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馥梅
「……」她無法回答。
「還不夠,對吧,所以我們才會依然維持蓬頭垢面的樣子,不敢讓他見我們的真面貌。」
姬光艷無言以對。
「還有第三條路,姐姐。」
「我知道,保持現狀,是嗎?」她忍不住又歎息。
「沒錯,暫時就保持現狀。」等他查到要查的事情,到時候他就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了。「姐姐,你相信我嗎?」
她訝異的望著弟弟。「為什麼問這種傻問題?姐姐當然相信你啊!」
「那就好,該有改變的時候,我會告訴你。」
「義弟……」姬光艷望著弟弟早熟的表情,數個月前,他眼底依然有抹純真的神情,可現下卻僅剩被迫早熟的滄桑,他只是一個十五歲的男孩啊。
忍不住一陣鼻酸,她強撐的堅強崩落一角,「我很抱歉,義弟,姐姐沒用,愧對爹娘的托付,讓你……」
「姐姐。」姬光義捧住她的臉,替她拭去掉下來的淚。「我們已經沒有哭泣的權利,所以別再哭了。」
弟弟的話,讓她更覺心酸,不過她輕輕點頭,重新武裝起自己。義弟說的沒錯,他們已經沒有哭泣的權利了。
「很好,我是男人,我答應過爹會保護你,你什麼都不用擔心,我會告訴你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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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時節,風雪肆虐,愈接近年關,天兒越冷。
在佈滿積雪的屋頂上,兩道身影一前一後、一黑一青掠過,青衣男子愈來愈接近前方的黑衣男子,約一刻後,兩人已經來到郊外,青衣男子輕喝一聲,拔身而起,背後的青靈刀出鞘,一個翻轉飛越,人已經擋在黑衣男子面前,青靈刀閃著森冷銳光,直指著緊急煞住腳步的黑衣男子。
「閣不是哪條道上的,擾我辦事,可知大禍臨頭!」黑衣男子氣息紊亂的威嚇。
「我,賞金獵人蒼鷹。」歐陽禹昊直接報上名號,看見黑衣男子霎時白了臉,心中一陣快意。「霸刀狂,我今天晚上很忙,還有其它犯人要捉拿,所以你還是識相點,乖乖束手就擒,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蒼鷹,你何時開始竟然捉拿起我們這種小角色了?」霸刀狂慌問。
「唔……因為最近急著用錢,所以就挑簡單的應應急。」歐陽禹昊淡漠的聳肩,他是刻意挑這種小角色的,罪證確實,又毋須太過費時費力便能輕鬆解決。「霸刀狂,你通緝在案,懸賞五十兩銀。罪行是姦淫兩名良家婦女以及搶奪財物,經查無誤,特來捉拿歸案。」
「可惡!」霸刀狂怒吼,他對「蒼鷹」的瞭解,僅知其來自禽獸窩,與雪豹、豺狼、虎將互稱師兄弟,另外就是他想獵捕的通緝犯,還不曾失過手。
至於師承何處,禽獸窩又是在哪裡,則尚無人知曉。
看來如今只能放手一搏了!
霸刀狂有了覺悟,手中大刀以著凌厲的氣勢直接攻向他。「看刀!」
歐陽禹昊揮舞青靈刀,下一瞬間,只見霸刀狂手中的大刀被輕鬆的攔腰斬斷,而他手中的青靈刀則已經點住霸刀狂的命門,讓他動也不敢動。
霸刀狂臉色蒼白,額上冷汗直冒,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連一招都使不完全就已經輸了。
「你似乎還不知道,我的青靈刀削鐵如泥。」歐陽禹昊寒聲冷笑,身形一晃,眨眼間已點住霸刀狂的週身大穴,不僅廢了他的武功,也讓他動彈不得。
單手將人拖起,飛身回到城裡,將人丟進府衙,簽下「蒼鷹」之名,領了賞金,經過張貼佈告的牆邊,看見了一張眼熟的通緝榜文,那是平南王一雙兒女的通緝榜文和畫像。
十七歲和十五歲,年紀輕輕便遇上這慘劇,這會兒人不知流落在何處,想來也真是令人心酸,縱使當今聖上英明,可天下官僚何其多,奸臣隻手遮天,防不勝防啊!
他想起四師兄給他的那張畫像不知道什麼時候弄丟了,所以他撕下通緝榜文,仔細折好收進懷裡。
既然做不到袖手旁觀,那麼就放手去做吧!
他決定了,等阿雁和阿一的生活穩定後,他就可以離開去尋找姬氏姐弟的下落,並調查這起案件的真相。
將領到的賞金揣入懷中,他拔身飛掠,往小屋的方向掠去。
飛進一人高的圍牆,看見那矗立於黑暗中,門窗透出溫暖的暈黃燈火的小屋,他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
窗上映著一道暗影,一看就知道是阿雁正在低頭繡著她拿手的刺繡,瞧她手起手落,一針一線,他看過她的繡品,很難想像這樣就能繡出那些栩栩如生的景物。
瞧他們的教養和言談舉止,他們的出身,肯定非富即貴吧!
