時曾讓算命師相過命,還幫她算出個母儀天下的『鳳凰命』哩!」
「哈哈!那不過是江湖術士的無稽之談,沒什麼好說的。」柳正龍哈哈一笑。
「倘若我能讓算命師的預言成真呢?」司徒靳淡淡一笑,說出允諾。「若是柳丞相願意將小姐許配給我,一旦我登基為帝、就立刻策封小姐為後,讓她成為名符其實的鳳凰,我龍碧皇朝最尊貴的皇后。」
「這……」柳正龍一怔,顯然沒料到司徒靳會突然提出這個請求。
「柳丞相,今晚我來,可是帶著百分之百的誠心來和大人求親的,若是大人願意將女兒嫁給我,一旦她成為皇后,不管再多幾個張丞相,未來都無法再動搖您在朝廷的地位了,不是嗎?」司徒靳調子放軟,以一種充滿誘惑的聲音道;「明人不說暗話,我此刻雖無實權在手,但東宮之名我站得名正言順,不是其它人可以輕易動搖的。而柳丞相您手上握的,是具有穩定皇朝力量最重要的兵權,若是能將兩者結合在一起,就是兩全其美、最完美的結果了。」
「……」柳正龍沒有說話,方正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情緒波動,就連司徒靳也看不出他是否被自己說服了。
「五皇弟能給你的,我同樣能給。」司徒靳再次允諾。「柳丞相,龍碧皇朝的未來就在你的一念之間,選了我,你的女兒會是皇后,你也將是權傾一世的右相兼國丈,永保柳氏一族興旺,這是我對你的保證。」
柳正龍這時抬起頭,仔細地凝視司徒靳的雙眼,似笑非笑地開口道;「太子的美意老臣心領了,但只怕……高攀不起。」
雖說司徒靳分析得有道理,但他可一點都不在乎,因為司徒靳能給的,司徒豐照樣能給。司徒豐和女兒早已情投意合,他日司徒豐登基稱帝,女兒同樣是皇后、自己同樣是國丈,不會有什麼不同。
「那麼,若是我加上這份禮物當聘禮呢!」像是早已算準他的回答,司徒靳也不著惱,只是從衣袖中取出從水月鏡花得來,那只黑檀木製成的盒子。
「這個木盒是?!」
一見到這只木盒,柳正龍原本氣定神閒的臉剎那間變得慘白一片。
雖然不知這木盒裡裝的究竟是什麼,但司徒靳相當滿意它對柳正龍所造成的效果。他重新拿起桌上的茶杯,心情愉快地輕啜一口,嘴角綻開一朵來到這裡後,第一抹發自內心的愉悅笑容……
第四章
伸出的手僵在空中、頓了好一會,跟著又頹然放下,連著好幾次,這隻手的主人始終沒有勇氣往緊閉的木門上敲去。
突然,兩扇門「呀」一聲從裡面拉開了,站在屋裡伸手開門的丫鬟沒料到外頭會站著一個人,嚇得張大嘴預備放聲尖叫!
「別嚷!是我!」站在門外的人低喝一聲,即時阻止了丫頭。
「……老爺?」飽受驚嚇的丫鬟用力眨眨眼,這才看清站在門外的不是別人,而是這宅邸的一家之主,鬆一口氣的同時,也忍不住在心裡埋怨老爺,沒事在夜裡這麼一站,嚇都嚇死人了。
「小姐睡了嗎?身體好些了嗎?」
「回老爺,這回大夫開的藥方子挺有效的,小姐染上的風寒已好得差不多了,今天夜裡都不咳了呢!」圓臉丫鬟盡責地回報小姐的情況。
柳府上上下下每個人都明白,年僅十六歲的千金柳含煙,是老爺柳正龍心頭的一塊肉,恨不得能時刻捧在掌心、細心呵護的寶貝女兒。就像前幾天,柳小姐不過是染了風寒,柳老爺就幫她請了至少三個以上的大夫看診,還準備了最昂貴的藥材煎煮,就怕她的身子變虛。
「是嗎?不咳了就好,不咳了就好……」柳正龍問清女兒的狀況,滿意地點點頭,正打算轉身離開的時候,就聽見房裡傳來了輕柔的女音。
「小梅,你在外面和誰說話?」女子嗓音雖然有些沙啞,但依舊十分甜美。
「瞧你這魯莽丫頭,嗓門這麼大把小姐都吵醒了!」聽見女兒詢問的聲音,柳正龍不悅地瞪丫鬟一眼。
「呃,我去幫老爺沏壺熱茶。」小梅咧嘴笑,十分機敏地找借口要開溜。
做下人的可真辛苦,明明是老爺半夜來把小姐吵醒的,幹嘛怪到她頭上。