突然,一直以來隱隱覺得不對勁的感覺,這會兒更加鮮明瞭,伸手摸向懷中那張通緝畫像,姬光艷──阿雁?姬光義──阿一、義弟?
是嗎?是這樣嗎?
所以在客棧他們顧不得風雪轉頭就走,是因為見到滿屋子的驍騎衛士?
所以他們就算安定下來,也依然維持蓬頭垢面,說什麼也不露真面目?
如果他們真是姬氏姐弟,那……當他們知道他是要捉拿他們的賞金獵人時,他們會用什麼樣的眼光看他?
他該怎麼辦?
據實相告,說他會幫助他們?
可他們會相信他嗎?
如果不相信呢?他們又會開始逃亡,流落街頭……
唉!如果他有其它師兄弟那種機智精明的腦袋,就不會這麼傷透腦筋了。
算了,他腦袋直,也一向直來直往慣了,就直截了當的說吧,如果他們不是,就算了,如果他們是,他會用真心讓他們相信自己。
深吸口氣,拍拂去身上的雪花,他走到小屋門前敲了敲門,立即聽到匆促起身的聲音,腳步急切的走了過來。
「誰?」姬光艷刻意壓低嗓音,揚聲詢問。
「是我,我回來了。」歐陽禹昊回應。
門栓被拉開的聲音響起,厚重的木門立即開啟,屋內溫暖的光線流洩而出,映照在眼前這道纖細的身影上,在她背後暈染出一圈柔和的金光。
老天,她……淨了臉!
那張絕俗姿容清艷動人,一雙美眸閃著盈盈不安的光芒,卻又倔強的、似試探地瞅著他,如玉般的粉頰許是因為接觸到寒冷的空氣而凍得有些粉紅,那盈盈欲滴的唇瓣遭貝齒輕咬,微微泛白。
她……好美!
那畫像裡的人的神韻,根本不及她三分,是哪個畫師的粗糙之作啊?光憑那畫像想找人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難道他猜錯了?
也許那些巧合純粹是巧合,他們根本不是平南王的一雙兒女?
「瞧什麼?不過是把臉洗乾淨而已就不認得我了?」姬光艷被他瞧得有些失措,口氣有些沖的脫口而出。
「哦?」他回過神,發現自己竟然看她看得入迷出神,一張帥氣的臉龐瞬間漲紅,有些尷尬的抓抓頭。「我……我回來了。」
「還不進來,風雪都吹進屋裡了。」她轉身進屋。
「喔!」歐陽禹昊趕緊進屋,反手將門關上,視線又不由自主的飄到她臉上。她長得真是好看,就連已經看慣師妹們絕色容顏的他,仍被她清艷脫俗的麗顏給迷了神魂。
姬光艷有些羞惱的瞪向他,開始懷疑義弟說他們可以淨顏是不是太不智了?
雖然這個笨蛋肯定不會見色忘義幹壞事,可是瞧他傻不楞登的瞧著自己的樣子不禁讓她又羞又氣,不過羞的程度大於惱吧!
被她狠狠的一瞪,他嚇了一跳,趕緊轉移視線,有些無措的抓抓頭,她真的很美,可是也很凶,和外貌一點都不搭,明明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怎麼脾氣這麼大呢?
「歐陽大哥,過來喝杯茶暖暖身子。」一旁的姬光義坐在桌前雙手托腮,終於看不下去,只好出聲招呼。
歐陽禹昊這時才注意到他的存在,一時之間因自己為美貌所迷而紅了臉,然後他才注意到姬光義的臉上也是一片清爽,這阿義也是個俊美的小伙子呢!
對於他們突然決定清洗乾淨的舉動,他沒有多問,只是掏出懷裡的一包銀子交給姬光艷。
「這個你們收著。」
「這是……」她打開布包,訝異的看著五錠元寶。「你怎麼會有這麼多銀兩?」
「那是我賺的。」歐陽禹昊簡單的說。
「那你幹麼拿給我?」她將布包推回去。
「你們收下,這是給你們生活用的。」他將銀子又推到她面前。
兩姐弟相視一眼。「我們不能拿你的銀子,我們不需要。」姬光艷婉拒,再推回去。
「你們當然需要,雖然只有五十兩,不過你們不用擔心,我會賺更多,往後你們就能安穩的過日子,不用擔心了。」他再推過去。
「歐陽大哥,你已經買屋給了我們一個安身之處,這樣已經夠了,我和姐姐有能力自己討生活,你不用再費心了,銀子你自己收著,我們真的不需要。」姬光義終於開口,要不然他們推過來推過去,看得他頭都暈了。