「爹?是您在外頭嗎?」
「含煙,你的風寒還沒好,千萬別起身,爹現在就要進去了。」柳正龍怕女兒出來會吹到冷風,一邊喊著、一邊快步走進房間。
當柳正龍轉身、打算趕緊關上門時,看到女兒的丫鬟還站在原地,忍不住低叱道;「傻傻站在那裡做什麼?還不快去幫小姐端碗銀耳燕窩過來?」
「是。」小梅吐舌,轉身迅速離開了。
「爹。」
「哎!傻孩子,你的病還沒好,別起身!」柳正龍進入內室,發現柳含煙正想下床請安,立刻向前將她輕輕壓回床上,還不忘伸手拉起被子緊緊裹住她,語氣不捨地抱怨道;「大夫不是說了,染上風寒的病人最忌諱吹到風,你乖乖躺著別讓爹操心。」
「爹啊!我已經躺在床上好幾天、悶都悶死我了。」柳含煙嘟著嘴撒嬌。即使略帶病容,她白皙的膚色在燭火映照下、依舊像是能透光的上等白玉,光澤動人,眉如遠山、眼燦如星,一顰一笑都讓人怦然心動,因為年紀尚小,絕色容貌中還帶有一絲少女特有的純真與嬌羞。
柳正龍怔怔望著自己的女兒,腦海裡依稀還記得她剛出生的時候,那紅通通的小臉蛋,黑溜溜的眼,當奶娘將她從房裡抱出來的時候,他只看了一眼,一顆心就被這剛出生的小娃娃給擄獲了。
不知不覺十六年都過去了,當年的小娃娃如今已經變成一名絕色佳人,但在他心中,依然是最珍貴的寶貝。
「爹啊!您怎麼了?為什麼這樣看著我?」柳含煙這時候才注意到父親看起來有些不對勁,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柳丞相,皇后和國丈這兩個位置,這就是我的承諾,該怎麼做你心裡應該有數了,我會在太子府等著,希望能盡快聽到你的好消息。
凝望著女兒美麗的臉龐,柳正龍的腦海裡卻閃過司徒靳離開前所說的話。
自己錯得離譜啊!三年的時間,並沒有讓司徒靳變成一隻病貓,反倒成為一隻深藏不露的猛虎,當眾人以為他毫無威脅的時候,他下一刻已經伸出利爪、牢牢扼住了獵物的咽喉!
原以為司徒靳就算察覺自己和五皇爺搭上線,卻也無力回天,但沒想到他居然找上了水月鏡花的佟老闆,而且還得到了那只木盒。那木盒所隱藏的秘密,是遠比自己性命還要重要的秘密!現在卻落入司徒靳的手裡……怎麼辦?他該怎麼辦才好?
「爹啊!您到底是怎麼了?」柳含煙越看越不對勁,忍不住伸手想握住柳正龍的手,沒想到她的手才一碰到他,後者整個身體劇烈地震了一下!
「啊!」柳正龍猛一回神,這才發現自己居然出了一身冷汗。
「爹,您生病了嗎?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柳含煙美麗的小臉上凝聚著關心。「我看不太對勁,還是找大夫來!」
「傻孩子,別找大夫,爹沒事。」柳正龍勉強振作精神,對愛女露出安撫的笑容,伸手輕撫她一頭漆黑的髮絲,喃喃低語道;「只要我的寶貝沒事,爹就什麼事都沒有……」
「爹啊!」柳含煙再次嘟起嘴,不喜歡這種被敷衍的感覺,她正想開口抗議,卻被柳正龍伸手壓回床上。
「乖,爹只是在煩惱朝廷裡的事情,和你沒關係,你快點躺好睡覺,只要把身體養好,其它的事情都不必你操心,明白嗎?」柳正龍笑著安慰,跟著起身準備離開。
「都到了姑娘能嫁人的歲數了,別再像孩子一樣調皮,嗯?」
「討厭!我才不嫁人呢!我要一輩子留在爹的身邊。」柳含煙嘴裡雖這麼說,絕色的臉龐流露出又羞又怯的神情。
爹今晚用這麼奇怪的眼神看著她,又提到什麼已經到了可以嫁人的歲數……莫非,那人已經向爹開口提親了?所以爹才會突然在夜裡來看自己,才會一副依依不捨的模樣?
一想到這裡,柳含煙的雙頰變得火紅無比,在燭光的映照下更顯得艷美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